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健棒棒棒的磕了三個響頭之后,城上已經調來了弓箭手,開始箭如雨下一般的朝著他射來,而他翻身上馬,抽刀接連撥打射向他的箭支,轉瞬之間身上便連中數箭,悶哼了一聲之后,撥馬便朝自己的本陣沖去,而他的戰馬也同時被射中了十幾箭,疼的稀溜溜的狂嘶,但是卻還是拼命的馱著肖天健奔離了城墻。
直到這個時候城上的銃聲還有炮聲才開始大作了起來,炮彈紛紛落在了城外肖天健的周邊,但是這個時代的大炮,想要直接轟殺一個高速馳騁的目標,根本就是憑著撞大運的,所以肖天健倒是有驚無險的便奔回了軍中。
而肖天健強忍著傷痛,穩住了坐騎,帶馬沖到了自己的兵將面前,拎著他的腰刀,大聲對部下們吼道:“大丈夫做事有所為有所不為!雖然軍中有令,不得濫殺無辜,但是這個罪責我肖某今日一人擔當!爾等只管攻城,不要再做他想,唯有殺了左良玉此獠,才能拯救更多無辜百姓!攻城!”
肖天健今天出乎意料的作出了這樣的事情,讓所有刑天軍兵將們都震驚了,他們看著肖天健和他的坐騎,連人帶馬掛滿了左軍射下的箭支,可是他卻依舊傲然屹立于軍前,如同一座戰神的雕像一般,所有人都再一次被肖天健給折服了。
就連李定國和他麾下的那些張獻忠的舊部們,也都徹底的被折服了,這會兒什么張獻忠,那都是過去式了,現在他們的眼中,他們的心中只剩下了肖天健這個人,包括李定國在內,都覺得熱血沸騰了起來,一個個可以說是飽含著熱淚,跟著肖天健狂吼道:“殺左賊!殺呀!”
而城上的那些被左軍充做為人體盾牌的女人們也都聽到了肖天健的吼聲,看到了肖天健的做法,她們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堂堂刑天軍的大帥肖刑天這樣的英雄,居然為了她們,親身涉險來到城下,只為了給她們一個承諾,并且不惜屈尊跪下,給她們磕頭稱罪,還為此身中左軍數箭,頓時許多人都放聲大哭了起來,一些女人到了這會兒,也不想著什么活下去了,居然突然間拼命的去搶奪看押他們的那些左軍兵將手中的刀槍,和他們廝打了起來,瞬間便被砍殺了許多人,更有不要命的女人一把死死的抱住身邊的左軍兵將,拖著他們一起滾下了城墻,瞬間摔死在了城墻下面,還有許多女人不管不顧的對城外狂叫了起來:“刑天軍的好漢們,別管俺們了!攻城吧,殺了左良玉這個王八蛋!”
左軍上下這會兒一下就慌了神了,只因為這個肖刑天一句話,這些本來在他們眼中都如同綿羊一般,由著他們肆意處置的女人們,突然間一個個居然變成了雌豹一般,兇辣的讓他們無法相信,她們還是片刻之前,由著他們玩弄的女人,頓時城墻上便一片大亂了起來。
居然有的少婦到了這個時候,連自己的兒女都不要了,拖著兒女便跳下了城墻,摔死在了城墻下面,總之城墻上一時間跟開鍋了一般,亂成了一團。
而城外的那些刑天軍兵將們此時也都變成了瘋虎一般,狂吼著如同爆發的洪水一般,朝著城墻沖去,炮陣之中的軍官們含著熱淚,瘋狂的吼道:“點炮!轟死城上的那些王八蛋!給城中姐妹們報仇雪恨!”
一門門刑天軍的火炮瞬間便開始接二連三的轟鳴了起來,一道道閃光在天際間閃過,炮陣上硝煙彌漫,無數炮彈如同冰雹一般的飛向了城墻,也不分官兵還是那些女人們了,無差別的開始轟殺城上每一個活動著的目標,剛剛囂張了半天的左軍的幾門火炮,瞬間便翻滾著滾落入了城中,城上的人頓時一個個被轟得抱頭鼠竄了起來。
刑天軍火銃手們抵近城下,冒著城墻上射下的冷箭,一排排的朝著城墻上開火,每一排銃彈打上去,都有不少人倒下,而更多的刑天軍的刀牌手和長槍手們,則再一次靠上城墻,豎起了長梯,然后喊殺震天的朝著城墻上攀去。
左良玉臉色變得煞白了起來,看著城上的亂象,包括被集中到城墻腳下的那些婦孺們的騷動,他心知自己這一計已經沒用了,這個肖刑天實在是個可怕的人物,可以說是有膽有識,居然能用這種方法破解他的這一計,眼下這些被集中起來的婦孺們也都知道了城墻外面發生的事情,開始變得騷動了起來。
就連城中那些被他強逼著當兵的官兵們,也都緩緩的后退,用仇視的眼神盯著那些左良玉的舊部下們,眼神中充滿了讓人不寒而栗的神光,驚得這些左良玉的親兵們一時間不敢對他們頤指氣使,更不敢去砍殺打罵這些被強迫的兵卒們了。
左良玉也不敢再怠慢了,掉頭帶著親兵便朝著城南方向奔去,在城南的碼頭上,早已集結了好多的船只,上面裝滿了他這些年來搜羅的財物和糧食,并且還有他的親眷們也都早已登船,等著他隨時坐船順江逃走,荊州城完了,他已經沒法再守下去了。
這會兒的左良玉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趕緊逃離這個地方,只要他落在刑天軍手中,非要被刑天軍的人給千刀萬剮了不可,哪怕是落在城中嘩變的兵卒手中,恐怕他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兒去。
所以左良玉是個很聰明的人,他從來都沒有想過當什么忠臣,更多的時候他想的卻是擁兵自重,反正只要他的這個平賊將軍的頭銜在,有錢在,有船在,他到哪兒都能拉起人馬,重頭再來,荊州丟了也就丟了,他可以逃到岳州在洞庭湖上繼續作威作福去!
可是就在他率領家丁們趕往城南碼頭的時候,在城南方向突然也響起了喊殺之聲,不多時便看到碼頭一帶上空開始騰起了濃煙,接著火苗便夾雜在翻滾而上的濃煙之中直沖天際。
左良玉心中咯噔了一下,拉住了馬韁,驚聲問道:“碼頭那邊發生了什么?”
不多時在碼頭方向便有少量的兵將朝著城中狂奔而來,碰上了趕往碼頭的左良玉,哭叫道:“軍門!大事不好了!水營有一大批兵將突然間暴起嘩變,縱火燒毀了碼頭,并且將船只駛離了碼頭,還殺了看守碼頭的不少軍門的舊部,眼下大批船只正在離開碼頭駛向江中,碼頭已經成了火海了!”
左良玉聽罷之后,眼前一黑,險一險掉到了戰馬下面,被家丁趕緊攙住,他驚問道:“那么夢庚呢?他又干什么吃的,難道就這么坐視手下嘩變不成?”
逃入城中的兵卒趕緊答道:“少將軍在兵卒嘩變的時候,在一條船上,這會兒亂事一起,也找不到少將軍了!大帥趕緊調兵趕過去奪船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左良玉真是怒火攻心,心中大罵兒子左夢庚是個無能的東西,居然在這個時候,讓水營出了這么大的簍子,偏偏早一點晚一點兵將不嘩變,非要趕在這個節骨眼上嘩變,仔細一想他便立即想明白了其中的緣故,這肯定是水營之中混入了刑天軍的細作,挑動了水營的那些新募的兵將嘩變,趁著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城北的戰事上,才在這個節骨眼上做反,這一下可是要了他的老命了喲!
左良玉雖然氣的要死,但是卻不敢怠慢,頭暈眼花的帶著家丁朝著碼頭趕去,可是等他趕到碼頭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一片火海,遠遠的便能看到,集中在碼頭最近的幾十條大船,都被人點燃,包括碼頭周邊的房屋也被點燃了起來,整個燒成了一片,隔得很遠便能感到熱浪撲面,稍近一點,須發都被高溫烤灼的卷曲了起來,哪兒還能去奪船呀!
在朝江面上望去,只見得大批船只,正在朝著江面上移動,一些船上還在傳出著喊殺之聲,顯然船上忠于他的那些兵將們還沒有死絕,正在和控制船只的那些反兵廝殺,試圖奪回船只的控制權,整個江面上亂的厲害,還不時的有船只撞在一起,更有船只當場被撞翻,傾覆在了江面上,更有不少人落水,在水上掙扎著試圖游回江岸上。
岸邊這個時候也聚攏了一批忠于左良玉的手下,對著江面上大呼小叫的干瞪眼,就是沒有辦法,有人搭上火箭,朝著江面上靠近江邊的船只放箭,不少船只已經被點燃,有嘩變的官兵不得不跳入水中,朝著附近的船只游去,也有船只在江面上擺正,用船上的小炮朝著岸上開炮,顯然這些船只肯定是已經被嘩變的兵將控制住了,想要再奪回來根本已經不可能了。
左良玉到了這會兒,心里面那是拔涼拔涼的,水營一亂,他的后路便斷了,他的家眷還有許多親信都提前安排到了船上,這會兒看著亂糟糟的江面,估摸著是兇多吉少了,而且他聚斂起來的財富,這會兒也多在船上,這會兒不是熊熊燃燒著,就是被嘩變的叛軍駛到了江上。
眼下僅有幾十條船只,還在他的手下控制之中,這幾十條船只,哪兒夠裝得下他這么多人馬呀!左良玉哀嘆一聲,便想要拔出腰刀橫刀自刎,可是立即被手下的親信給攔了下來,夾著他朝著一條大船跑去,勸他不要自尋短見,以他的年紀,大不了再換個地方重頭再來,妻妾沒了,再娶就是,兒子沒了,生幾個也就罷了,轉眼就又能重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