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別部,很快就察覺到了危險,因為前去催促河北漢軍北上的傳令兵,都是一去不回。△↗,.
這個時候,哲別很果斷,他麾下的蒙古軍已經不堪重用,危險一旦來臨,對于他們而言,結果還用猜嗎?
所以,在休息了一天多,恢復了些精神之后,哲別斷然下令,立即往野狐嶺方向退兵。
退兵的過程,充滿了險阻。
因為這個時候,不遠處的秦軍,已然接到了河北軍生變的消息,薛奴兒大喜,這樣一來,來到這里的蒙古軍想要從容退兵,遠遁遼東,世上哪里會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這一次,蒙古軍倉皇逃走,秦軍則成為了獵人。
在蒙古軍向野狐嶺退卻的過程中,薛奴兒率軍緊緊跟隨,糾纏不放。
結果不用說了,很快,蒙古人所謂的退兵就變成了潰敗。
鼓起余勇的秦軍將士,像站瓜切菜一般,將斷后的幾支蒙古騎兵殺的四散奔逃,直到在野狐嶺西南十余里處,追上了蒙古軍主力。
摧枯拉朽般,擊潰了已經毫無斗志的蒙古軍。
而夜晚的降臨,算是救了蒙古人一命,趁著夜色,殘余的蒙古騎兵在哲別帶領之下,一頭扎進了野狐嶺。
薛奴兒雖然不甘心,竟然讓一個蒙古千戶就這么在眼皮子底下逃了,但野狐嶺這樣的地方,若是麾下一萬騎兵全須全尾,他不介意追上去,砍下那個蒙古千戶的人頭,讓自家的軍功更為耀眼一些。
但現在嘛,也只能望著野狐嶺方向,狠狠的吐上一口唾沫,咒罵著這些蒙古狗崽子到是好運氣,也就收束部下將士,開始清除那些被扔在身后的蒙古殘兵了。
直到薛奴兒回軍,河北大軍才挑選出了兩萬人馬出來。欲要隨他一道,去古北口守城…
此時,河北名將張柔,也已帶著數百親信部下。日夜兼程,進入到了河北大軍之中。
張柔的到來,再次給河北將領們吃了一顆定心丸,至此,河北軍上下。再無任何反復之下心。
隨即,張柔率兩萬河北軍,隨薛奴兒一起,北上古北口。
因為全是步軍,薛奴兒不耐,與張柔商量一番,自己率兵先行,兩萬河北軍盡快趕路,到古北口匯合。
實際上,河北軍到達古北口的時候。秦軍已然到了非常危險的地步。
古北口,潮水東岸城池,幾乎全部失守,因為速不臺領兵到達松亭關,一刻不停的率兵西來。
與蒙古大軍主力相應,幾乎一段段跟秦軍爭奪城墻的控制權。
猛虎武勝軍再是能站,在這樣一個情形之下,也只能一步步的退后,最終,靠著潮水相隔。才算堪堪穩住了陣腳。
不過,因為不用防守太過漫長的長城城墻,戰力不減反增。
到了此時,蒙古人想要整個撕開古北口的防御。卻也是分外艱難了。
等到河北大軍到來,古北口城上城下,好像被鮮血洗過一樣的景象,還是嚇了河北眾將一跳。
蒙古人,在這些天的交戰中,可謂用盡了手段。
古北口城墻之下。遍布的都是人馬的尸體,城上城下,到處都是拼殺過的痕跡,箭矢如同蒿草一般,扎在地面上,城墻上,山嶺間。
整個古北口戰場,都散發著一股熏人欲嘔的味道,那是戰死者的尸體,不及收拾焚燒所產生的氣味兒。
若非嚴冬降臨,天氣漸寒,不然的話,估計早已引發疫病了。
這無疑是一場殘酷至極的戰事。
三萬猛虎武勝軍將士,傷亡近半,這是除了當年太原府一戰之后,從未發生過的事情,猛虎武勝軍,幾乎被打殘了。
猛虎武勝軍尚且如此,對面的蒙古軍的損失,只會更大。
戰后,收拾起來的,遍布古北口城墻之下的尸體,就是五六萬之多,而蒙古人在古北口所付出的代價,也不能這樣簡單的用人命來計算。
古北口一戰,讓蒙古人在遼東的數載積聚,轉眼成空,也斷絕了他們最后一點野望,甚或是生機。
蒙古人走的很干脆,不干脆也不成。
自兩萬河北軍到達古北口之后,秦軍騎軍在日夜兼程之下,終于陸續到達了這里。
兩天之后,古北口已是大軍云集。
兩萬秦軍騎軍加上猛虎武勝軍殘部,再有兩萬河北軍所部,加之緩緩到達的其余河北大軍所部,古北口在短短幾日之內,便匯聚了差不多萬人馬。
這個時候,大將軍趙石的帥旗,也出現在了古北口城墻之上。
因為趙石并未率秦軍主力緩行,先就將各部騎軍運過黃河,親自率騎軍迅速北上,沿路所經州府,可謂是望風而降。
只不過,大隊秦軍并未停留,風一般穿過河北諸地,來到了古北口戰場。
不過,當趙石率兵來到古北口的時候,戰事已經相當于結束了。
城墻之下,已經沒了蒙古人的蹤影,只留下了一地狼藉。
在古北口城墻烈烈飛舞的秦軍戰旗之下,軍中眾將,簇擁著大將軍趙石遙遙北望。
這個時候,無論是張鋒聚,還是段從文,甚或是王勝保,陸相以及張柔等河北降將,差不多都在琢磨著,冬天來臨,天氣日寒,看來,今年的戰事,應該是到結束的時候了。
這些人都深知北方天氣到底有多嚴酷,而且,再往北就是遼東,據說那里,到了冬日,便是漫山皆白,滴水成冰,對大軍征戰而言,極為不利。
趙石身旁站著的,自然是張鋒聚,段從文兩人。
這兩位年紀相仿,都處在人生最有滋味兒的時候,手握兵權,功成名就,大秦能比得過他們的軍中將領,已是不出五指之數。
不過,經過古北口一場戰事,張鋒聚看上去黑瘦黑瘦的,頭發也白了許多,看著比段從文可要老相的多了。
身后都是軍中大將,但這三位看上去卻是那么的分明。
而他們三個,都是老伙計了,雖說這些年,各有際遇,官職也有高有低,功勛更不相同。
但這三人,當年卻都是出自京師羽林軍當中,多年過去,趙石自不待言,其他兩人,也沒多少含糊之處,盡都是手握兵權的一方重將了。
言談之間,也很隨意。
只是段從文這些年輾轉來去,在趙石面前,總歸有些拘謹而已,這也是他,不顧趙石想讓他留在后面,掌管大軍主力,而是一力請命,騎軍盡出,隨在了趙石身邊的緣故之一…
為的不是搶功,而是想和大帥相聚一些時日,表表忠心,敘敘舊日情誼的意思在里面。
效果很不錯,這些日子,雖說只能縱馬疾馳,率軍急行,勞苦異常,但卻真好像回到了當年大軍東出,隨大帥征戰河中的日子了,什么都不用多想,只需按照大帥軍令行事便可…
回想這些年來的宦海沉浮,段從文也是感慨良多。
王勝保,陸相,甚或是在身后領兵的種懷玉,這些后進之人,如今卻都頭角崢嶸,紛紛趕了上來,而相處日久,卻是感覺到自己有些老了,和這些人有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隔閡…
他總感覺,這些人有些不對,哪里不對,卻又說不上來,最終,也只能歸于新舊交替,一代新人換舊人的緣故了。
張鋒聚此時卻沒段從文那么多的感慨,經過這一戰,雖然憂勞幾月,身體有些撐不住了,但所有的精氣神兒好像都被激發了出來。
此時,他便遙望北方群山,拍打著城墻,大笑道:“大哥,過了這燕山,便是遼東,據說當年隋帝屢伐高麗,在遼東沒少吃了苦頭,唐時,也在這里流了不少的血,現在咱們到了這兒,可不能想前人般,空手而回…”
“就是不知道,木華黎那小子,現在帶兵到了哪兒,要是被他搶了頭功,小弟可就不甘心的緊了…”
段從文在旁邊呲牙一笑,“木將軍現在恐怕已經入了上京城,不甘心,也沒轍,咱們也沒帶翅膀,飛不過這莽莽群山去。”
張鋒聚翻了翻白眼兒,“老段,你這話我就不愛聽,蒙古人過得去,咱們憑什么過不去?流了這么多的血,要是讓木小子搶了先,你說讓咱們這些人的臉往哪兒擱?”
段從文脾氣向來不錯,不跟這個在古北口已經殺紅了眼的家伙糾纏,而是轉頭看向趙石,道:“大帥,之后如何行止,還得您發話,末將覺著,這平定遼東之功,怕是難逃木將軍之手了,只是,木將軍麾下,盡多胡虜…若是肆虐遼東,恐有不妥之處,是不是派人過去,給木將軍傳個話,讓他約束眾人,不得妄行?”
這話說的委婉,但意思也極為明白。
大家伙兒都想去金人國度上京城轉一圈,可不獨張佩官有這樣的想頭,他段從文的心思也不差。
只是明著去爭功有點說不過去,換了個比較說的過去的說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