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吳王府冷哼一聲,魏越將手中的奏章重重的摔在了面前的案幾上。
這些大燕遺族,實在是欺人太甚!
本來吳越的這些世家大族,魏越是沒有多少放在眼里,在他看來,這些世家實力雖不弱,在他的統轄下,無一不是只有俯首帖耳。
可到眼下這時候,他卻不得不感慨一聲,不叫的狗咬人最狠!
就在他忙著清理大燕舊朝老臣時,吳越境內的世家大族就暗地里悄悄的轉移了家族的根本,十家有九家這樣了!
要不是派了官員去找這些世家族長,只怕還被蒙在鼓里!
現在的形勢,吳越風波已被暫壓下去,但實際上的情況,顯然不是這樣。
暗地里的波動,已是愈演愈烈。
“看來,必須要提前舉行禪位大典了,遲則生起…到時,取得帝位,再!一掃清吳地,以定國勢!”魏越心中想著,雙目中射出兩道凜冽的光。
“去,將旬枸先生,程御史都叫過來,叫到這里來。”魏越抬起頭來,向著身邊的內侍說著。
內侍忙應了一聲諾,退了下去。
不過片刻間,已是帶著舟狗先生、繡衣御史程大人來到了魏越的書房堊中。
“拜見主公!”旬枸和程御使到了魏越書房之中,向著上首的魏越見禮。
“旬先生請不必多禮,旬先生,程卿,想必你們已然知道了吳越世家暗地里的動作。今日孤召見你二人,就是想要安排一下禪位大典的事,這件事,孤決定提前進行,程卿,你這段時日密切注意金陵城內事情,旬先生,你為孤盡快占一良辰吉日,作為禪位大典之日!”見到旬枸二人,魏越幾乎沒有聽旬枸二人說出自己的意見,直接就說著。
“主公是想要將禪位大典提前進行?”聽到魏越這一番話,旬枸雙眉略微皺了一下,他沒有周吉善于玄妙,雖然能夠看到一些,卻不足分析。
此時,只見吳王身上氣運糾纏不定,隱隱有著黑氣,雖不過一個呼吸,黑氣就隱沒不見,仔細一看,又覺得紫氣沸騰,的確有稱王稱帝的資格,心中不由嘆口氣。
眼中有光芒流轉,片刻后,旬枸恭謹說著:“主公,吳越局面雖不穩,可將大典提前,只怕還是有些倉促。”
“原定之日,已經很倉促,要是再提前,怕是中樞未必能準備…吳越雖受到戰事波及,主公威嚴尚在,坐鎮于此,任誰也不敢有著大動作…”
旬枸在魏越左右,眼見著魏越氣運從猛虎之格,化身蛟龍,又從蛟龍變幻不定,可以說,他心中不擔憂,那是不可能。
旬枸的前途,與吳越已是不可分割,就算斬斷與吳越之間的聯系,可這受到的責罰,已是令他萬劫不復了。
這時,他還是希望魏越能夠保持一定理智,不要被失敗逼迫得失了分寸。
本來禪位之事,就是非常麻煩,要上報天地,別的不說,要是籌備不充分,就算是氣運上,也會有巨大波折。
只走到了這時,很顯然魏越已是不怎么聽勸了。
“照旬先生所說,難道就不能提前舉行大典不成?,,魏越微微瞇起眼,有些不高興的說著。
旬枸沉默了一下,向上拱手說著:“這只是臣之建議。”
“程卿,你怎么看?”魏越看向一旁的程御使,問著。
程御使在這頃刻之間,心里已經轉過無數個念頭。
他所任的雖是御使,卻非是直言上諫的那種御使臺的官職,而是“繡衣御史”。
何為繡衣御使?
繡衣者,可持節虎符,用軍法,是君主王侯之親信。
所謂“繡衣御史”實際上,就是類似于地球上明朝時的錦衣衛指揮使,是主子的心腹,在魏越的帳下,主掌情報一事,和王弘毅帳下所用的十三司一樣。
能做到這位置上的人物,除了能力上的要求,更要求有著察言觀色之能事,對主子唯命是從,別無它念。
聽到主公魏越向自己進行詢問,程御使連忙恭敬說著:“臣認為,這事遲則恐怕生變,還是盡早為好。”
“恩。”點了點頭,程御使的話,讓魏越臉色略微緩和下來。
他淡淡的對旬枸說:“旬先生,這事,還要勞你多費心了,盡早占出吉日才好。”
這時,旬枸還能說些什么,只能是一躬身,應著:“諾。”
心中卻浮現出無比的傷感,突然之間,他明白一些周吉的感受了。
“程卿,城中事,你多加注意,嚴密查看,勿要讓一些人鬧出事端出來。”
“臣遵命。”程御使恭敬應聲。
“好了,且先下去吧。,,揮揮手,魏越略帶疲態的對二人餾掣弓他畢竟五十多歲了,而且經江陵一事,他老的特別快必刀鵬旬枸和程御使共同從書房里退出來。
想到在書房內見到的魏越的氣色面容,旬枸的臉色平靜中帶著淡漠,一言不發的走在前面。
程御使中途幾次與其說話,都被不冷不熱的推了回來。
“不過是個五品的謀士罷了!有何了不起的!”二人分開后,望著旬枸遠去的背影,程御使一甩袍袖,冷冷的說著。
隨后轉身,趕赴自己辦公的衙門。
旬枸上了自己的馬車,對車夫說:“回去吧。,,“是,老爺!,,馬車立刻掉頭,向著旬枸的府邸行去。
一路上,秋風瑟瑟,坐在馬車里的旬枸雖穿的不少,可卻感覺很冷。這是一種,冷到心里的感覺。
也許,真的是輔佐錯了人。
旬枸暗暗嘆息,這樣剛愎自用,寄初為何自己就會以為是明主呢?
師兄啊師兄,只怕師弟來日之處境,未必會比你更強。
就在這時,旬舟突然一怔,從傷感中醒悟過來,連忙喊著:“停車!,,車立刻停了,這時,隨侍的一人,見此情況,過來問著:“老爺,你有何吩咐?”
“你在這里先等著!”旬狗說著,一堆車門,從車上跳了下來,這時街道上,人來人往,又有著店鋪叫買的聲音,一切都正常,不過眉頭微微的皺起來。
“老爺?,,車夫看著他,有些奇怪,請示的說著。
“無事。”心下突然焦躁起來,旬枸臉上保持著鎮定,重新上了馬車:“走吧。”
車輕微晃動了一下,又前進著,旬狗的目光直盯盯望著遠處,這時已是深秋季節,雖有著太陽,風中已經帶著冰涼,讓人吹著就渾身一寒。
馬車繼續前進,旬枸的心情卻難以平靜下來。
剛才沒有感覺錯的話,剛才有一人,必是一個修士,過來窺探,這時,金陵城中出現別的修士,是何來意?
莫非就是沖著禪位大典而來?
可自師兄去后,吳王對他也是大不如以前,雖未起殺機,可他也是怕落了師兄后塵,凡事都謹言慎行,就算是這樣,許多事情,吳王也不再聽從他的意見,更重用起了普通文武,怕是對他也起了戒心了。
才在書房里,被吳王反駁,再提及此事,只怕吳王當時就要大怒。
負責城中安危的人,又是他極不喜歡的程御使,他自然也不想去與對方說些什么。只能是自己多加注意一些了。
“罷了,氣運至此,隨他去吧!”長嘆一聲,左思右想過后,旬枸決定不去理會此事,就再做未曾看見。
所乘馬車,漸漸的遠去。
街道上,因為秋寒之故,路人行色匆匆。
就在旬枸的馬車行遠后,一個身著文士衣裳的男子,從角落里走出來,望著馬車離去的方向,男子淡淡的一笑,向著相反的方向行去。
與此同時,皇宮中,皇帝宮殿,已被里三層外三層的守衛著,比起平日里,更是嚴密了不少。
往日皇帝還能四處走一走,到這時已是被嚴密的監控起來,連去御花園一轉的自堊由都被奪去。
雖不曾短了他的吃喝用度,可一日賽過一日的煎熬,依舊讓皇帝的身體,越發的虛弱下來。
這一日,從一早起來,就被宮人圍起來,沐浴更衣,更是給他換上了許久不曾穿上的正式朝服。
皇帝的心里一陣發慌,已有預感,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身著天子冕服。
面無表情,和木偶一般,被人拾掇著,直到被扶上去,乘輿而行,見四下無人,皇帝才心里仰頭望上,兩行淚水垂了下來。
一隊隊的士兵,在前面開道,有樂師在奏著樂,沿途街道,百姓都跪伏著,不敢有絲毫動彈。
從皇帝即位之日起,還不曾有過這樣排場的時候,可這排場所代表的含義,卻是他不愿去想。
禪位大典,所定地點是金陵城外,一座早已建好的華麗高臺。
到時,臣民都可旁觀。
皇帝乘著輿,面無表情的 半閉著眼,他不想去看望著自己的目光。
現在匍匐在地的百姓,在今日過去,又怎么樣去想自己這個即將禪位的皇帝?
嘿嘿,自古禪讓的皇帝,從不得善終,當時估計有著違命侯之類的冊封,過后一年半載,就會“病故”或者“落水”。
罷了,罷了,總管這個老奴才,已經將朕的一點骨血送了出去,當時朕大怒,現在想來,的確是這老奴的一點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