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伏在他肩膀上,望著不斷后退的路面,愣愣出神。
靠著他厚實的肩膀,莫名的心安,這是她唯一能安心靠著的肩膀。
他的話一直在耳邊繚繞,飄飄忽忽,漸漸癡了。
過了許久,才長嘆了聲,“何苦呢。”
他只是微偏頭看了她一眼,不語…
回到‘常樂府’,已快天亮。
開心放心不下惜了了,也隨著無憂翻入‘暮言軒’。
見惜了了仍然未醒,但呼吸均勻,放下心來。
等天亮,如果他仍然不醒,下人進來看見,終是不妥。
倒不如,現在帶了他回自己院中。
正彎了腰要去抱惜了了,突然聽見門口一陣喧鬧。
“郡主說了,沒有她的命令,誰也不許進去。”
“大膽,一個丫頭,敢跟太子這樣說話。”
“他是你們的太子,我服侍的是郡主。”千千攔著不讓進。
“放肆,我看是你們郡主根本不在屋里,所以才不敢讓我們太子進去。”
“誰說我們郡主不在,我們郡主明明在里面睡覺。”
一直沒出聲的峻衍終于忍不住,冷哼道:“拉開。”
如果千千不是無憂的人,他早一腳將她跺開。
開心回頭,無憂還是一身黑色夜行服。
如果被太子闖進來看見,只怕又得生出事端。
無憂也暗吃了一驚,不知峻衍怎么會這個時辰進府,而且料定自己不在屋里。
這時候,也顧不上多想。
飛撲到床邊,抖開寬大的錦被,將惜了了兜頭兜臉的蓋住。
又將開心推上床,塞入被中。
接著打散自己的頭發,翻身上床,也縮入被中。
在被子里,七手八腳地扒身上夜行服。
突然覺得一雙手在身上亂動。
揭被一看,竟是開心的一雙手在幫她解扣子,剝衣裳,解扣子的同時,還乘機在她身上摸上兩把。
氣得正想踹他一腳,房門被闖開。
忙將被子拉高,把開心的頭蓋住,由著他在被子里拽纏在手臂上的夜行服。
太子怒匆匆地帶人進來,剛撩了里屋簾子,見無憂半坐起身。
被子掩在腋下,被子上,一片雪肌,墨黑的秀發滑下,快速遮去裸出來的雪白肩膀。
怔在了拱門口。
而他身后跟班,目光落在無憂肩膀隱隱露出的雪膚處,如癡如醉,愣愣得忘了回避。
無憂大怒,“來人,把這狗奴才的眼睛給我挖下來。”
跟班這才回神過來,嚇得‘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常樂和峻衍雖然未大婚,但名分已定。
峻衍的奴才盯著衣裳不整的主母看,實在大不敬。
峻衍臉上無光,回身一腳將跟班踢翻,又狠狠的摔了幾耳光,“不知死活的狗奴才。”
門外很快有人進來拖起跟班往外拖。
但他畢竟是太子的人,眼睛也不能說挖就挖。
往外拖的時候,故意放慢步子,看有沒有變數。
果然,無憂冷哼一聲,“狗眼睛先留著,掌嘴一百。”
說話間,被子又略略下滑,露出更多沒有賽雪的肌膚。
就連好男風的峻衍也管不住眼,直往她身上瞟。
千千見狀,忙向床榻奔去,欲遮住無憂泄出的春光。
哪知到了床邊,卻看見隨著無憂的動作,被子上縮,惜了了的頭正慢慢從被中露出來。
嚇得魂飛魄散,如果被太子發現,惜了了被砸昏在這里還得了。
趕緊不著痕跡的退過去,把被子拉下,想蓋住惜了了。
被子下移,無憂看見開心的一縷亂發露了出來。
趕緊抓緊被子,不讓被子再下滑。
腰上熱呼呼地一緊,伸手摸去,卻是開心乘機從被子里摟了她的腰。
前面立著個牲口太子,被子里藏了只不要臉的色狼,腳下還有只見不得光的小狐貍。
處境委實難堪。
無憂真是悔青了腸子,怎么就沒在進門前,讓這大渾蛋滾蛋。
千千拽了幾拽,拽不動。
怕太子起疑心,只得背轉身,僵在床邊,以身體攔住惜了了。
無憂扯過衣裳,裹住赤著的肩膀,冷道:“太子,真是越來越出息,哪里聽說我不在屋里?”
“這…”
峻衍從永和那里得到風聲,如果得了‘常樂府’地牢里的那個寧夫人,就等于捏到了西越女皇的肋骨,可以從中獲很大的利。
不料,這塊肋骨被別人捷足先登。
這也就罷了,偏偏又聽說,常樂在女皇和王妃面前,迫永和說出,曾將消息透給了他。
他現在是魚沒吃著,惹了一身腥。
如果對方在他面前不提這事,他身上的腥還沒地方可以洗。
他本來就是個沖動的人,氣惱之下,便匆匆往趕來‘常樂府’。
還沒進府,又收到風,說常樂從女皇那里出來,就沒再回屋。
怒發沖冠,認定這件事必是無憂所為,用來陷害他,削他正夫之位。
如果常樂此時不在府中,必是去處理寧夫人的事。
急忙領了人前來‘暮言軒’來等著。
等她回來,說不出個所以然,他就可以找王妃討要說法。
這時見無憂居然好好的在屋里,也有些懵,回頭道:“把傳信的給我叫來。”
沒一會兒功夫,傳信的戰戰兢兢地跪在門外。
峻衍鐵青著臉,問道:“你不是說郡主不在府中。”
傳信的怔了一下,“小的是說郡主沒有回屋,去了紇公子屋里。”
剛才峻衍只聽了半面一半,就氣沖沖地領人走了,壓根沒聽他后面半句。
峻衍怔了怔,大怒,一腳將他踢下臺階,“混帳東西,傳話傳一半。”
傳信的委屈得想尋塊豆腐撞死。
無憂在屋里冷哼,“別說我在屋里,就是不在屋里,太子還能管得著我去哪兒?”
峻衍微微一愕,剛才氣頭上,只想著讓常樂說不出去哪里,將寧夫人的事抖出來,還自己一個清白。
現在被她一問,反而答不上來了。
她去自己夫侍屋里,天經地義,皇帝老子來了,都管不著,別說他這還沒大婚的未婚夫。
偷雞不成,反蝕把米,闖她寢居之事揚出去,還是他的過錯。
見常樂發怒,反而冷靜下來,口氣頓時軟下來,“我不是關心你嗎?怕這么晚了,你在外面,萬一有個閃失…”
無憂抖了一地雞皮,感覺開心在被子里捏了她一把,雞皮更爬了一身,渾身上下,冷颼颼地,將峻衍的話打斷,“我衣裳不整,實在不方便與人多聊,千千送客。”
千千立在床邊,行了個半蹲禮,“送太子。”
峻衍見她開口就趕人,而丫頭送他,連腳都不挪一挪,完全不給他面子,臉沉了下去,但她不追究今晚之事,也算幸運。
不敢再和她糾纏下去,重哼一聲,一拂袖子,邁出門去。
千千忙追著出去,反手關上房門。
無憂待門一關死,將牙一咬,連著被子一起,揪住開心衣裳,猛地一個過肩摔,將他摔下床去,在他身體從自己身上飛過的時候,狠狠加上一腳。
開心在被中,不能視物,在她身上左捏捏,右摸摸,揩油揩得正舒服。
哪料到她會突然出手。
‘噼撲’一聲,連人帶被,四仰八叉地重重摔在腳榻上,一聲并悶哼。
無憂瞪著床下正從被子里爬出來的無賴,一臉煞氣,“老虎不發威,你當是病貓。”
開心揉著摔痛的屁股坐起,“哎呀”一聲,從臉上拉下被子,苦著臉,“什么女人啊,簡直堪比母夜叉。”
惜了了被這一陣吵,漸漸醒來,長睫輕抖,狐貍眼睜了開來,迷迷糊糊中,見無憂叉腰半跪在床上,上半身,只得窄窄一片抹胸,而下半身,卻嚴嚴實實地穿著條夜行褲,怪模怪樣。
剛一動,后腦勺火辣辣地痛,摸著頭坐起,實在想不出,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醒了?”無憂見惜了了醒來,被開心占便宜的那點怒氣,瞬間消散。
“嗯。”惜了了皺了皺眉,摸到后腦腫起一塊,“我的頭…”
“你的頭沒事。”無憂干咳一聲,“你不小心跌了一跤,把頭磕了一下。”
眼角余光見開心趴在床沿上,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敢亂說話,在他臉上踹一個大腳丫。
惜了了記得自己要去尋無憂,正要出門,頭上一痛,就什么也不知道,分明是被人暗算。
但見無憂在身邊,那么之前是不是被人暗算,也就不重要了。
看著無憂赤身裸體的模樣,臉上一紅,不好意思多看,垂下臉,“你們這是要出去,還是才回來?”
無憂低頭看了自己一眼,今天為了穿夜行服,里面是一件裹得最嚴實的抹胸,雖然露胳膊,露腰,但比比基尼的布料多得不止一倍兩倍,也不覺得難為情。
“當然是要出去。”如果說剛回來,非被小狐貍踩住尾巴。
在床上摸了上衣,往身上套。
惜了了望了望窗,“都天亮了,你這身衣服…不大合適。”
“呃,是哦,還是不出去了。”無憂臉上堆著的笑,剎時變干,干脆不裝了。
拽了裹在開心身上的被子,兩腳一蹬,躺倒下去,“睡覺。”
頭一挨了枕頭,眼皮就沉重地耷了下來,真的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