先在前面寫兩句話,關于新書構思,老高想征求大家的意見,已經考慮很久了,我下一本考慮寫三國,打算從赤壁之戰兩年前寫起,主角依然走爭霸路線,發揮老高優勢。
但不知讀者們的意思是讓老高繼續寫隋唐,還是寫三國,別的朝代暫時還沒有考慮,總歸是要聽聽讀者的建議,您可以在書評區建議,也可以在作者調查里選擇,老高搞了一個作者調查,聽聽大家的建議,拜托大家踴躍建議 在江都城南有一條小巷,叫做杏花巷,因在巷口種有一株百年老杏樹而得名,巷子不深,只住了三戶人家,都是高門深院,占地在五六畝以上,看得出都是大戶人家。
其中最里面的一棟宅子原本是江都郡長史劉秉原的私宅,后來劉秉原率家人逃回吳郡老家,李密便將這座宅子賞給了內史令邴元真。
如果論魏國的大臣資格,邴元真可以稱得上是元老中的元老,當年他和翟讓一起逃入了河澤中建立了瓦崗寨,連單雄信的資歷也比他淺。
在李密和翟讓的對立中,他屬于中間派,后來改為支持李密,一直得到李密的重用,成為李密手下的第一謀士文臣。
但月滿則虧,在李密放棄中原重大決策中,他主張聯合唐朝抗隋,而李密卻最終采納了房玄藻東退江南的戰略之策。
也就在這次路線之爭中,李密發現他收受了唐朝的賄賂。最終引發了邴元真的地位危機,盡管李密沒有因為他收受唐朝賄賂而殺他,但明顯不重用他了。
在遷來江都后,封他為禮部尚書,手中無權無兵,無法參與軍機決策,整天做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令邴元真極度郁悶。
正是因為心情不好的緣故,邴元真借口舊疾發作,三天兩頭請病假。不理政務,李密也不管他,隨便他來不來上朝。
今天李密去江陽縣視察倉庫了。邴元真照例稱病躲在家中,在家也沒事,無非是看看書,喝點酒,他平時沒有什么雅好,不過他有一個最大的興趣愛好,那就是躲在密室里數他的金銀財寶。
邴元真的貪財在從前瓦崗軍中便出了名,這么多年來他著實為自己攢下了一筆不菲的財富。
他深知土地保不住,銅錢拿不了,所以他把歷年來得到的錢財都換成了黃金和珠寶。一共五大箱子,他人到哪里,箱子就到哪里?
此時,邴元真便躲在書房內室,瞇著眼一錠錠地數他的黃金。一共四大箱黃金,八千多兩,還有一箱珠寶,這便是他所有的財富,每天他都要數一遍才能安心睡覺。
房間里光線昏黑,沒有窗戶。門被反鎖著,地上擺滿了近兩百餅黃金,每餅重五十兩,邴元真盤腿坐在榻上,輕輕地撫摸著一錠黃澄澄的金子,這種沉重的實在感給了他巨大的心理滿足。
“老爺!”
這時外屋傳來了他妻子的呼喚聲,盡管妻子可以進入他的書房,但她在這個時候出現,還是令邴元真極為不悅,他臉沉了下來,語氣兇狠地問道:“什么事?”
“有上茶人來了。”
這是他和妻子的一個暗語,上茶人就是送禮人,也就是有人送禮來了,這個消息令邴元真臉色稍霽,來不及收拾黃金,他便將黃金放在地上,開門出去,‘吱嘎’一聲,內室的鐵門關上,他用一把拳頭大的銅鎖將鐵門鎖死,鑰匙小心地放在懷中,這才問妻子道:“人在哪里?”
“在客堂呢!”
“嗯!”邴元真重重哼了一聲,快步向客堂走去,走在門口,他又回頭警惕地看了一眼妻子,“你出去吧!書房門我也要鎖上。”
他的妻子無可奈何,只得出去了,邴元真把書房門也鎖上,這才放心地向客堂去了。
其實從前邴元真也并不是這么貪財,他胸中也有抱負,也渴望能輔佐明主做一番事業,但他輔佐了李密,始終未能實現他的抱負。
在李密的刻意打壓下,他開始沉淪了,看不見仕途,看不見希望,這便使得邴元真心中黑暗的一面漸漸吞噬了他,使他變得貪婪、庸俗而唯利是圖,瓦崗軍的軍師已經不復存在,只剩下一個殘破的軀殼。
這也是人性使然,多少有才華的人在屢遭挫折后漸漸地失去了信心,變得庸俗愚蠢,才華漸漸黯淡褪色,邴元真無疑就是其中之一。
邴元真匆匆來到了客堂,只見客堂里坐著一名三十余歲的男子,皮膚稍黑,看起來精明能干,眉宇之間又帶著一絲文質彬彬,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
但邴元真的目光卻落在他腳下的一只皮袋上,皮袋里看起來裝了什么比較沉重的東西,這會是什么?邴元真腦海里跳出了十幾錠白銀和黃金,會是這兩種寶貝嗎?
“讓這位仁兄久等了。”邴元真走進房間拱了拱手,這個人他不認識,也從未見過。
來人也站起身笑道:“在下姓王,名順元,河北魏郡人,第一次上門,打擾邴尚書了。”
“好說!”
邴元真在主位上坐下來,又忍不住瞥了一眼皮袋,笑瞇瞇問道:“王先生上門有什么指教嗎?”
“指教談不上,其實我是來給邴尚書送一封信。”
‘送信!’
邴元真就仿佛一腳踩空,心中涌起一種深深的失落感,不是來送禮,而是來送信,他臉上的嫌厭之情也克制不住了,板著臉冷冷道:“送什么信?”
男子從懷里取出一封信,推給了邴元真,“你看看吧!”
邴元真拾起信。一下子愣住了,信皮上寫著:‘致大隋尚書令楚王殿下’,這好像是他的筆跡,邴元真迅速看了一眼男子,心中緊張起來,手忙腳亂地將信拆開,他匆匆看了一遍。驚得他‘啊!’一聲叫了起來,眼睛驀地瞪大了。
這竟然是他邴元真寫給楊元慶的投降信,言辭卑諂。愿意獻出江都和李密的首級,后面還簽著他的名和印章,無論字跡和印章完全就是他的手筆。簡直毫無疑問,可問題是他什么時候寫過這么一封信?
“你這是誣陷!”
邴元真青筋暴跳,眼睛憤怒得噴出火來,他猛地將信撕成碎片,“走!”他一指大門吼道:“給我滾出去!”
男子卻不慌不忙,又從懷里摸出一封信,放在桌上,微微笑道:“不知道李密看到這封信會是什么感受?”
邴元真一把奪過信看了看,他頓時腿一軟,重重地坐在榻上。竟然和剛才的信一模一樣,半晌他才喘著粗氣問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邴尚書,你好歹是一朝尚書,到現在為止,連我的身份還想不到嗎?”男子冷冷淡淡道。
邴元真盯著他。一陣咬牙切齒,“你是隋朝的探子!”
“我當然是,隸屬于隋朝內衛軍,不過我是一名文職軍官。”
說到這,他又取出一封信,放在他面前。“這是另一封信,是楚王殿下給你的信。”
邴元真瞥了一眼信,鼻子里哼了一聲,“又是假信!”
“是真是假,就由邴尚書自己判斷吧!”
男子拾起皮袋起身道:“一個晚上足夠邴尚書考慮了,我明天再來,告辭。”
他快步向大門外走去,邴元真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忽然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疲憊。
密室里,邴元真盤腿坐在榻上,呆呆地望著滿地的黃金錠,在身旁放著兩份信,一封是他投降楊元慶的假信,另一封是楊元慶給他的信,真偽不知,這其實是一份特赦令,免去他的所有罪責,準他回鄉歸農,后面蓋有楚王之印。
邴元真嘆了口氣,他知道這是真信,天底下還沒有人敢私刻楚王印璽,更何況是隋軍。
楊元慶答應給他特赦,這里面也包括他當初設計對付張須陀之罪,包括他輔佐李密之罪,當然,他更清楚自己需要付出什么代價,才可能換來這樣的特赦。
他想到了李密對自己的不仁,邴元真一直認為李密打壓他是有很深的原因,因為他代表著瓦崗軍舊部的利益,打壓他,是為了徹底去除瓦崗的影響。
更重要是他已經看到了天下大勢所趨,李密連杜蕭聯軍都難以對付,更不用說強大的隋軍,隋軍強大的鐵騎將橫掃江南,李密滅亡是遲早之事。
既然如此,自己為什么要替這個不義之人陪葬,既然楊元慶已經給了他特赦令,他為什么不抓住這個機會?
邴元真慢慢伸手拾起一餅黃金,緊緊攥住,就算為了這黃金,他也要抓住這個機會。
給邴元真送信的男子叫王順元,是內衛軍中的一名六品文職軍官,兩年前奉命來江都建立情報堂,他開了一家客棧做掩護,客棧叫做‘順來客棧’,也是位于城南,離邴元真的府邸并不遠,站在客棧二樓,還能看見巷子口那株老杏樹,
王順元已經回來了,他就站在窗前注視著遠處那株杏樹,他心中有一種按耐不住的激動,兩年來,他默默收集中關于江南的各種情報,每三個月匯總成冊后送去太原。
平靜地度過兩年,幾乎沒有接到任何命令,一年又一年,他幾乎感覺自己被遺忘了。
可就在這時,內衛軍忽然來了一個重要的命令,由大將軍魏賁親自下達,還有楚王的親筆信,他忽然意識到,隋軍將要攻打江南了,這令他無比激動起來。
他一點不擔心邴元真有什么問題,他對魏國的朝局了如指掌,一個被李密拋棄的重臣,他是絕對不甘心就此消亡,他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