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慎抹了把汗,笑道:“舉手之勞罷了,段大人…嵐寶你喜歡就好,嗯,嵐寶,此名稍有依賴貴人之嫌,宜自強不息,廣結良緣,免得陷入困境時束手無策無人施以援手,且天運懼土,當你行土運時只怕有些不妥。”
段飛對這些并不太相信,兩人經過這番相談,關系更進了一步,段飛向楊慎拱手道:“升庵兄,我準備去衙門處理那些積案去了,升庵兄今日有何打算?”
楊慎笑道:“你去辦案,我自然繼續處理政務,若是有空,我倒是想四處巡查一下,當然,至少都是在斬了那批貪官惡霸之后了,段大人可想做個監斬官么?”
段飛搖頭道:“不了,有那時間我不如多看些案子,若是能找到點突破口就好了。”
楊慎道:“如此我便不耽誤段大人了,我們一起回衙如何?”
段飛點頭答應,楊慎等了他一會,然后兩人各自乘著轎子,帶著人馬回到蘇州府衙。
段飛讓出簽押房給楊慎干活,他則霸占了蘇州府衙的花廳,那兒環境好,又通風,吏房中的小吏將庫存的積累案卷都搬到花廳,交給段飛的兩大私人女秘書,經她們之手分類處理后的案卷才放到了段飛的面前,段飛躺在睡椅上,手捧案卷,仔細看著…
段飛看過沒有什么頭緒的案子就丟到另一邊,有些案子與王世勇或蘇州府被判刑的官員們有關的,他就讓石斌等去問一聲,王世勇他們自問必死,為了省點痛苦,該交代的都交代了,段飛居然順手就破了幾個舊案。
看著看著,管蕭寒突然抬頭望著段飛,說道:“大人,有些奇怪,蘇州一府之地,這半年來竟然出了十多起失蹤的案子,有些不對勁啊。”
段飛說道:“蘇州這么大,半年才十多起失蹤案,這有什么?多半都是被拐子拐去賣了吧。”
管蕭寒肅容道:“大人,失蹤的并非僅僅是年輕少女,男女老少都有,而且有的案子同時失蹤的不止一兩個人,甚至有時是一家人全失蹤的。”
段飛被勾起了一點興趣,說道:“真有這樣的事?你給我統計一下蘇州半年來到底失蹤了多少人,將每個失蹤案子都列入表中,將一些關鍵線索列入,最后再分析統計一下,看看這些案件之間有沒有聯系再說。”
“列表?分析統計?”管蕭寒有些不解地問道。
段飛懶得解釋,拿來一張白紙,刷刷刷地用他再次臨時制備的鵝毛筆畫了一個長方形的現代表格出來,練功、練字久了,他對身體和手指的控制已經大有長進,畫的直線幾乎可以媲美用尺子畫出來的線,長方形的表格畫得方方正正。
段飛繼續充實表格的內容,什么時間地點,死者性別、年齡、特征什么的,管蕭寒好奇地看著他,連蘇蓉都望了過來。
段飛在表格最后留了些空白,隨時可以補充資料,他把筆一擱,說道:“就這樣,按著表格填吧。”
管蕭寒拿起表格,雙目露出一絲驚嘆,她毫不吝惜語言地贊道:“大人果然高明,這個表格雖然簡單,但是卻極為實用,在此之前我還從未見過,是大人首創的嗎?還有大人這支筆,任何人用它都能寫出極小的字來,不但可以節約紙張,還能有各種各樣的功用,大人,這都是你想出來的?”
段飛得意洋洋地說道:“那是自然,難道你在別處見過?去吧,若是一張表格不夠用,你再自己畫些表格,依次編號好了。”
管簫寒驚嘆不已地拿著表格干活去了,蘇蓉又拿起一個案卷遞給段飛,說道:“大人,這個案子看起來相對簡單,或許我們可以一試。”
段飛接過那個案卷仔細看了看,說道:“好吧,等吃過午飯,我們就去現場看看,現在加緊把那些涉及王世勇等死刑犯的案子理出來,午時他們被斬之后可就真的成死案了。”
蘇蓉和管蕭寒各自點了點頭,但凡遇到那樣的案子,便讓石斌他們去大牢中找人詢問,午時漸漸近了,牢房那邊已經開始做準備,將犯人一個個提出來,裝入囚車,準備推出去游街,然后到十字街口斬首示眾。
突然,一個衙役飛快地奔進花廳,氣喘吁吁地伏地稟道:“大…大人,不好啦,你的長隨石…石斌,被一個蒙面黑衣人挾持著,要我們放了王世勇,大人,我們不敢做主,你還是快過去看看吧。”
段飛霍然一躍而起,驚呼道:“什么?怎么可能!”
他不等那衙役回答,丟下手里的案卷就向大牢奔去,只見大牢之外,一個黑衣人挾持著石斌,被錦衣衛和衙役們團團包圍逼在墻角,大家投鼠忌器,沒人敢動手。
段飛來到兩人面前,蘇蓉和華明左右護衛著他,那黑衣人望著段飛喝道:“總算有能做主的人來了,段飛,你快下命令放了王世勇,否則我就殺了他!”
段飛深深地望了黑衣蒙面一眼,說道:“原來是袁先生,袁先生,你是個聰明人,所謂樹倒猢猻散,王堂已經完了,你還替他賣命,這讓我有些想不通了,你不如放下手中的刀,告訴我王公公現在何處,將功抵過,我可以保你無事。”
黑衣人正是袁勝波,他見段飛已經識破自己偽裝,索性將蒙面巾扯下,冷笑道:“段大人,你可真會扮豬吃老虎,我們都被你騙慘了,王公公在哪里不勞關心,你還是關心關心我手里這小子的死活吧,快把王世勇少爺放了,否則我便捏死了他!”
段飛冷笑道:“他跟在我身邊,早有必死之心,倘若我為了他而釋放了王世勇,只怕他事后要自刎謝罪,我又怎能逼他做那樣的事?袁先生,王公公派你來做這樣的事顯然是個天大的錯誤,要知道在此前我們都以為王公公已經死了呢…”
袁勝波臉上涌起一絲悔意,段飛又笑道:“還有,袁先生用的應該是調虎離山之計吧?使得不怎么成功呢,若非我盡力配合,袁先生豈會成功潛入府衙?我早已派人守在王世勇身邊,只要有人接近王世勇他就會突施殺手…袁先生,你不過是一枚棄子,我勸你還是盡快放下手里的刀,否則別怪本官不客氣,一聲令下你就要萬箭攢心了!”
袁勝波神色沒變,但是他握刀的手卻有些松了,段飛說道:“袁先生請勿自誤,我沒有太多心情跟你耗下去,放或不放,袁先生給我個答案吧!”
袁勝波冷笑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雖然是個棄子,也有棄子的功用和尊嚴,你快將王世勇放了,我數三聲,再不放人我便要殺人了!”
段飛又搖搖頭,說道:“你又上當了,我只不過是逛你而已,現在我可以確定你的確是一個棄子了,我其實早知道會有人試圖劫獄救人,我早已在犯人的身上都下了跟蹤藥粉,只要王世勇被帶回王公公身邊,我的人就會將他們團團圍住…”
袁勝波氣得渾身發抖,握刀的手猛地一緊,鋒利的短刀在石斌脖子上劃出一道鮮紅的血跡。
突然,轟地一聲巨響,蘇州大牢的一處屋頂猛地爆開,碎瓦紛飛之中,一個巨大的影子騰空而起,附近的衙役抱頭鼠竄地躲避四濺的破瓦碎石,華明等卻屹然不動,破瓦片傷不了他們,還沒飛到段飛面前就被他們拍開了。
段飛的目光向那道影子望去,只見那赫然又是一個黑衣人扛著王世勇破瓦而出,當他的升勢漸盡之時,他空余的一只右手劃了個半圈,然后向下一甩,無數石塊和破瓦被狂風席卷著向下邊的破洞射去。
只聽啵地一聲清響,破洞之中又飛出一道人影,藍衫藍裙,手持長劍,正是段飛那不請自來的東廠丫鬟管蕭寒。
“咦?”段飛驚疑地輕呼一聲,管簫寒不知道什么時候到牢里去了,只見扛著王世勇的黑衣人身形早已挪開落下,在屋頂房梁一點,飛快地向遠處逸去,管蕭寒毫不猶豫地持劍追上。
袁勝波見段飛果然派人去追,他回過頭來,望著段飛喝道:“快叫你的人回來…”
段飛正望著他淡淡地冷笑著,袁勝波突感不對,只見段飛平舉雙手對準了他,咔塔一聲輕響,兩只勁弩穿透了段飛的衣袖,電射向袁勝波,袁勝波大吃一驚,想躲避已經來不及了,當那兩枚短弩插入他腦門的一瞬,他心中泛起一絲后悔,無數回憶開始在眼前顯現,隨后眼前便暗淡了下去。
‘當啷’一聲,袁勝波手里拿著的短刀落到了地上,袁勝波的身體軟軟倒下,石斌則張著口在那里,似乎被嚇得傻了。
段飛沖上前一腳踢開袁勝波的身體,用手捂住石斌的脖子,叫道:“蓉兒,快過來,給石斌治傷啊!”
蘇蓉一面伸手按住石斌的穴道止血,一面安慰道:“公子,石斌只是被劃破了皮而已,沒事的。”
段飛轉頭道:“華明,快帶人去追,至不濟也要將王世勇抓回來,洪邦,傳令全城戒嚴,搜捕王堂!抓獲王堂或通報消息查實者,賞銀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