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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九章 年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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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奶奶,顏姑娘喝了藥,已經睡下了。”許嬤嬤道。

  “多派幾個人服侍著。不管她是睡著還是醒著,身邊都要有人,切莫讓她一個人。”荀卿染吩咐道。

  “奶奶放心,奴才都安排好了。”許嬤嬤道。

  荀卿染點點頭,許嬤嬤做事她是放心的。

  “也怪可憐的…”荀卿染嘆了口氣。

  賢貴妃下旨為齊儀和鄭好兒賜婚,荀卿染聽到消息的時候大吃了一驚。齊府眾人接到旨意時的心情,可想而知。容氏更是在宣旨太監念完圣旨后,當場昏了過去。

  容氏雖從來沒有明說過,但卻從不曾掩飾她想要齊儀和顏明月結為夫妻的意圖。齊儀和顏明月,是齊府內公認的一對。而他們兩人之間,也十分有情。

  然而所有這些在貴妃的一道懿旨下,都只能化作云煙。

  容氏受了很大的打擊,那之后病勢更加沉重。而齊二夫人則以為了齊儀籌辦婚事的名義,走出了祈年堂。齊二夫人走出祈年堂的第一件事,就是以為容氏沖喜為名,定下了齊儀和鄭好兒的婚期,要他們早日成親。

  齊儀第一個就提出反對,還跑到抱樸園來,最后當然是被齊府派人追了回去。顏明月本就是心思細膩、身子嬌弱,也病了起來。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許嬤嬤接口道。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荀卿染嘆道,“不知老太太現在可曾后悔。”

  寧馨的死,為容氏提供了除掉齊二夫人最好的機會。就算宮里的娘娘知道真相,也無話可說。可那時容氏卻選擇保下齊二夫人。

  這些年的相處,齊二夫人的手段似乎總有些不夠高段,也許會有人覺得齊二夫人蠢,但是荀卿染不這么認為。齊二夫人一直很明白她自己的優勢和劣勢,占據優勢的時候,完全做到了有風使盡帆。

  最明顯的,就是齊二夫人將她這貴妃娘娘親娘的身份的優勢,發揮的淋漓盡致。她先是造勢,將自己與貴妃娘娘、甚至貴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捆綁在一起,接著就一次次地試探著對手的底線。容氏怕打老鼠傷了玉瓶。容氏并沒有靠著貴妃娘娘享盡富貴的想法,但是卻害怕貴妃娘娘在勢力最盛的時候因齊二夫人而落胎,會對齊家帶來的沖擊。

  容氏不愿意承擔這樣的風險,保住了齊二夫人。齊二夫人則因此更加沒有顧忌。

  其實,一直以來,這就是一場婆媳之爭。表面上是齊二夫人與荀卿染在爭,但是實際上卻是容氏與齊二夫人之間爭斗。

  齊二夫人要取代容氏,卻因為表面上的孝道,不好直接對容氏出手,她便選擇了在齊攸和荀卿染身上下手,一石二鳥。

  就在齊攸和荀卿染離開齊府的時候,容氏已經輸了齊二夫人一大截。

  而齊儀的婚事,讓容氏輸的更慘。容氏對齊儀婚事的打算,齊府上下沒有不知道的。賢貴妃這道懿旨,出自誰的授意,也是眾所周知。這等于是宣告了容氏對齊府掌控的終結,齊府真正的當家人,是齊二夫人。

  容氏與齊二夫人這對婆媳,齊二夫人一直是被壓制的那個,人們都認為容氏不管哪方面都勝過齊二夫人,但是這場婆媳之爭,卻是齊二夫人完勝。

  有誰能想得到那?

  如果當初容氏像荀卿染推想的那樣拿出魄力,去承擔那份風險,怎樣都不是今天的局面。

  容氏如今是不是也已經想明白了這些,她是不是在后悔。畢竟,她輸了,也輸掉了心愛孫兒和外孫女的姻緣。過去她對這姻緣有多擁護,做過多少推動,如今的反彈就會有多大:齊儀多番抗爭不想娶鄭好兒,顏明月憂思成病,還在齊府中受了不少的風言風語。

  還有鄭好兒。

  荀卿染想起前些天,她特意下帖子請鄭好兒來做客。鄭好兒并沒有待嫁新娘的喜悅,當然也沒有流露出什么怨氣。荀卿染曾試探了幾句,鄭好兒的回答都矜持有度,讓人摸不透她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而據荀卿染所知,鄭好兒對本來說的那門婚事是滿意的,卻因為鄭元朔的事情而擱淺。荀卿染還曾問過荀君暉,荀君暉說那家并沒有因為鄭元朔的事情反悔,是鄭家毀約。

  這讓荀卿染不能不猜測,在鄭元朔被從牢里放出來,與鄭好兒的婚事之間,有著某種聯系。

  齊儀和鄭好兒,籠罩著陰影的一段婚姻,還有病懨懨的顏明月。三個人,哪一個是幸福的?

  荀卿染想不出來,但是她肯定,齊二夫人現在一定是感覺最幸福的,就是不知道這種幸福的感覺能維持多久。

  荀卿染正想著,就聽外面小丫頭稟報,“四爺回來了。”

  許嬤嬤忙側身讓開,挑起門簾。齊攸從外面走了進來,身后跟著寶珠,寶珠懷里抱了一摞的賬冊。

  “放在這吧。”齊攸指了指荀卿染身邊的桌子。

  寶珠就將那些賬冊都放在桌子上,和許嬤嬤一同退到門外。

  “這就是那幾個莊頭和掌柜上報的賬目?”荀卿染問。

  將近年關,容氏所說的那幾個莊頭、掌柜都進京來送一年的物產和銀兩。

  齊攸點點頭,在荀卿染身邊坐下。

  “今年的收成不錯,咱們吃用不完。你看看這賬目,安排怎么分派。”

  “四爺看著分派就是了。”荀卿染雖是這樣說,還是拿起了賬本。

  她先從最上面一本看起,只瞧了幾眼,心中已經是驚愕不已,忙又去看另外幾本,越看越是心驚。

  她在齊府曾經管過一段時間的家務,齊府那樣的人家一年有多少進項她大略知道,而這幾本賬目上所錄的田莊、店鋪這一年的產出,并不比齊府的遜色。

  容氏怎么會有這么多的私產?她知道,容氏出嫁的那幾年,正是容家在江南任職,最為昌盛的時候。可即便如此,也太多了,難道容家竟將整個家當都給了容氏做陪嫁?這怎么可能?而且容氏那天拿來賬目,說那些才是她的陪嫁產業。

  那這些又是什么?

  “四爺,這…,老太太怎么會有這么多私產?”荀卿染疑惑地問齊攸。

  “這是早就有的。你沒嫁進來之前,我曾替老太太管過幾年。”齊攸并沒有直接回答荀卿染的話,“那幾年的收益老太太都給了我。”

  荀卿染恍然,怪不得齊攸的小金庫摸不到底,原來是有這樣的進項。

  “這些產業,我也有些疑惑,曾問過老太太。”齊攸道,“老太太只說這產業光明正道,不偷不搶,讓我只不要告訴別人。這些產業,除了那些莊頭和掌柜,只有我和老太太知道。”

  荀卿染又翻了翻賬冊,里面多是田產,光是北面一處莊子便有田地超過千頃,還有江南最好的水田和旺鋪。容氏是如何積攢下這樣一筆財富,而又不讓兒孫知道那?

  “老太太只和我說,這些都是我的。”齊攸坐在那里,眼神卻飄向了遠方。

  “這些如今都是咱們的。”齊攸最后道。

  荀卿染知道齊攸歷來有成算,他既這樣說,她也就懶得多詢問。看著賬目上送來的東西,別說她這里不到一百人,就是千把人一年的用度,也是十分豐足的。

  “咱們如今搬出來住,這過年的人情往來,可不能落下。四爺,你得跟我說說。”荀卿染笑著對齊攸道。

  齊攸就從靴子筒中取出一張單子,卻是早就預備好了一份人情來往的清單。

  荀卿染馬上叫了寶珠、紫菀和許嬤嬤進來,另外準備了一份賬冊,她和齊攸一邊商量,一邊讓寶珠記下來。

  “勇毅親王府上也送上一份吧,”荀卿染和齊攸商量,畢竟以后也是姻親了。

  “極應該的。”齊攸點頭。

  其他的年禮,荀府那邊自然是頭一份,還有應澤、康郡王、玉虛散人,其余便是齊攸素年來往的同僚朋友。

  “君暉那里,我打算多送一些。”荀卿染又和齊攸商量,荀君暉在翰林院,雖然清貴,卻沒什么油水。荀大老爺那里就算是貼補,也貼補不了多少。

  “我也是這樣想。”齊攸道,“年關了,他今年又訂了親,應酬更多。我讓沈良封了一千兩銀子,一會和年禮一起送過去。”

  荀卿染笑了,齊攸對荀君暉是從不吝嗇的,很多時候比她想的還要周到。

  “銀子就不必,這些各莊子上送來的年貨,卻可以多給他些。他自家用,或是送人,都使得。”

  齊攸并不反駁,心中卻打定主意那銀子依舊要送去,不過要吩咐人瞞著荀卿染。

  兩人坐在炕上,商量著過年的各種用度,福生和瑄兒從外面進來。

  “爹爹,娘。”

  “哎呦,又去哪玩了。”荀卿染見兩個孩子都是紅撲撲的臉蛋,顯見是剛從外面回來。

  福生和瑄兒都是規規矩矩地行了禮,之后,就露出了調皮相。

  “娘,有白色的大鳥,就在湖邊。”瑄兒跑到荀卿染身邊,用小手比劃著,“唐叔叔說那是天鵝。”

  “方莊頭送了四只天鵝來給孩子們玩。”齊攸道。

  “又肥又白,”福生點頭,想了想又道,“就是總咳嗽,和顏姑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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