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抬頭看了孟天楚一眼,道:“要殺要刮隨便你,你從我這里什么都問不出來。”
孟天楚轉身喊屠龍和柴猛過來,道:“看看那天晚上的人是她嗎?”
柴猛:“當時那人蒙著面,我不是很清楚,但她的左肩上被我給刺了一劍,應該有傷。”
習睿:“這還不容易找人過來一看便知真假,來人啊!”
女人推手一擋,道:“不用了,那天晚上那個人就是我。”
孟天楚:“你何以證明是你?”
女人冷冷地說道:“飛鏢,還記得嗎?”
孟天楚笑了,道:“除了飛鏢你還記得什么?”
女人:“你和旁邊那個姑娘幾乎同時開門出來,你們站在回廊上說話,然后我甩出飛鏢,她擔心傷你,將你推開,自己還差點摔了一跤,對吧?”
孟天楚知道此時此刻簡檸應該看著自己,道:“那你為什么要用飛鏢害我?”
女人見孟天楚的眼睛里閃爍著一些東西,孟天楚沒有提到紙條的事情,女人想了想,道:“做官的都沒有一個好人,我不殺你,我心里解不了怨氣。”
孟天楚:“那你怎么知道我會到圍村來,并且住在習府,而且你似乎對習府很熟悉。”
管家上前說道:“這個女人曾經在我們習府多年,自然熟悉些。”
孟天楚:“哦,是嗎?”
管家訕笑道:“不怕孟大人笑話,這個女人曾經是大小姐的奶娘。故而…”
孟天楚嘲諷地看了管家一眼,管家也有些尷尬,便道:“孟大人實在是不好意思,所以我們老太爺這才發下話去。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將那個萬惡的刺客給您抓出來!”
孟天楚見習睿在一旁陰沉著臉不說話,管家則是謹小慎微地陪著小心,大家演戲的功夫都不錯,不過就是想看看孟天楚怎么將下面地戲演下去。
孟天楚看著那女人說道:“看來你的功夫不錯,我的兩個手下都沒有將你抓住。”
女人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孟天楚則走到習睿的身邊。道:“既然是針對我而來地,反正我明天要走。干脆讓我將她一并帶回去細細地問個明白。”
習睿:“孟大人,我倒是有個主意,不知可否?”
孟天楚:“習大人請講。”
習睿:“既然管家說這個女人是我們習家出去的,我想不如交給我,讓我處置好了。”
突然身后有一個清脆的聲音說道:“我看還是交給這個孟大人好了。”
孟天楚回頭一看,不知道什么時候月兒穿著一套白緞的睡衣就出來了,一頭長發披散著,顯得更加秀麗端莊。
習睿一見月兒這樣就出來了,趕緊上前說道:“我的小祖宗誰讓你這樣就出來了,丫鬟呢。還不趕緊給把小姐給我扶回房間去!”
月兒笑著說道:“我給她們喝了些睡覺地湯水。她們現在都在做夢了呢。”
孟天楚一旁偷笑著,習睿則是哭笑不得,管家趕緊吩咐人給月兒拿來了棉襖穿上,習睿:“給我把月兒抱回屋子里去。”
身后幾個老媽子朝著月兒走了過來,月兒頓時大怒,道:“你們誰敢過來,我就踹死誰!”
老媽子果然不動了。習睿走到月兒面前哄騙道:“月兒乖。趕緊回去,這么冷的天你在這里做什么?”
月兒指著地上地女人說道:“她是誰?”
習睿無奈。道:“你大姐從前的奶娘。”
月兒看了看,道:“哦。”然后轉身看著孟天楚笑,道:“你叫孟天楚?”
習睿聽罷趕緊勸阻道:“月兒不得對知府大人這般無禮!”
月兒笑了,眼睛象月牙兒一般,道:“我大姐的奶娘為什么要刺殺你啊,是不是你將我大姐的心給偷了,奶娘生氣了?”
習睿終于忍無可忍,對幾個老媽子說道:“你們這些個奴才還杵在這里做什么,任她怎么踹你們,你們也不會死,你們若是不去,我就叫你們去死!”
老媽子趕緊一擁而上抓的抓腳,拽的拽手,月兒被幾個老媽子抬了起來,當然這幾個老媽子也讓月兒很是踹了幾腳,個個都是呲牙咧嘴地忍著。
月兒:“爺爺,你不公平!你若是將月兒抬走了,明天月兒再也不吃藥了。”
習睿:“站住,那你要爺爺怎么才好?”
老媽子站住了,可月兒依舊抬走,樣子很滑稽,她看著習睿說道:“你將這個奶娘交給孟天楚啊,這個奶娘這么恨孟天楚,你讓孟天楚收拾她好了,你湊什么熱鬧啊?”
習睿見月兒嬉皮笑臉地看著自己,這么多人看著,無奈,習睿只好點頭,道:“好好好,爺爺答應你就是。”
月兒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好了,我該回去睡覺了,孟天楚,你少喝些我爺爺的好酒,他表面不說實際上會很心疼的。”
孟天楚見一旁的人都偷笑著,自己只好忍著,習睿則指著自己遠去的月兒對孟天楚說道:“孟大人讓你見笑了,我這個孫女兒,讓我給慣壞了。”
孟天楚:“隔代親大多這樣,不足為奇。”
習睿:“罷了,既然月兒這么說,我就將這個女人交給孟大人你處置好了,管家將這個刺客給我好生關押起來不得有一絲閃失,否則我拿你是問。”
管家趕緊帶人將那個女人帶走,習睿:“孟大人走吧,我們接著喝酒去。”
孟天楚遂想起月兒剛才地話。習睿大概也想到了,笑著說道:“千萬不要相信我那孫女地戲言,走吧。”
重新回到習睿的書房,突然覺得就沒有之間那樣地拘束了。脫下厚重的棉襖夾子,也不覺得單薄,幾杯水酒下肚更是讓人覺得愜意。
孟天楚:“習大人對您的這個孫女很是疼愛。”
習睿笑著捋了捋自己的胡須,道:“老朽膝下七個孫子孫女,但不知為何獨獨對月兒這個孩子疼愛一些。大概是老朽和這個孩子有緣,不瞞孟大人說。月兒出生地那一年找了一個先生給算了算,說了什么金蟾下凡,可保我習家四代興旺。”
孟天楚:“這四代是從習大人這一輩開始算?”
習睿似乎從孟天楚地眼神里看出一絲嘲諷地意味,他淡然一笑,道:“是。”
孟天楚:“這便是習大人對月兒格外鐘愛一些的原因?”
習睿:“人一老,便希望身邊所有地人和事情都順利平安,孟大人,你還年輕自然不會體會我們這些長輩地心情,月兒命硬,但卻命苦。從小聰慧過人三歲便可背誦三字經全文。五歲識得千字,當然,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最主要地是,那先生說過我家月兒若是十八歲未嫁,就自然有佛家上門將她帶走,眼瞅著她已經快十六歲了。一天還是這樣的懵懂。唉…”
孟天楚見習睿這番夸獎那個月兒自己倒真還沒有看出那個丫頭有那樣的聰明,不過是一個天真的頑童罷了。讓習睿這么一吹捧感覺真是什么神仙下凡了一樣。
習睿:“孟天楚好像不太相信?”
孟天楚趕緊遮掩,道:“這么會呢,我見月兒小姐也是一個聰明…”
習睿:“不過你不信也沒有關系,我這個孫女會讀心。”
孟天楚不禁失笑,道:“讀心?”自己感覺想起了當年在中國風靡一時最后像過街老鼠一樣逃亡國外的一個叫李什么的人他當時就將自己吹得是神乎其神。
習睿大概是不能容忍孟天楚那種不屑的神情,便起身說道:“走,我帶你月兒那里讓她給你讀一讀。”
孟天楚趕緊將習睿攔下,道:“習大人,在下哪里有什么不相信的道理,再說月兒小姐應該已經睡下了,還是算了。”
門外有人小聲喊著老太爺,習睿道:“有什么事情嗎?”
“老太爺,月兒小姐讓您和孟大人過去一趟,說是有事要和兩位說。”
孟天楚這下才是真的驚訝了,習睿得意地看了孟天楚一眼朝著門外說道:“我們馬上就去。”
孟天楚隨著習睿沿著回廊走到盡頭然后左拐到一個院落,孟天楚:“這便是月兒小姐的院子?”
習睿笑著說道:“從前她不住在這里,這個院子其實也是我一個人住地,后來這個丫頭耍賴愣是要和我住在一起,便依了她,她自己說是喜歡這個地方,主要是這個院子里有一處牡丹亭,牡丹長得甚好,她最是喜歡牡丹和荷花,哈哈,不說這些了,馬上就好了。”
果然上了幾節臺階之后,孟天楚看見月兒地那個貼身丫鬟已經帶著幾個丫鬟提著燈籠迎了出來。
進到一個女子閨房模樣的房間,房間和一般女子的房間略有不同,就是這個房間很大,里面放著一張大理石黑漆鏤金大床,床上是水紅的床鋪,掛著同色略微淡一些的帳幔,兩邊是彩漆描金書櫥,放的都是送禮的書帕、尺頭,幾席文具、書籍并不像別人地書一樣好生地放著,而是隨意地堆放,至少有上千本,屋子里大多以粉紅色地暖色為主,看起來很暖和,房間中央放置和香爐和鏤金火盆兩個,床邊放置了一張名琴,壁上懸掛一幅價值不菲的古畫,隱隱幽香不散。
孟天楚沒有看見月兒,只感嘆道:“少有女子這般喜歡讀書地。”
習睿:“月兒從小就喜歡讀書寫字畫畫什么的,她喜歡什么,我便讓她做什么,只要她喜歡。”
孟天楚從習睿的臉上看見了一個老者對晚輩地憐愛之意。不禁有些幻覺,以為自己不是來查案的,而真的只是來游山玩水,雖然季節不對。
孟天楚:“習大人我們還是出去坐吧。這個地方想是月兒小姐的閨房,我在這里有些不妥。”
“有什么不妥呢?”聲音從孟天楚地背后傳出,孟天楚轉頭一看,竟然是穿戴整齊的月兒,這個樣子不像是要歇息。而像是要出門。
習睿笑著走到月兒身邊,道:“白天定然是貪睡現在這般精神了。可不要讓爺爺再陪你通宵下棋,我老了,禁不起你這樣的折騰了。”
月兒笑了笑扶著習睿坐下,然后示意孟天楚也坐了,這才說道:“爺爺困了就在這里睡下便是,今天晚上讓孟天楚陪我就是。”
習睿趕緊說道:“給你說了多少回了,不要喊孟大人名諱。”
月兒戲謔道:“他又不是我的官,我沒有理由喊他大人,他又不是我的親戚,我自然不能喊他哥哥。那爺爺你說我喊他什么?”
孟天楚笑了。道:“月兒姑娘想喊什么便喊什么好了。”
月兒看著孟天楚,半晌才說道:“其實你是想讓我喊你名字地。”
孟天楚笑了笑,道:“聽習大人說月兒姑娘善讀人心,你現在就是在讀我的心思?”
這時幾個丫鬟端了幾個碟子上來,孟天楚笑著說道:“實在是什么都吃不下了,方才在習大人書房灌了一肚子花雕,感謝月兒姑娘美意。”
丫鬟走到孟天楚面前笑盈盈地說道:“孟大人。先看了碗里地東西再說吃不吃的話。”
孟天楚一看竟然是解酒的藕粉。里面還放了少許玫瑰蜜,孟天楚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驚訝。習睿笑了,道:“孟大人該是信了?”
孟天楚接過碗,舀了一勺,味道竟然和曉諾做的相差無幾,孟天楚感嘆道:“習大人有這樣一個天資過人的孫女真是讓人羨慕啊。”
月兒笑著說道:“孟天楚,你切莫聽我爺爺瞎說,我哪里是什么讀心,不過就是猜人的一些嗜好和心思罷了。”
孟天楚放下碗,看丫鬟托盤里還有東西,便笑著說道:“莫非還有什么好吃的給我吃?”
月兒:“你不是說你已經很飽了,既然飽了自然就不是什么吃的。”
孟天楚:“那是什么?”
月兒招呼丫鬟端過來給孟天楚看,走到孟天楚面前,孟天楚一看卻是不解,看了看月兒,月兒笑了,走到孟天楚身邊,道:“送給你兒子和女兒一人一個長命鎖,這是我習月的心意,你明天不是要走了嗎?我就想,你和我習家有緣,我爺爺當年當了這個知府之后三個月就得了我爹,兩年后有了我姑姑,我想你大概也是先得兒子后得女兒地,是嗎?”
孟天楚笑了,這一點他想月兒找人一問便知不是什么特異功能,算是感謝,很爽快就將長命鎖給收下了。
孟天楚:“要不月兒姑娘幫我看看我孟天楚下面得地是兒還是女?”
月兒用犀利的眼神看了看孟天楚,道:“孟天楚,你在懷疑我?”
孟天楚:“這么會?”
月兒笑了,但笑意卻很冷,道:“你如今幾位夫人一個才生,其他的都沒有懷上,你讓我如何得知她們肚子里是兒是女?”
孟天楚:“依姑娘的意思,只要她們一有身孕,你便知曉是兒是女了?”
月兒點頭。
習睿打了一個哈欠,道:“月兒,你的精神倒是很好,不過爺爺我支撐不住了,你不是找我和孟大人有事嗎,快快說來,說了孟大人也該回去歇息了。”
月兒走到自己床邊拿了一樣東西過來,孟天楚一看不過是一個秀了一半的荷包,從顏色和花色上看來應該是給一個男人秀的,但上面地花才秀了一半,隱約像是牡丹之類地花朵月兒有些疑惑地說道:“爺爺,今天我讓穗兒給我找一個布頭我要秀個花樣,她說沒有我要的布料顏色。但是當時我見她地樣子就知道我這個房間里是有的,只是她不說,而是借故出去到別的夫人小姐的院子去找,我等她走了之后我自己在我衣柜地最下面找到了這個。爺爺,你知道這是誰的嗎?”
孟天楚見習睿突然臉色一變,惡狠狠地看著月兒身邊的貼身丫鬟,丫鬟嚇壞了,正要下跪。習睿呵斥道:“誰讓你跪了,說。是不是你有什么相好的呢?竟然敢偷偷摸摸地給那個相好的秀起什么荷包來了。”
丫鬟先是一愣,繼而趕緊點頭讓習睿饒命,習睿這才走到月兒身邊勸慰道:“好了,你看這個荷包不是你地,是穗兒的,俗話說地好,女大不中留了,既然穗兒有相好的,我們就把她送出習府就是了。”
穗兒一聽嚇得臉色蒼白正要說話,習睿看了她一眼。道:“你先到管家哪里去將你的工錢結算一些。然后在管家那里等著我。”
穗兒留著眼淚正要走,月兒攔住穗兒,定定地看著她,過了一會兒,轉向孟天楚,對孟天楚說道:“孟天楚,聽說你也是一個聰明的人。給我斷一斷這個糊涂案。是不是真的是我房里的穗兒有了男人了方才習睿的言行孟天楚自然看在眼里,他不過有些不明白的是。好像習睿和穗兒都曉得這個荷包真正的主人,但誰也不說,穗兒也就甘愿背著一個騷包的名聲被習府掃地出門,但若是月兒地東西,那就更加沒有道理了,她不可能不認識自己地東西。
孟天楚笑了笑,還未說話,月兒突然說道:“好了,你也不用說了,我都知曉了,穗兒你不用走了,這件事情當沒有發生過,爺爺,我不能沒有穗兒,就想您不能沒有月兒一樣,我困了,你們都走吧。”
習睿走到孟天楚身邊小聲說道:“孟大人可否將你想的給我說說?”
月兒走到穗兒身邊將穗兒拉住,將她臉上的眼淚擦去,柔聲說道:“都怪我,誰也不能動你,若誰要將你從我身邊帶走,我就死給他們看。”
習睿趕緊走到月兒身邊道:“好了,不要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說出來都嚇人。好了,穗兒不帶走就不帶走了吧。我們走了,你歇息了吧。”
習睿正要和孟天楚走,月兒突然說道:“三年前我聽說我們習府一個丫鬟大了肚子,您將她處置了,這么今天穗兒在外面有了相好的,您竟然就這么算了?”
孟天楚發現習睿臉色十分難看,他停住腳步想了想,道:“因為穗兒是你命,而你是爺爺的命!”說完轉身離開了,連孟天楚都沒有等。
孟天楚有些尷尬地給月兒施禮道別,月兒當著孟天楚的面脫去外衣,慵懶地躺在床上,道:“孟天楚,明天你要走,那個時候我大概還沒有醒來就不送你了,反正過不了幾天你還要來,一來二去我們之間就沒有必要這樣地客套了。”
孟天楚:“暫時不會來叨擾各位了。”
月兒笑了,道:“會來地,不出十日。”
孟天楚也笑了,道:“姑娘歇息了吧,在下也告退了。”
月兒:“對了,你這次帶回去一男一女,記得讓他們不要和你的兒子女兒想見,不是什么好事,必然將一些好地東西帶走,留下一些晦氣的東西給兒女,那樣就不好了。”
孟天楚見月兒越發詭異,不想久留,便要告辭,月兒道:“罷了,我想你是害怕我了,三年前我大病了一場…”
穗兒一旁趕緊說道:“孟大人您請回吧。”
孟天楚聽月兒三年前大病了一場,三年前不是習撿一家都死了嗎,月兒說當時府上有個丫鬟大了肚子讓習睿給處置了,是不是就是習撿的大妹妹呢,而且當時那個姑娘正好是伺候月兒的,孟天楚聯想到這里,腦子里更是糊涂了。三年前這個習府應該是出了一件大事,月兒病了,醒來之后大概什么都忘記了,但是什么事情讓她竟然病了之后什么都不記得了呢。這個習府上下人人都很奇怪,仿佛月兒就是他們的庇護神,這個月兒真的就是習府的福星嗎?
孟天楚點了點頭,道:“那我告辭了。”
月兒什么也沒有再說。穗兒給一旁地丫鬟使了一個眼色,丫鬟趕緊上前將門關上了。
孟天楚信步往自己住的院子走,突然身后有人拍打了自己一下,孟天楚回頭一看竟然是一臉陰霾的習睿。
習睿先是長嘆一聲,然后說道:“孟大人。老朽只要給你說一聲,習撿的那個案子不會錯。就是他殺了他娘和他地兩個妹妹。”
孟天楚笑了,道:“習大人怕是今天晚上真正想給我說的就是這句話吧。”
習睿:“案子隨你去查,但丑話說在前頭,不要傷害我習府的任何一個人。”
孟天楚不解,習睿繼續說道:“習撿這個案子之所以遲遲不結,老朽今日就在這里給孟大人說句實在話,確實是我在從中作梗讓習撿要死不活,痛不欲生,但,不要懷疑作孽的人是習睿。人就是他習撿殺的。”
孟天楚:“習大人這么可能對一個孤兒這樣。他是您地仇人?”
習睿冷笑一聲,道:“罷了,我只說這么多,別的我不想多說,另外還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訴你,就是三年前月兒因為一場突如其來地疾病暈迷了整整百天,醒來之后除了自己的親人她什么都不記得了。所以。請不要在她面前舊事重提了吧,算我這個老頭子求你。”
孟天楚:“有一件事情在下不解。可否問一問?”
習睿:“除了案子上的事情,你別的可以問我。”
孟天楚:“月兒姑娘真的可以讀心?”
習睿似笑非笑,道:“你若是不信,她可以用事實來說話,好了,我就不和孟大人在著冰天雪地里說話了。”說完轉身就走了。
孟天楚想著習睿剛才說的話,仿佛如夢中一般,不知不覺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只見門口一個人站在那里,他走近一看原來是曉諾。
孟天楚見曉諾站在哪里瑟瑟發抖,便趕緊上前將曉諾擁入懷中,心疼地握著她冰涼的小手,道:“諾兒怎么在門外站著,還不趕緊進去,看你凍成什么樣子了。”
曉諾被孟天楚擁著回到屋子里,關上房門后,孟天楚將曉諾送到火盆邊坐下,曉諾可憐兮兮地靠在孟天楚懷里,孟天楚道:“怎么啦,這么一句話也不說?”
曉諾緊緊地摟著孟天楚的腰身,小聲說道:“檸兒姐姐要一個人睡,我躺在床上等你然后不知這么就睡著了,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醒來就不敢再睡,也不敢去找你,只好就在門口等著。”
孟天楚親了親曉諾冰涼地臉頰,道:“夢見什么了?”
曉諾:“夢見那個月兒給你吃她自己做得藕粉還放了你最喜歡吃地玫瑰蜜。”
孟天楚愕然,驚訝地看著曉諾,曉諾不解,道:“怎么啦?”
孟天楚趕緊掩飾著笑了笑,道:“沒有什么,看你做的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夢,日有所思,才會夜有所夢的,知道嗎?”
曉諾搖了搖頭,道:“我白天見到這個月兒的時候就覺得她很奇怪,晚上竟然就真的做了這么奇怪的夢,天楚,我有些害怕。”
孟天楚緊緊地摟著曉諾,道:“不怕,明天我們就回去了。”
曉諾:“你還會再來嗎?”
孟天楚想想搖了搖頭,道:“不來了。”
曉諾:“但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你還會再來地。”
孟天楚心里有些怪怪地,到底是這個習府奇怪,還是女人特有的敏感呢,孟天楚自己也說不上來了。
第二天一早。
刺客死了。
不過孟天楚一點也不意外,當管家氣喘吁吁地跑來敲孟天楚地房門的時候連曉諾都猜到是刺客出事了,所以孟天楚反而覺得不死才奇怪了。
管家見孟天楚并不責怪之意,這才放下心來,等孟天楚他們收拾停當吃過飯后,習睿親自給孟天楚送行。
習睿指了指身后一個很大的箱子。道:“都是一些我們圍村自己人送的野味,也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還請大人笑納。”
孟天楚:“不可,在習大人這里又是吃又是住地。已經很是打擾了,怎么還可以兜著走呢,萬萬不可。”
習睿笑了,道:“若是孟大人不收下,那我隨后叫人送去孟大人府上。”
孟天楚:“習大人真的不可以。”
習睿:“老朽一向有個不太好習慣就是不喜歡將送出去東西再收回。如果孟大人實在是瞧不上我們鄉村里的東西,那你也給個面子等到了村外在扔了就是。”
曉諾走上前來。道:“天楚,既然習大人都這么說了,那么你還是手下,盛情難卻嘛!”
孟天楚看了曉諾一眼,意思是責怪她不該要習睿送的東西,曉諾則坦然對習睿說道:“習大人,我聽爹爹說您最是喜歡北宋書法家米芾地作品了,而且你一直在到處搜尋他的《鉛山銘手卷,不知道習大人如今搜尋齊了嗎?”
習睿大笑,道:“還是六夫人上心。哪里這么容易就搜尋齊了。”曉諾轉身看了看柴猛。柴猛從曉諾的車上拿下一個盒子來,曉諾接過遞給了習睿,習睿不解,打開一看,不禁喜形于色,高興地說道:“六夫人如何知道老朽就差這第三段了,你不知道這米芾之子米友仁的行書題識有多么難找。六夫人如何找到的?”
曉諾只微笑著說道:“既然習大人喜歡。就送給習大人吧。”
習睿一聽,連忙將盒子遞給曉諾。曉諾道:“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也是五歲那一年福親王送給我地,我也是不懂得這些,放在我那里讓蟲給吃了,豈不是更加可惜了?習大人喜歡就收下吧。”
習睿其實早就愛不釋手,無奈這是無價之寶,怎么可以說拿就拿了呢?
習睿想了想,道:“六夫人這樣讓老朽實在過于不去,這樣吧,六夫人出個價,老朽買下。”
曉諾笑了,道:“習大人那么喜歡米芾自然知曉米芾的《鉛山銘是無價之寶,我贈與習大人不過是將這個寶貝送給識寶之人罷了,習大人若是買,那我還不賣了。”
習睿有些為難了,孟天楚雖然知道米芾,但并不知曉這個所謂地《鉛山銘,但看習睿這個樣子就知道盒子里東西價值連城,不知道曉諾又在搞什么鬼。
曉諾:“收下吧,就像您送給我們這一大箱子山貨一樣,好了,我們走了。”
習睿趕緊小心翼翼地將盒子交給一旁的管家,然后拱手說道:“六夫人如何厚禮老朽如何受的起呢?”
曉諾笑了,道:“習大人我也是有什么話就說什么話的人,既然習大人開口了,我有個不情之請。”
習睿趕緊說道:“公主請講。”
孟天楚見習睿連稱呼都改了,看來也對曉諾后面要說的話鄭重了起來。
曉諾:“習大人,習撿一案無論結果如何,請習大人不要傷害我孟家任何一個人。”
孟天楚心里一震,曉諾想到了什么?
習睿笑了,道:“公主請放心,習睿在這里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發誓不會傷害孟家任何一個人。”
曉諾:“好了,那我也就放心了,習大人請回吧。”
等孟天楚他們一一上車,習睿目送孟天楚他們的馬車離開了村子這才轉身,管家一旁抱著那個盒子,小心翼翼地問道:“老太爺,剛才孟天楚的夫人什么意思?”
習睿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道:“不要以為就我們月兒會讀心,這個六夫人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管家雖說聽不明白,但也假裝點了點頭,習睿將盒子拿過自己抱著,嘖嘖兩聲之后說道:“給遠橋送個信,讓他以后不要動孟天楚這個人了。”
管家:“老太爺真的答應了那個女人?”
習睿笑了,道:“你放心,我習家有個月兒不會這么快就完,但若是將孟天楚動了,恐怕月兒也未必就可以保得住我們習家了。”
管家:“老太爺,您說地話奴才怎么越來越聽不明白了?”
習睿輕輕地拍了拍盒子,然后說道:“你若是什么都懂了,那你就是老太爺了。”
管家再也不問了。
孟天楚見曉諾自上車之后一直悶悶不語,便道:“曉諾你在想什么呢?”
曉諾抬眼看了看孟天楚,道:“想昨天晚上地夢。”
孟天楚心里一緊,勉強笑了笑,道:“你什么時候將米芾的畫帶到身上的,我怎么不知道?”
曉諾也沒有笑,道:“早就準備著,我知道應該會有用處的。”
孟天楚:“那么好的寶貝你商量都不和我商量就送給習睿了,真是可惜了。”
孟天楚:“我也不知道是米芾的什么《鉛山銘。”
曉諾靠在孟天楚地肩膀上,道:“這些都是身外之物,送了便送了,人活著才是最最重要地。”
孟天楚:“你感覺到了什么還是看見到了什么?”曉諾搖了搖頭,道:“都沒有,我不過是先禮后賓罷了,你以為習睿給你送的那一大箱子里真是什么野兔子野雞地嗎?這些都是這些官場上慣用的伎倆,我不光是想要封他習睿的嘴,最主要的是讓他以后不要找你和我們全家人的麻煩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