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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三、斬滅蕪雜

  火鴉陣和吞日神猿變都是以大日真火為根基,所有的法術,也都根源與真火種子這一門法術。但是兩部道訣的根基卻略有差異,火鴉陣的真火種子是火鴉陣咒,吞日神猿變的真火種子,卻是最正宗不過的大日真火咒。

  若是正經修煉,陳七修成吞日火猿真身之后,便要傾盡全力培養,務求讓這一具吞日火猿真身威力無窮,強橫無邊,絕不會去分心雜念。但是陳七目前遇到了凝煞的瓶頸,無法度過這一關,他的所有法術,都只能停留在二十七重禁制這一關頭,無倫如何努力苦修,也不能再有分毫寸進。

  法術的修為,永遠要受制道術的境界。

  陳七早就把太陽神爐內的那一團真火種子祭煉到了二十七重太陽真火咒境界,想要再提升一分,也不可能,于是乎,這小賊頭就開動心思,打算另行突破,著手修煉大日分身變。

  當太陽神爐中誕生了太陽真火精靈之后,這點真火精靈便會寄托在主人的識海,只消太陽神爐不破,陳七的原身不毀,識海不滅,太陽真火精靈就不會消亡。但是太陽真火精靈只是一點太陽真火的本源之性,本質極端玄妙,卻并不能直接用來斗法。這一點本源之性,需要駕馭一團真火種子,演化為吞日火猿真身,才能發揮無邊法力。

  只消有源源不斷真火種子可供消耗,太陽真火精靈那一點本源不滅,不拘真火種子所化的吞日火猿真身被斬殺多少次,太陽神爐都可再次生出一頭吞日火猿來繼續戰斗,幾乎等若是不死之軀,不拘遇上什么敵人,都可以放手酣戰。吞日神猿變之威力,幾乎有一大半在這一特色上,一個悍不畏死,還能不斷復活的兇悍神猿,誰人遇上,也要頭疼萬端。

  當然如是修為十足,太陽神爐內祭煉的真火種子足夠,也可以把這些真火種子一起化為兇戾的吞日火猿,千變萬化,分身無數,這便是吞日神猿變中極為兇橫霸道的一門法術——大日分身變!只是不管分身出來多少的吞日火猿,只有一頭體內有太陽神爐,敵人若是找不到這頭藏有太陽神爐的吞日火猿,就永遠也殺不死修成這一道術之人。

  吞日神猿變威力如此強橫,相應的修煉起來也就艱難百倍,甚至每一關都是生死關頭。當初如果不是陳七已經鑄煉道心,又突破感應天地這一層境界,光是太陽神爐鑄造,太陽真火精靈孕育,這最初的一關,就足以把他焚成灰燼。

  陳七上次隨手祭煉一枚真火種子,當作大日火焰棒來運使,后來略加祭煉,已經有了五重法力禁制,這一次陳七只是想要把這第二團真火種子,祭煉多幾重威力。

  陳七默默運煉真火,把大日真火咒的符箓打入真火種子之中,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這才感覺太陽神爐一震,內中的第二團真火種子,憑空生出了第六重禁制。陳七算計時辰,住了修煉,正要招呼萬芳,盧紅英和蓉蓉三女上來,忽然見得金銀洞中兩道光氣先后飛起,在半空中就交手了數次,最后兩個人影分頭落下,風中傳來了厲聲喝罵。

  出手的兩人,正是萬旗和張瑜,張瑜不知怎么居然把兩頭王蟲一起奪了,依附在身體上,正自強提功力,跟萬旗遙遙對持。

  陳七雖然因為修煉,把感應天地的念頭收回,但是見了此景,他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張瑜擊殺孫芳杰的事情敗露了。張瑜用了許勾羊的武功擊殺孫芳杰,但是許勾羊又已經被司馬卓遼殺死,這件事本來就是一筆爛賬,不敗露的可能性幾近于無。陳七一聲清喝,震動了金剛塔,登時把下面的三女和金銀洞中諸人一起驚動。羅浮五女和揚州五英剩下的三位,司馬卓遼,白季禮,王夫之也都闖了出來,見到萬旗和張瑜遙遙相持,都露出震驚之色。

  萬旗體內的碧鱗神雖然在六頭王蟲中實力最強,但是張瑜卻強行把金牙神和五彩神吞了,這兩頭王蟲各自領悟了一門佛宗小神通,金牙神領悟的是乘龍念法,五彩神領悟的是大縛龍咒,這兩門小神通各有奧妙,一門遁法,一門專用來卻敵,相輔相成,卻是跟萬旗所有的碧鱗神所領悟的五大明王念法各千秋。

  萬旗一面把五頭明王催動,一面悲憤的叫道:“張瑜你好生卑鄙,孫芳杰和許勾羊,怎么都是我等結拜兄弟。大家當初說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義氣所在,一同赴死。你卻把這兩人一起殺了,就為了這兩頭王蟲?我萬旗真是看錯了你。”

  張瑜知道自己做下的事情已經隱瞞不住,反正殺了孫芳杰已經算是撕破了面皮,他也懶得解釋許勾羊并非自己出手了。只是一面享受著體內充盈的澎湃真氣,轉換兩種小神通,讓足下的一道龍形氣勁和手上纏繞的六道金光越發燦爛耀眼,一面柔和的笑道:“這般好處,就算換了是你,也要搏命一把的。我輩盡皆是凡人,百年之后,不過一堆黃土,如今有了踏入仙途的機會,誰人肯放過?”

  萬旗悲憤無比,叫道:“你便是因此,殺了孫芳杰和許勾羊么?”

  陳七見這兩人只是爭吵,卻不動手,便把眼光放倒了司馬卓遼身上,卻見這人鎮定的很,仍舊是一副淵深莫測的樣子,似乎并不怕自己殺了許勾羊的事情敗露。陳七暗暗嘆息道:“這些人如何是求仙問道的料子?心思復雜一至于此,我當初的天馬山的時候,也跟他們一般,只是經歷了許多事情,有些就看淡了而已。世間有貪嗔癡愛,恨義情愁,能看破的就是神仙,越陷越深的便是凡俗…我…”

  陳七推人及己,不由得怔仲出身,心頭的另外一個念頭,驀然鮮明。

  “我這算是堪破人間的癡癡愛愛,恩怨情誼么?”

  陳七已經鑄就道心,更能感應天地之間最為神秘莫測的氣機變化,知道如何對天地萬物如何索求,再也不是天馬山上的那個七當家了,種種心態,亦生出變化。可當他看到揚州七英,因為六頭王蟲終于翻臉的時候,想到的不是父仇得報,父仇對他來說早就沒有任何難度,差的只是報仇的手段,這小賊頭想到的卻是,自家是否就真的擺脫了這些貪欲雜念。

  幾乎是下意識的,陳七忽然把截斷的情絲感應放開,第一次主動跟貂雪勾連,并且把自己的一縷疑惑,傳送了過去。

  貂雪正在福陽府城外的一座小山上閉目修煉,忽然感應到了陳七的念頭,這女孩兒也不禁吃驚,待得她察覺到陳七這一縷念頭中的些微疑惑,便吃吃笑道:“小傻瓜,修道修的是本心,最重要的就是斬殺疑惑,猶豫,不絕,不定,這些旁的雜念,如何就能懷疑起自己來?世間有一等人,自家窮的叮當亂響,卻總是思忖,富豪家世該如何花錢,如何過活。還有一等人,自家連修道之門也不入,卻整日價討論長生之苦,似乎不屑。再有一等人,煩惱別人之煩惱,似乎別人有些好事壞事,比他自家的生死還重。凡此種種,皆是不得入道之兆,你已經鑄就道心,這些疑惑斬殺可也。”

  陳七本來也只是微微生出感嘆,得了貂雪回應,內中復又堅毅一層,識海中道心所化山脈,猛然生出一個大氣魄來。原來這座山脈雖然具體而微,跟真正山脈無二,卻給予人一種虛假不定之一,亦無茫茫群山,充塞天地之大氣魄。但是就在這倏忽之間,整座山脈已經不同,在山脈最中央,那一座火池中,一道沖天金光,忽起忽落,金光中一頭猙獰猿猴,正是陳七所降服的太陽真火本性,這一點太陽真火的本源真性,早就跟陳七的識海煉成一體。

  陳七念頭微微一動,天地間所有的太陽真火似乎都聚集而來,涌入了他的體內。與此同時,貂雪跟陳七的精神連接,便自被切斷。貂雪氣的憤憤怒道:“這小壞蛋,得了我的指點,立刻就把人家拋棄了,多么死沒良心!”

  片刻之后,貂雪雙眉一動,卻是陳七再次跟她的精神溝通,這一次,這個小賊頭只傳了過來一句話,只得兩個字——謝謝!而已。

  貂雪忽然俏臉笑的盈盈,陽光照在這女孩兒的臉上,美麗不可方物,猶如異花綻放,似乎連天地間都因為這一抹笑容,變得生動活鮮起來。貂雪有十二分的把握,自己的俏媚眼,并非是做給瞎子看,她展露自己最為動人的盈盈一笑,透過數千百里的虛空,傳遞到陳七的識海中,她都可以感覺到,陳七心頭的微微一顫。

  “這小賊,總會有一日,讓你傾心愛我。”

  貂雪收回了心神,也切斷了跟天地間的元氣感應,她周身的盈盈清光,似乎又生變化,顯然在方才的一刻,這女孩兒又有領悟,忘情真煞又復精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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