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凌精赤著上身,一身古銅色的肌膚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一只手舉著三百斤的石鎖,不停的上下掄動著。單手舉了二十下,劉凌將石鎖換在左手上,也舉了二十下。
將石鎖拋在地上,劉凌身子一抖,汗珠就如雨水一般從他身上灑落了下去。他的身材極好,兩塊胸肌渾厚,六塊腹肌棱角鮮明。肩寬臀窄,虎背猿腰。一頭長發隨意挽在腦后,他大步走到兵器架前,抄起一只鐵槍在手里掂量了掂量。
古人比武戰斗,多以力大取勝,真正武術高手那些閃躲騰挪的功夫放在馬背上是不行的。若是手持一柄三五斤沉重的寶劍,在馬背上使一套小巧靈活劍法,只怕一個照面就被對方大將用一百多斤的寬背大刀劈落馬下了。
所以說,戰陣交手,不同于武術高手的對決。雙方的騎兵一個沖鋒,任你功夫再高超,只怕也會被踏成肉泥。同理,傳說中那些馬上有萬夫不當之勇的名將,要是下了馬給他一柄薄刃短劍,真不一定打得過那些名門大派的親傳弟子。
所以,馬戰兵器,一要沉重,二要夠長。
俗話說,兵器一寸長一分強,一寸短一分險,近身格斗小巧玲瓏的功夫,配上一柄短刀短劍自然事半功倍。而馬戰,還是長槍大刀來的實在。關二爺的青龍偃月刀,張三爺的丈八蛇矛都是馬戰兵器的代表作啊。
劉凌酷愛長槍,一來是因為槍是現在這個時代最大眾化的兵器,教練軍卒多以槍棒入手。二來,他的偶像常山趙子龍那一桿大槍可是迷死了不少的女人啊。男人的終極夢想不就是,手中一桿長槍,沙場縱橫天下無敵。胯下一桿長槍,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若是將這兩桿槍都修煉到爐火純青,也算是人生小圓滿。
劉凌將這一桿鐵槍舞動起來,虎虎生風。他的槍法不同于趙二,趙二的槍法精奇,招式連綿如大江大河,一路趙家槍法施展開來風雨不透。而他的槍法則是簡單明了,只是將槍法的刺,撩,掃,砸幾個要點抓住,輔之以一個快字!
火云邪神不是說過嗎,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
劉凌單手持槍,身子猛的一個旋轉,借助慣性他猛的將手里的鐵槍刺了出去,這一槍并不花哨,簡單之極。槍走直線,如一條繃直了身子的黑龍,嘭的一聲正刺在一根木樁上!這木樁足有腰粗,但是鐵槍去勢甚疾,竟然穿透木樁而過!
劉凌對這一槍的力度還是比較滿意的,手上一較力,往左右兩邊一甩,咔吧一聲,那粗重的木樁竟然被他從中劈成了兩半!
劉凌抽回鐵槍,往后一帶,單手順勢抓住槍頭下面一點的位置,身子一扭雙手握住槍身,將手里的鐵槍當做棍子從上而下砸了下去!這一下力度極大,呼呼風聲中這一棍轟然砸在了青石板的地面上!啪的一聲脆響,鋪在地面上厚重的青石板被這一下砸的裂成了好幾塊。
這時,管家老吳領著一個穿著京畿大營服飾的親兵快步的走了過來。
“王爺,京畿大營杜威將軍麾下的親隨說有要事求見。”
老吳彎腰行禮說道。
劉凌收住槍勢,將大槍朝一邊一丟,那槍嗖的一下子正好插回兵器架上。他一邊走一邊拿起掛在旁邊的毛巾擦汗,問道:“是京畿大營出了什么事嗎?今天好像是杜威輪值城門守吧,難道是城門出了什么事?”
那親兵看了老吳一眼,劉凌笑道:“但說無妨!”
那親兵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說道:“王爺,大事不好,后周二十萬大軍在三天前,犯邊了!”
劉凌猛的一窒,他快步走過去問道:“什么時候得到的消息,準確嗎?”
那親兵說道:“就在不久前,撫遠軍的一個都虞候不眠不休從南方邊界趕回來報信。杜將軍已經帶著那撫遠軍的都虞候大人進宮面圣去了。杜將軍讓小的立刻通知王爺,小的不敢耽擱!”
劉凌將毛巾丟給老吳說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本王這就進宮!”
劉凌快步回到臥房,換了一身朝服,趙二和花三郎已經等在外面了。三個人,帶著十幾個護衛騎馬一路疾馳,直奔皇宮而去。才走到半路,前面一騎飛快的迎面跑來,離著不遠,對面那人問道:“可是忠親王殿下?”
劉凌勒住紅獅子,見那人穿了一身大內侍衛的服飾,心里已經明白。他一揮手說道:“我已經知曉,這就進宮去!”
那大內侍衛聽了心中松了口氣,偷眼看劉凌,只見忠親王一臉的凝重,卻沒有一點慌亂。再想起大學士蘇秀的反應,這侍衛不由得暗暗佩服忠親王的定力。他撥馬跟在劉凌護衛的后面,一路朝著皇宮奔去。
到了皇城門口,剛要下馬就看見一個內侍騎馬從皇城中沖了出來。那內侍一出門正好看見劉凌到了,他勒住韁繩翻身跳了下來,急匆匆幾步跪倒在劉凌面前說道:“奴婢叩見忠親王,陛下宣您火速進宮!”
劉凌將韁繩甩給一個護衛,說了聲知道了,大步走了進去。
這時早朝的時間還沒到,不過皇城外面已經有早來的大人們靠在轎子里閉目休息。他們是等著皇城開門的,有沒睡眼尖的已經瞧見了劉凌急匆匆的進了宮城。兩個來的早的大人湊在一起,指著宮門議論道:“這是出了什么事?”
另一人道:“看來是出了大事了,你看見了沒,內侍騎馬出城,要不是十萬火急的事情,內侍怎么敢在禁城騎馬?”
劉凌直奔承先殿,這時軍機處的當值大臣蘇秀,城門守偏將杜威,還有那個一路不顧性命奔波來報信的撫遠軍都虞候都已經在大殿里了。這個都虞候兩條腿已經麻木了,是兩個侍衛攙扶著他一路走過來的。
劉凌到了承先殿的時候,正聽見孝帝急切的問道:“你說什么?”
那都虞候也不能跪,撲到在地上行禮說道:“后周太子郭超在演武場練兵從馬上摔落后被馬踩破了肚皮死了。周皇帝郭威悲痛引發了惡疾,第二日就一命嗚呼。郭威臨死前傳位給他的義子郭榮,三日前郭榮在后周文武百官的擁立下已經登基帝,稱周世宗。周世宗郭榮借口說飼養踩死郭超那匹馬的馬夫是咱們大漢的奸細,登基當日便點兵二十萬御駕親征!”
孝帝一拍龍案罵道:“好一個莫須有的借口!好一個狼子野心的郭榮!他義父兄長剛死還未入殮,他竟然不管不顧,卻發兵攻我大漢!”
他指著那都虞候問道:“還有什么消息,接著說!”
那都虞候舔了下干裂的嘴唇,虛弱的用雙手撐著身子說道:“郭榮用孫玄道為帥,驃騎將軍柴信為先鋒,點兵二十萬長驅直入。末將趕回來的時候,撫遠軍寡不敵眾,壇州已經失守。玉州被孫玄道八萬大軍圍困,末將突破重圍趕回來報信,只是不知玉州是否還堅持的住。”
他歇了一會說道:“陛下,玉州守城的撫遠軍不足五千,將軍杜義率軍民拼死抵抗,末將沖出來的時候,玉州南門已經快要被攻破了!求陛下早日發兵救援!”
孝帝面色陰沉,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
如今政局剛剛平穩了一些,北方大遼的歲貢還沒有湊夠,文武百官暗地里說什么的都有,人心惶惶。偏偏就在這要命的當口上,后周又來犯邊!這國家已經千瘡百孔了,國庫空虛,兵源不足,拿什么跟后周的二十萬大軍對抗?
劉凌趕到承先殿門口的時候,正好聽見那都虞候說話。他站在門口聽完,心里也是一緊。南方六州,撫遠軍加在一起不足七萬,大部分都集結在霄州,應州。其他四個州府每州都不過五千上下的守備人馬,再加上城墻年久失修,如何能擋得住后周二十萬士氣如虹裝備精良的大軍?
再加上自從他被關入了天牢,撫遠軍各個將領之間誰也不服誰,勾心斗角,早就沒了之前團結一致的那種士氣。后周的大軍勢如破竹的攻破壇州,圍困玉州,這之前撫遠軍竟然毫無察覺!由此可見撫遠軍已經懈怠成了什么樣子!
兩年多些啊!劉凌不由得感嘆,只是兩年多些,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撫遠軍,就已經成了這副摸樣!撫遠軍七營七萬將士,本來是他樹立起來的大漢南方屏障,可是現在,卻不過是后周鐵騎下呻吟的孱弱之師!
壇州丟了,玉州也肯定是守不住的,但是這還不算太壞,只要霄州和應州沒丟,劉凌就有信心把后周的大軍趕回邊界!
想到這里,劉凌邁步進了承先殿。
“臣劉凌,叩見陛下!”
“老九,你終于來了!”
孝帝看到劉凌到來,壓在胸口的一塊巨石終于松動了幾分。他激動之下,竟然離座而下快步走下臺階,一把拉住了劉凌的手臂。
“老九,后周舉兵二十萬,如今已經破了壇州,玉州也是危在旦夕,你有何良策?”
孝帝此時已經沒了往日的沉穩,急切的問道。他拉著劉凌的手說道:“軍務上朕不如你,這一戰,朕就全靠你了。”
劉凌還是按規矩跪下磕頭,然后起身說道:“陛下,劉凌明白。”
此時事態緊急,劉凌知道如今這北漢國中能征善戰的將領屈指可數,他若是不擔當起來,只怕沒有人能破此一劫。此時不是客氣的時候,他也不推諉,而是轉身問那都虞候道:“你叫什么名字,在誰帳下聽令?”
那都虞候不過二十歲上下的年紀,一臉的風塵遮擋住了原本頗為俊美的相貌。他聽到忠親王劉凌到了,一雙熱切的眼睛早就看了過來。此時聽到劉凌問話,竟然激動的有些難以自持。他匍匐在地說道:“末將是撫遠軍第六營將軍杜義麾下新兵都虞候楊業,拜見大將軍王!”
大將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