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一個年輕修者,眉目俊秀,卻有一股濃濃的脂粉氣。
如果用高歡前世的話來說,就是:娘。
這人并沒有涂脂抹粉,只是穿的衣衫特別華美,舉止之也有一種說不出的做作。當然,這是高歡和明空的看法。
實際上,柳飛清在太虛門的飛字輩中,一向以俊美優雅聞名,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而在三百年間已經進入金丹八重,也少有人能與之相比。
敖慧看的柳飛清自請出手,點頭道:“你去吧,不要丟了宗門的臉。”頓了下又提醒道:“兩個人都是金丹,尤其是那個白衣和尚,不可小看。”
敖慧雖然看不起北海來的修者,卻不想自己的弟子陰溝翻船。柳飛清修為既高,人有聰敏干練,對付兩個小輩,只要不犯傻,應該就是手到擒來。
柳飛清躬身施禮,謝過敖慧的指點后,折扇一擺,人就踩著青色蓮花,冉冉而起。
明空驚奇的指著道:“哎呀,這家伙也是腳踩蓮花,和師兄你一樣誒…”
對于高歡的步步生蓮,明空是十分羨慕。高歡也曾教過她,可她的摩訶龍象還沒有真正有成,駕馭起步步生蓮來也遠沒有高歡那是自如。更別說速度、變化,更是遠遠不及。
步步生蓮是高歡糅合的天魔妙舞、大自在法印等秘法創出來的,其中包含種種精巧細膩的變化。等高歡把龍象院的二、三樓藏書閱盡,步步生蓮更是臻于極致。別說明空才是個金丹,就是化神道君,如果路子不合,也無法像高歡那樣施展步步生蓮。
高歡微微搖頭道:“這人駕馭的代步法器,卻和我的步步生蓮大不相同。”
明空雖然膽大,可看對方真的派人出來,也不禁有些擔心。“師兄,我們怎么辦?”
“怎么辦?”高歡悠悠笑道:“當然是痛打一頓,打的他媽都不認識,那才能出了這口惡氣。”
明空湊在高歡耳邊壓低聲音道:“我到不怕這個家伙,可他們人太多了,元嬰就十多個,還有化神…”
高歡安慰道:“沒事,化神強者但凡還要點臉,就不會對咱們動手。”
“可她要是不要臉怎么辦?”明空很擔心。化神道君修為是高,可不是說化神道君涵養就高。化神道君里面很有一些不正常的,殺人時毫不手軟,全無任何顧忌。甚至有一些強者,專門喜歡殺小輩弱者。
高歡拍拍明空額頭道:“沒事,咱們身后也有人,怕她干什么。”
天琴居雖大,對化神道君來說不過是咫尺之間。平時他們可能會收斂神念,可天琴居進來這么多人還沒發現,那他們也活不到現在。
高歡自然有底氣,這里有四個化神呢,對方那個老太太除非是瘋了,才敢撕破臉動手。何況,她就撕破臉了,高歡也不怕。
明空半信半疑點點頭,說實話,她對身后的幾個化神可不太放心。除非幾個人就站在她身邊。
兩個人說話間,柳飛清已經駕馭青蓮到了。“口出狂言的野和尚,我來教訓你。”
柳飛清飛的很高,幾乎是在高歡和明空的正上方。
明空雖有些畏懼敖慧,對柳飛清卻不在意。“你飛的到挺高,不怕掉下來摔死?”
柳飛清一擺折扇,準備和明空好好說說時,卻見明空明眸善睞,氣質靈動,竟然是少見的美女。到嘴的話頓時就改了,“小女子,這沒你的事。”
明空還想說話,卻被高歡攔住,“這般廢物,哪有時間和他廢話。”
柳飛清俊臉一沉,他本自忖俊美,可看到高歡后卻不免自慚形穢。高歡不是簡單的俊秀,那種如天人般高秀灑然的氣度,卻是柳飛清怎么也比不上的。
所以自告奮勇的出手,柳飛清更多的是看高歡不順眼。當然,要是敖慧不說話,柳飛清也不敢胡亂動手。這里畢竟是天靈仙境,萬象門的地盤。
可直到他駕馭法器飛出來,萬象門的陳嵐也始終在一旁微笑著,連句勸阻的話都沒說。柳飛清心里就有底了。這兩個人無足輕重,他們身后的宗門也不用怕。
現在的問題就是,要不是打死高歡?柳飛清心中正猶豫著,突然心生警兆,一只十牙的白色巨象不知何時在他身前冒了出來。
十牙白象四足齊頓,長長的象鼻猛然一甩,向著柳飛清搗了過來。排山倒海般的磅礴力量,轟然而至。
柳飛清的小臉立即就青了,無窮神威壓制下,他的心膽俱裂,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本能的催發出身上法器。
腳下的青蓮爆漲十倍,巨大青色蓮瓣合攏,把柳飛清完全籠罩住。他手中折扇,也化作十二道白色云氣擋在身前。
渡厄青蓮,九階圓滿法器,只差一步就能晉級為神器。風云扇也件九階圓滿法器,還是柳飛清自己祭煉的。其中風云之法變幻莫測,也是他賴以稱雄根基。
兩件法器都催發出來,柳飛清心中也松了口氣。對方釋放的法術雖強,也必然破不了他是防御。
九階圓滿法器,說起來似乎有點差。可法器的威能,大半還是要看使用者本身的力量。在柳飛清手里,兩件法器的威能全部都能施展出來。尤其是風云扇,柳飛清從小就開始祭煉,是他的本命法器,不但契合他修煉的法訣,更近乎通靈。
甚至不需柳飛清催發,感應到危險就會自發御敵。
柳飛清見十方神象雄渾強橫,刻意把風云扇中的柔云變施展出來,其云氣綿柔若虛,可化解融合各種元氣變化。有柔云變在,正能針對那頭十牙神象的剛猛。
先以渡厄碧蓮化解第一層攻擊,十方神象就算能破了渡厄碧蓮,也失去了銳氣。再遇上柔云變,就無計可施了。
柳飛清鎮定下來,對自己在倉促間做出的應變很滿意。又覺得,也許自己太過小心了。
這個念頭還沒落,柳飛清心神一震,最外層的渡厄碧蓮已經崩潰碎裂。雖然預料到可能會頂不住,卻沒想到渡厄碧蓮被破的如此徹底,連一息的時間都沒能支撐的住。
層層柔云如紗,想要兜住迎面沖擊來的無窮神威。可雙方力量才一接觸,柳飛清就知道不妙。天崩地爆的剛猛力量轟然落下,根本不是柔云變能擋住的。
風云扇一聲悲鳴,化作原形。
柳飛清身后八道青藍色的焰光噴發旋轉。八重金丹全力催發下,又接連發出五道護身法術,可在那狂暴力量都如同虛設。五道法術爆做片片炫目流光。
柳飛清帶著旋轉的八道焰光,如同一顆流星般,劃過天際,轉眼間已經不知所蹤。唯有天空上留下一道短暫的光痕。
云筏上的大部分人都是目瞪口呆,無語的望著柳飛清消失的方向出神。
“號稱叱詫風云的柳飛清,就這么敗了…”
“柳師兄被打飛了!”
“怎么會這樣?”
“柳飛清到底怎么了?”
等階低的弟子還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更難以接受他們看到的事實。對于很多人來說,柳飛清是可望不可即的偶像。
而在剛才,那個高大的偶像就被別人一個法術輕易的轟倒。心中的偶像崩潰,這對很多人都是個很大打擊。
金丹等階的修者,卻都是面面相覷,他們還很難理解剛才的戰斗。
從修為上看,高歡至多是七重金丹的層次。怎么能一招就轟飛柳飛清?
再看幾位元嬰真君和敖慧,臉上神色都很不好看那。眾多弟子也都沒膽去問。
敖慧陰沉的道:“我到是小看了這個小輩。”
元嬰真君唐川道:“至剛至強,法相所施展的力量如同武道,這門秘法很厲害。”
另一位元嬰真君馮合道:“柳飛清之敗,就是倉促應戰,沒看到對方力量的蠻橫可怕之處。正面迎敵,這才吃了大虧。”
柳飛清被轟飛出去,眾多強者不是沒能力救下來。可柳飛清已經把太虛門的面子丟了不少,他們要是再出手,傳出去就成了元嬰真君對金丹小輩出手,那面子真就都丟光了。
陳嵐在一旁看著,也知道太虛門的人是顧忌他。又或是以為他挖好坑,等著他們太虛門跳。陳嵐只能心中苦笑,他是想讓太虛門跳坑,卻沒想到,才遇到第一個小坑就這么深,深的讓太虛門都快爬不出來了。
陳嵐看了眼高歡,心中也暗暗驚奇。這個名叫神秀的弟子,真是了不得!以柳飛清是法器和修為,他都很難一招拿下。神秀卻力降諸法,打的柳飛清狼狽無比。
要是修為比柳飛清高,做到這一點也沒什么稀奇。可高歡的修為境界明明不如柳飛清,又沒使用什么神器,他究竟是怎么做到這一點的,陳嵐有幾種猜測,卻不敢肯定。
不論如何,高歡的出手的確是技驚全場。也改變了這群陽平大陸修者對北海的看法。
沉默了一下,又一個金丹弟子穆別雪站了出來,“師祖,弟子愿意去試試。”
穆別雪是金丹九重,修煉八百余年,幾乎是無望進入元嬰。他在天資上是遠不如柳飛清,可這八百年的修為卻是精純至極,金丹修者中少有人能與之相匹敵。
對方既然力量如此兇猛,穆別雪出手正能克制對方的強處。
“去吧。”敖慧淡然道。
穆別雪心中很明白,敖慧對他期望甚深。太虛門的尊嚴,也都在他手中。要是能贏了這一戰,師祖一高興,至少能賜給他一些延壽的靈丹。穆別雪有著這個期望,斗志可比柳飛清堅決的多。
簡單和高歡敘禮后,穆別雪出手。
“轟…”
十方神象一搗,穆別雪周身元氣潰散,人就如流星般飛射遠去。
云筏之上,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