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俷說完,踹了董鐵一腳。董鐵倒也不惱,反而心里美滋滋的。他知道,這是主人對他認可的一種表達方式,同時讓他照顧大小姐,也說明了主人對他的信任。
扭頭看著北宮玉,董俷疑惑的問道:“二弟大哥,你為什么不去呢?”
“哼,我又不是朝廷命官,憑什么過去?都是金城郡的官員,我才不去湊熱鬧。”
北宮玉說完,招呼軍士們把酒菜端進了營帳。
“阿丑兄弟,哥哥嫂嫂們去赴宴了,咱們兄弟兩個好好的親熱親熱。哈哈,我打架不是你的對手,可若說起喝酒,你未必是我的對手。來人,把酒給我滿上。”
自有軍士倒上了酒,而董俷讓綠漪作陪。
“北宮二哥,不是俷不給你面子,實在是俷的年紀太小,還喝不得酒水。”
北宮玉一怔,“阿丑兄弟,你多大了?”
“俷今年馬上要十三歲了!”
“十三歲…你看上去可比我的年紀還要大。”北宮玉哈哈大笑,讓董俷好生的郁悶:我丑是丑了一點,可怎么著也不可能看上去比你個過三十的人還要老吧。
只是這話他不能說,只好尷尬一笑。
北宮玉說:“不過十三歲,也是男人了。我十歲的時候就睡過婆娘,能喝烈酒,騎烈馬。阿丑兄弟,是男人怎么能不喝酒呢?你是阿丑兄弟的婆娘吧,還不倒酒。”
董俷一皺眉,心里有點不太高興。
但他也很清楚,北宮玉在西北長大,說話粗魯是很自然的事情。否則,為何中原人總是稱涼州人為鄙夫?一方面是沒多少人讀過書,另一方面則是羌漢雜居。
看起來,今天這酒不喝是不成了。
董俷倒是不怕喝酒,見北宮玉勸得緊,當下喝了幾口。
“西北天寒地凍,讓外面的兄弟也喝一點,好去去寒氣。”北宮玉喝著酒說道。
“這個…”董俷有些猶豫了。
“放心,這里是金城郡,也是咱破羌的地盤,誰敢來招惹咱們?再說了,金城郡的那些漢人官騎在外面呢,不行的話就讓他們替兄弟們守著。哥哥如今也做了官,以后咱破羌鐵騎可就是官騎了。哈哈,高興,今兒我實在是高興…干一碗!”
這北宮玉看樣子放的很開,一派豪邁的模樣。
可董俷總是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覺得這北宮玉此刻的表現并不像他的為人。
又沒有理由拒絕,董俷想了想,轉身對綠漪附耳過來。
“綠漪,告訴董召和裴元紹,咱們的人不要喝酒。記住,是滴酒不沾。至于其他人我管不到,如果他們非要喝的話,就少喝一點。一會兒姐姐回來,我們還要趕路。”
聽到董俷的安排,一怔之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正在豪飲的北宮玉,點點頭。
“奴婢明白!”
說實話,董俷對綠漪很放心。
這小丫頭跟著他也有五六年的時間了,人很聰明,也好學,再加上女孩子特有的心細,董俷挺喜歡她的。否則,他也不會因為董照做的那件事而在家宴上發怒。
可惜,自己的年紀還小,綠漪雖然比董俷大,可如果按照董俷前世的觀點,卻沒有成年。雖然被奶奶認可了納入房中,但這一路上,董俷都表現的規規矩矩。
這小丫頭,除了膽子小點之外,還真是個人才。
人才啊,真是個人才。不但槍馬嫻熟,而且還熟讀了馬援留下來的兵書戰策。用不了幾年,這丫頭說不定也能獨當一面。只是…這是三國,輪不到綠漪出人頭地。
董俷有點可惜,但被北宮玉勸酒,也沒有機會多想。
論交起來,董俷的酒量不能說好,只能用非常好來形容。秉承上輩子的習慣,加之這輩子攤上的身體,董俷可以說能千杯不醉。不過他是個酒迷瞪,喝一點就顯得醉眼朦朧,好像根本不能喝酒一樣。看在北宮玉的眼中,勸的也就更勤快了。
他這么熱情的勸我喝酒,是什么意思?
董俷心念一動,越發覺得這里面有文章。算算時間,姐姐他們已經去了一個多時辰,按道理說,也該回來了。董俷不想再喝了,于是喝了一杯后,就栽倒在案上。
北宮玉一怔,“阿丑兄弟,怎么這就不行了?”
說著話,他的手朝腰間的寶劍摸去。正在這時,綠漪回來了。
一看到這清醒,她先是一怔,抬手握住腰間的寶劍,厲聲道:“二老爺,您干什么?”
“啊…是阿丑喝多了,我看看他。”
北宮玉眼珠一轉,臉上堆起了笑容,“你叫綠漪是吧,你家公子的酒量可不行。”
綠漪依舊警惕的注視這北宮玉,“二老爺,我家公子天生不能喝酒,不如到此為止。”
“甚好,甚好…”
北宮玉看出綠漪不好惹,當下笑呵呵的說:“既然阿丑兄弟不勝酒力,那我就也不喝了。這樣吧,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我這就回金城收拾一下,然后回來和大哥大嫂他們一起回家。”
“那綠漪恭送二老爺!”
北宮玉前腳剛走,董俷立刻就直起了身子。
“公子,你…”
“那家伙走了嗎?”
“走了,我讓裴元紹把他送出了營門,他帶著官騎往金城方向走了。公子,您…”
“莫說了,立刻讓董召和裴元紹召集人馬,在帳前候命!”
綠漪雖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但還是立刻應了一聲,轉身又匆匆的離開營帳。
董俷起身,手腳非常利索穿戴整齊。
作為臨洮豪強,董家自然會給董俷配上好的盔甲。只見他頭戴烏金獅子盔,身披九吞八乍鎖子連環甲,腳上一對穿云尖頭履。背上十二桿投槍插入護背兜囊中。
披上黑色的披風,董俷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就在這時,就見裴元紹踉踉蹌蹌的從外面沖進了大帳。一進來就馬上跪在董俷面前,氣喘吁吁的說:“公子,大事不好!”
董俷一驚,連忙問道:“什么事?”
“末將剛才聽綠姑娘送信,立刻就去各營帳召集人馬。除了咱們的人,大部分人都倒在營帳中,怎么推都沒有反應。末將曾在太平教見人用過一種藥物,可以讓人全身無力。于是看了一下那些酒壇子,就發現里面都被人放了那種迷藥。”
“什么?”
“主公,酒里被下了藥,除了我們的人馬之外,其他人站都站不起來。”
“牽我馬來!”
董俷清醒異常。心道果然是有陰謀,就說那韓遂和北宮玉,不會這么好心。
慢著,北宮玉…
三國演義當中,袁闊成大師好像說過一段情節,但是一筆帶過。好像在黃巾之亂的同一年,金城郡人韓遂聯合北宮玉謀反,起羌兵十幾萬,禍亂西涼地區。
后來還是老爹他們平定了動亂。
北宮玉…天,莫非那起兵作亂的,就是金城破羌嗎?
這時候,董召也過來了,“公子,情況不妙。剛才探馬回報,說是從金城郡出來了一隊官騎,人數大約在一千人左右,正在朝這邊趕來,大約兩柱香就會到達。”
“來人,上馬!”
董俷這下子可真的是慌了。光和二年,難道黃巾之亂是在這一年爆發的不成嗎?
不對,不對,記憶里好像不是光和二年。
可為什么,為什么會出現這種事情?如果韓遂不是造反的話,為何要擺下這一出?
董俷現在可是恨死了自己。明知道能出現在三國里面的人物,都不會簡單,可下意識的還是受了該死的評書影響,對韓遂掉以輕心。這個人,這個人很陰險啊。
慢著…
董俷上馬之后,頭腦更加冷靜。不能慌,不能慌,可千萬不能慌。冷靜下來,冷靜下來…且拋開韓遂是否造反的因素。他請姐姐和姐夫去金城,又讓北宮玉來陪我喝酒,為的是什么?為的是什么?弄出這么大的手筆,此人定然還有后招。
“公子,我們該怎么辦?”
董俷眼珠一轉,臉上突然流露出獰戾之色。
“董召。裴元紹,你們附耳過來?”他彎下腰,在董召兩人耳邊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陣子話,然后冷冷的說:“你二人立刻依令而行,若他們想死,那休怪我心狠。”
董召和裴元紹相視一眼,插手行禮道:“末將尊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