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烏金雷光炸響,把正自顧逃命的陳七震的雙耳爆鳴,他修成耳識之后,能聽尋常人所不能聽,但亦因為雙耳敏銳,這聲沉雷悶響,與他來說,也格外驚心。
“這駑貨是在發泄,也就是說,他已經自承追不上俺了。”
陳七心思電轉,哈哈一笑,便住了腳步,把許鯉和應鷹都放了出來。許鯉和應鷹經過剛才一場惡斗,雖然陳七見機奇快,萬法妖王云光才起,便變化逃脫,一路上也不過交手一次,應鷹飛出紫玉簡被萬法妖王的小諸天云禁真法拿住,落寶金錢散去了萬法妖王的云光遁法,兔起鶻落,眨眼便見了分曉,但卻讓這兩個小子都心有余悸。
許鯉咂咂嘴巴說道:“我本來還以為應少的紫玉簡,已經頗厲害,沒想到一個照面,就差點被人收了去。還虧了七少的落寶金錢厲害,才散去了對方云頭。不過那人究竟是誰?為何法力如此厲害,騰云駕霧飛的也快!”
應鷹也是有幾分后怕,說道:“險些就被人收去這三十六根紫玉簡,七少可知道,怎么才能把法器祭煉的不被人收走?”
陳七呵呵一笑,說道:“你們想這些作甚?那人修為高深,已經是煉氣第五層煉罡的修為,這樣的人我們遇上一百次,要被捉拿一百次,大家法力相差太大,根本就沒什么辦法可以彌補。不過經歷了這一番兇險,對我們也是一種歷練,對日后修行,有莫大好處。”
許鯉和應鷹是因為偶得奇遇,這才踏上修行之路,直到遇上陳七之前,都帶了幾分玩鬧的心態,他們雖然經過淬煉道心那一關,但畢竟紫玉簡中的幻境乃是假的,總跟這般生死斗法有些區別。就如陳七所言,他們經過了這一場兇險之后,果然各自有些領悟。
陳七抬頭四顧,見三人已經到了一處郁郁山林之中,便隨手一指,說道:“那邊似乎有個山洞,反正這里也清凈,咱們便在此處修煉幾日,到時候再去尋找羅浮六女罷。”許鯉和應鷹自是沒有異議,兩人跟陳七便在這一處山嶺修煉,有金剛塔相助,應鷹的大小諸天印法日有精進,只是佛門功法進境極難,他和許鯉雖然各有領悟,卻并未在接下來的十余日中,有甚實質突破。
但兩人亦不是虛耗光陰,除了心境上的參悟,這種虛無縹緲的進境之外,應鷹把鐵骨功修煉到了第七層境界,許鯉亦把鐵骨功修煉到了第五層,徐大少也終于修煉出了一股真氣。
比起許鯉和應鷹來,陳七的進境可就快的多了。他開了道心初境之后,對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的領悟,便自更加深邃,加之能夠把全部法力運用,吞吐天地元氣亦復強橫,兩部道訣的進境,可稱得上一日千里,真氣一日雄厚過一日。
&23588;其是陳七還鎮壓了赤鬼先鋒,他把這頭大妖煉化,分解成了最精純的精血元氣,經過這一番滋補,八部天龍神幡和《天皇金經》,分別晉升了一重禁制,不過進步最大的,卻是第三道真龍勁所化的那團佛光。這團佛光的根基,便是佛門封印第一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佛光中飄飛的優曇波羅花,便是組成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的陣基。陳七在記載有太上化龍訣的那頁金書上,顯露出來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的奧妙之后,便決定要在這閉關的十余日內,全力修煉這門佛門小神通。
陳七面前的優曇波羅花,飄飄墜墜,在籠罩了全身的佛光中旋轉,每一刻都會組成數十百座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這些具有封印之力的佛門大陣,大多都是空空無物,但是也有二十余座中是封印了妖兵,當然現在叫做佛兵更為合宜。
優曇波羅花有金,紫,紅,黃,青,白,諸般顏色,也有三彩,五彩,每一朵優曇波羅花都只蘊含極微小的佛力,但是當這些柔弱不堪,看起來吹彈可破的靈花,一旦組成了陣法,便是當世最為堅固的封印法術。
陳七眉頭緊緊皺著,似乎在思索什么,他身上的佛光,并非只有這一圈,尚有兩圈較為黯淡的佛光,一道代表了金剛三昧法,另外一道代表了步步生蓮神足通。三圈佛光夾雜一起,互相輝映,饒是陳七并非佛門弟子,亦憑空多了一股悲天憫人,大慈大悲,無上生智的氣度。
山中十余日苦修,陳七已經把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推演到了第十三重,再有數個時辰,便是他跟羅浮六女,萬芳,莫綺雯,卞宛青等女相約的日子,但是陳七卻想在這數個時辰之內,把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再度推上一重境界。他已經捉到了一絲契機,只是這絲契機,虛無縹緲,不可捉摸,就如人心,瞬息萬變,誰也不能說出來,自己下一刻回頭什么念頭。
許鯉和應鷹正百無聊賴在一旁,一個正在把一根柳枝輕微掃擺,驅趕山中蚊蟲,一個卻在不住的雙手結印,想要把所習的大小諸天印法,多加純熟。許鯉實在有些氣悶,便拉住了還在苦練的應鷹說道:“應少,七少已經靜坐了六七個時辰,看他的模樣,是不是忘記了跟那六個妞的幽會?若是他不記得了,我可要去睡上一會兒,這些天日日苦練,總也覺得睡眠不足。”
應鷹哈哈一笑,說道:“許鯉你莫要吵,七少他是個把穩的人,事事都在心頭有算計。何況還有好幾個時辰,我們抓緊時間,多修煉一刻,便多一分實力,說不定這一點進步,便能讓我與生死關頭,躲過一場危機。你看七少修煉起來多么努力,你我都不及他,有他這個榜樣,咱們也知道什么才算是修道了。”
許鯉也不是不知道,萬般本領,都是苦修而來,只是他總覺得最近幾日,心境更加浮躁,怎么都沉穩不下來。被應鷹一說,許鯉也不再多言,心中忖道:“我的心境這般不穩,說來還不是看七少法力日益高明,應少也越來越厲害,自家卻進境甚慢,這才心態不夠平和。我如此浮躁,只怕距離修成道法更加遙遠了…”許鯉知道自家落后,便經常做這種反思,但凡心境浮躁,便以內心自省。當許鯉把心思都沉入識海,頓時便覺得時光過的緩慢。
當初那位創出《道境》經文的前輩,把道心劃分為四等,并且創出頓悟道心法門時,也知道道心飄渺,無固定之路途可循。他也是偶然觸動旁機,想起上古傳說的洞天法寶,能夠挪移時光,幻化天地,便創造出這么一套法門來。洞天法寶便是在上古之時,也不是隨意可見,極端罕有,所以他只是以虛帶實,在識海中開辟一處虛幻的天地,把自家的本我意識,放在這一處虛幻的天地中淬煉,在旁人瞧來,此人不過修道數載,但是在識海中的一方虛幻天地中,卻不知已經過去了幾千百年。以時光漫漫來讓人磨練道心,確實極天才的構思,只是這些磨練盡屬虛幻,故而只能用來磨練道心,對道法并無絲毫助益。
且若是一個人資質魯鈍,識海中無限放大時間,能讓有資質者磨練道心,卻也能讓根性不足之輩,經受不住無止境的孤寂和輪回,最終心境失控,絕望發狂,乃至魂飛魄散。長生之路,從來都是愿者來上,受不住長生之輩,便沒資格踏入此途。
陳七,許鯉,應鷹三人,因為一開始并無領悟道心,故而都是借助了紫玉簡中的幻境來磨練道心。但是當他們亦堪破道心初境之后,便要在自家識海中開辟這一處虛幻天地,這一片天地,便是真正的“道境”。只有踏破道中幻境,方能證本心,破虛妄,直指真仙之途。
許鯉雖然這些時日,并未有從《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中領悟出來什么佛法,但是卻在反復磨礪道心,就在這一刻,他的心底之中忽然大放光明。許鯉只是微微恍惚,便覺得“自己”從這個世界割裂了開來,外面的時光,忽然變得緩慢無比,一花一木,一草一蟲,甚至山頭清風,諸般聲音,都變得截然不同,一切都慢了下來。
許鯉心頭無悲無喜,只覺得一片黑暗之中,忽然綻放光明,識海中忽然開辟出來一座茅屋,茅屋中有許多牙牙學語的兒童,而自己便是那教書的夫子。許鯉從書堂上放眼放去,卻認得那些牙牙學語的稚齡童子,亦都是自身,他便在這個時候,忽然明白過來。下面那些稚齡童子,便是他數日以來的雜念,而自己便要仗了本心,去降服諸多雜念,方能純凈道心…
許鯉的呼吸漸漸悠長,應鷹亦在不住的結成諸般法印,天高風清,和日煦煦,一股暖洋洋,兼且平和無比的氣氛,便在三人中間緩緩醞釀。
正自苦修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的陳七,就在許鯉和應鷹也都靜默下來的一刻,忽然感應到了什么,全身一震,身外籠罩的三圈佛光,忽然交錯閃耀,最后那一圈夾雜了五色優曇波羅花的佛光光明大盛,內中的最深處,與虛無中生出一道禁制法力,把這一門佛家的小神通,推演到了第十四重。佛光凝聚,圓坨坨,光灼灼,隨生隨滅的優曇波羅花亦在這一刻,全數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