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來,王妃的早產,或許也是被提前催產而生。
結果產下的卻是一對雙胞胎。
憂憂和興寧一胎所生,做為皇家的后人,雙胞胎生來便注定,生一個,死一個。
這種情況,基本上是留強壯的,殺體弱的。
王妃到這時候,為了保住孩子,自是對女皇帶走一個求之不得。
當下將憂憂送給了女皇,聲稱自己的雙胞胎中,其中一個是死胎。
據說興寧生下后,十分虛弱,大有養不活的樣子,所以兩個孩子長得也不相同,哪知終是一胎所生,等興寧身體養好,仍是與憂憂一樣的模樣。
又傳說,因為王妃產下死胎的事,女皇認定是太醫和產婆的責任,大發雷霆,處死涉及在內的所有太醫、產婆以及宮女。
這件事做的可以說是天衣無縫。
雖然后來憂憂仍難逃一死,但王妃終是助著女皇欺瞞天下臣民。
所以王妃絕不可能將玉佩的事告訴任何人。
可是這時,鳳止拿出來的玉佩圖,卻是這個圖案的完整圖形。
鳳止回頭過來,狐媚的眼角飛起笑紋,“你能如我所愿,你也能知道你想知道的。”
在無憂的夢境里,沒能看到那男人的面容,卻看見了枕邊的那塊玉佩,雖然不知這玉佩與不凡有什么聯系,但這會是他很好的籌碼。
千千跟著無憂一路哭著回了‘慕言軒’。
無憂見她哭個沒完沒了,委實頭痛,干脆滾到床上,不再理她,讓她哭個夠。
千千哭了一陣,蹭到床邊去拉她,“如果告訴你一件事,你能不能把欠我的酬勞,早些給我?”
“我又不會賴你。”無憂哭笑不得,開心尺寸那事,遲遲沒得機會辦,她哭了這一陣子,記掛著的居然是這事。
“是想早些,我怕…怕等你辦了,我已經沒命拿了。”千千委屈得揉著衣角。
無憂想笑,看著千千閃避著不敢看她,笑不出來了,千千是上頭下來的人,或許知道些不為人知的事情,“是出了什么事嗎。”
千千搖頭,“你一定不會有事,我就難說了。”
“千千,我不會讓你有事,除非我不在了。”無憂握了她的手,她平時的手都是暖暖的,這時竟與象自己一般冰冷,“這樣吧,你的酬勞,我十日內給你,如何?”
要與開心一同去三姑娘那兒,她不信就尋不到機會。
“真的?”千千眼里還包著淚就笑開了,不知是為無憂說會保著她而高興,還是為無憂許她十日內付酬勞給她而歡喜。
“當然,不過你剛才說要告訴我什么?”
千千起身將門窗一一看過,才重新回到床邊,湊到她耳邊道:“西越女皇曾經有一個公主,那位公主產于婉城‘靖王府’,兩日后,王妃產下一對雙胞胎,其中一個是死胎…”
她特意加重了‘死胎’二字。
說完,退開,意味深長的看了無憂一眼,“知道這事的人死…”
無憂嘴角笑意赫然僵住,“那你如何得知?”
“我能說的只有這么多了。”千千扁嘴,垂下頭去。
她是一個閑散小仙,偏偏生在遠古上神打堆的地方,雖然沾著地利的光,也得了不少好處,卻終是不被人看得起。
只有那個人對所有小仙都那么好,哪怕是最低等的小仙,渴了,都能在他那里得一竹筒清涼的仙泉水…
如果哪個沒有師傅的小仙修行出了岔子,只要去求著他,他都會出手指點,以免他們滑入魔道,引來殺身之禍。
他是天上最好看,心地最好的神仙,但他只愛他的妻子天女。
天女是梅仙,他便種了一院子的梅。
摸了摸懷里的小炭筆,這筆還是他修剪下來的梅枝做成。
她很喜歡幫人跑腿,其實是想能接到,送往梅院的活,那樣就能偷偷的看看他,同時也偷偷的羨慕著他的妻子。
后來他為了陪妻子輪回,把魂魄散去。
梅院從此空落,她不時的會徘徊在梅院附近,也不時會爬墻進去,清一清院中長起的野草,只盼能在他每一世輪回結束,回來時能遠遠的看上他一眼。
有一次幫人送些東西,路過陰陽界,發現天女的這一世輪回未滿,卻出了事故,兩邊一味的爭吵,不肯攤上責任,有意拖延時間,指著天女這一世散魂歸天,不了了之。
她想,如果天女提前夭折,他們夫妻從此錯開輪回時日,從此一世一世的下去,不知何時才能重新回歸正道,那個人將會何等孤單難熬。
于是轉道去了冥界,尋與自己有些交情的小冥王,將這事告訴了他。
這一來一去,才耽擱了辦事的時間,誤了手中買賣,辦砸了事。
也正因為這樣,過后才會被人尋了個錯處,丟下凡塵。
無憂見千千默著,不再問,等她退下,仰躺下去。
摸出玉佩在手中把玩,無意識的拼著那幾個圖案,最后拼成了一個大圖。
無憂看著那個圖案。
神女…天女…小冥王…
母皇是在靖王府生下自己。
姨娘緊接著產女,還是一對雙胞胎…雙胞胎…
“憂兒,姨娘還有一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兒,也是你這般大,她叫興寧…”姨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額頭上慢慢滲出冷汗。
一些完全不靠譜的念頭突然在腦海里浮現,倒抽了口冷氣。
另一個聲音又再響起,“這就是那個無憂啊,看這小模樣,可憐的…”
這是皇姑婆—祥云公主第一次見她說的話。
自己當時身為公主,外面并不知她生活在如同冷宮的地方,皇姑婆為何會說出這種話,現在想來,恐怕是皇姑婆知道些什么。
想起皇姑婆在宮里小住的那些日子,跟著想起,另一些早被遺忘得干干凈凈的事。
她兒時不許出末央宮,總是希望能多看看宮墻外的人和景。
自從皇姑婆來了以后,對外面就更加向往,希望能再看一看,可親的皇姑婆。
再怎么想,都偷偷的藏在心里,不敢對子言說。
因為子言不能帶她離開,說出來,只能讓他為難和難過。
所以只有在子言練功的時候,才會偷偷站在樹下看外面的天空。
那天,她看著子言進了練功房,站在樹下,聞到從外面飄來的玉蘭花香,終于忍不住,去攀爬那棵樹。
想,如果能爬到那樹杈上一定能看得很遠,或許能看見那棵白玉蘭樹。
她人小,爬樹還很困難,正當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攀上樹杈,卻見旁邊琉璃瓦上躺著一個從來不曾見過的小男孩。
嚇得往后一退,踩滑了樹枝,往樹下跌去。
小男孩伸手過來,將她拉住,拽了上去。
拉扯間,她懷中的玉掉了出來,他忙一把接住,只覺得入手清涼,十分舒服,低頭看了眼,是一塊雕著古怪圖案,但十分漂亮的玉佩,遞還給她,“你的東西掉了。”
她騎坐在琉璃瓦上,懵懵接過,低頭看了眼懸在宮墻外的腿,心里砰砰直跳。
這些年來,被禁足末央宮,只有特別的日子才能出去。
而這時,竟有一條腿在宮墻外,不知道這算不算違了母皇的禁令。
不安的抬頭看向那個小男孩,一身的布衣,臉上多處擦傷,難看清長相,但那雙眼,卻如同閃著陽光般的光芒。
本央宮從來沒見過外人來,不知他是從哪里來。
小男孩好奇的打量她,“你一個女孩子,為什么要爬這么高?”
“我聞到花香,哥哥說那是玉蘭花的香味,我好想看看那玉蘭花是什么樣子。”
“你沒看過玉蘭花?”小男孩象看見了一個怪物,轉頭望了眼離宮墻并不太遠的那樹白玉蘭。
無憂搖頭。
“為什么不出去看?”
“她們不許我出去。”
“她們不許,你不會偷著出去看?”
“我偷著出去,這院子里的人全要死,哥哥也要死。”無憂難過的低下頭。
小男孩默了下去,突然從墻上翻了出去。
無憂忍不住低叫了聲,“小心。”卻見他穩穩的站在了墻外。
看著他靈活的爬上前面開滿花的一棵大樹,沒一會兒功夫,重新回來,如她一樣騎坐在墻上,將一捧雪白的花朵放到她手中,“這就是白玉蘭。”
無憂捧著那些花,深吸了口氣,芳香撲鼻,小臉上綻開了燦爛的笑,“好美…好香…”
突然眼前人影一晃,抬起頭,已不見了小男孩的身影,向墻外看去,只見前面花叢中樹影晃動。
迷惑的回頭過來,卻見本該在練功房的子言,一身白袍的立在不遠處樹下。
小臉一白,慌忙抱著樹桿滑了下去,將白玉蘭花藏在身后,怯怯的喚了聲,“子言哥哥。”
子言看了看她,什么也沒說,轉身離開。
她一個人在房中百無聊賴,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睡夢中,聞到陣陣花香,睜開眼卻那些白玉蘭用線串成了一串,掛在她床頭。
而她爬樹勾破的衣衫也補好,放在身邊,那線和串白玉蘭的線是一樣的。
今天會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