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五樓,跟其余兩人走在一起的金發男子隨即也聽見了樓下開始發生的騷動,走廊間此時只見到兩個病人,一名護士抱著記錄本在走,疑惑地看了三人一眼,畢竟在這里金發的外國人可不常見。
“怎么了?”
“要不要下去看看?”
“三個人都在下面…”他們走到走廊分支處,隨后便看到了守在一間病房前的兩名警察,警察也在同一時間看見了這邊的三個人,“先做事。”
此時雙方相距不過二十余米,三個人朝那邊走過去,兩名警察看見這樣的陌生人過來,也陡然間緊張起來,金發的男子一邊走,一邊小聲地跟身邊兩人閑聊著:“有沒有聽見聲音?”
“什么?”其中一人說道。
“好像是有,音樂聲的樣子…”另一人皺著眉頭說了一句,仔細一聽,在這醫院之中,似乎在不知不覺間,就有了一股細微的音樂聲浮動著,金發的男子皺了皺眉:“就剛剛有的,不知道為什么這聲音讓我覺得很煩…”
與此同時,金發的男子回過頭,在些許微光中,看見了廊道另一邊盡頭處探出來的小女孩的臉,隨后,他拍了拍同伴的肩膀。這醫院本是三岔的廊道,警察守著一邊盡頭的房間,想不到住的人居然在另一邊的盡頭,不過,當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沖過去,踢開房門時,看見的就只是打開的病房窗戶,與已然飛上黑暗天空的兩人的最后背影…
半個小時后,豫陵城外不知名的山嶺間,一道身影從天空中俯沖掉落下來,“嘩”的一聲響,掉入了積累得厚厚的落葉之中,無數落葉飛揚而起,一道小小的身影爬起來,搖晃著旁邊人的身體。
“藍梓!藍梓…藍梓——”
她一邊搖晃著,一邊大聲哭了起來…
*******************
天亮了,山林里浮動著冰涼的霧氣。
晨風輕聲嗚咽,石山山崖下的凹陷處,穿著病人裝,一身臟亂的藍梓正躺在濕潤的地面上,小女孩就抱著雙膝坐在他的旁邊,外衣已經被露水打濕了,臉色蒼白,渾身被凍得瑟瑟發抖,她偶爾看看身邊陷入昏迷的少年,語音哽咽的輕聲喊:“藍梓、藍梓…”
她忙了半晚,才將藍梓拖到這邊來,不過藍梓一直都沒有醒過來。
太陽大概已經出來很久了,但天陰著,霧沒有散,肚子很餓了,小女孩將懷里的一大片巧克力拿出來,隨即又塞回去,如此重復了好幾遍,兩個人身上唯一可以吃的東西大概就是這片巧克力了,昨晚去報警之后警察給她買的。如今不知道藍梓什么時候會醒,也不知道他們何時才能從這片樹林出去,她在周圍走了走,發現一條小溪,但沒見到人煙。餓到受不了的時候,她才從巧克力上掰下一小塊吃了。
隨后掰下比剛才稍大的一片,塞到少年的嘴邊。
“藍梓,吃東西了…”
她將巧克力放到藍梓嘴里,過得許久,才見到少年下意識地動了動嘴唇,看起來是慢慢地開始咀嚼,小女孩才笑起來,將剩下的巧克力錫箔紙包好,隨后跑去遠處的小溪邊,用樹葉盛了水往回走,不過中間摔了一跤,水也灑了,她又回去裝,這一次才順利地將水送到,給藍梓喝下去。
吃了東西之后,她開始在樹林里收集樹木的枝葉,滿是霧氣的山林間,這些東西基本都是濕的,但現在也沒有辦法,她都會覺得冷,何況只穿了病號服的藍梓呢。如此想著,她將這些東西堆在山崖下,將幾根木頭擺好,脫下鞋帶綁住一根樹枝,開始鉆木取火的過程,由此往后的幾個小時里,就只能看見小女孩在山崖下或跪或坐,不斷拉動著手中的鞋帶,試圖通過旋轉的枝條鉆出火焰來,到了下午,小小的雙手上已經打出了水泡,隨后水泡破了,流出血來,滿臉都是汗珠的時候,也沒能成功。
也不知道是下午幾點,她終于坐在山崖下大聲哭了起來,她靠到少年身邊,拼命地推對方的身體:“藍梓、藍梓,你起來啊,藍梓…嗚…”
推也沒有效果,雙手流著血,火辣辣的痛,她吃掉了一小塊巧克力,隨后喂給藍梓吃,接著又哭著跑去小溪邊哭著取水回來,如此半個小時之后,她停止了哭泣,又坐在那兒開始旋轉著枝條。漸漸的天黑了,山里的風又開始變大,日光終于在樹林里斂去最后一絲光芒時,鞋帶終于斷掉了。
小女孩坐在那兒怔了很久,眼淚又開始掉下來,隨后哭泣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拼命地吸氣、哽咽,流著血的兩只小手攤在腿上。終于,有另一只手啪的搭了過來,隱約的光芒中,藍梓終于醒了過來,正在虛弱地看著她。
“怎么了…”
“我想點火,可是一直沒成功…天氣這么冷,你又只穿了一點點衣服,一定會生病的,嗚…怎么辦啊?藍梓,我找不到有人住的地方,我們已經吃了一小半巧克力了…藍梓你快點好起來吧,嗚…”
她抱著藍梓的手拼命哭著,藍梓深吸了幾口氣,摸索著將那根樹枝握在了手里。
“我、我知道了…”
能量朝這邊匯聚過來,火焰在他手上燃了起來。不久之后,小女孩在山崖下忙忙碌碌地,火堆終于升起來,她準備了大量的濕柴與樹葉,但終究能燒,煙霧彌漫開去,四周的溫度也終于在熊熊的火堆邊開始升高。
藍梓又暈了過去,他的病號服已經濕透了,全身發冷就如同冰棒一般,小女孩將他拖向火堆,隨后也在火堆旁的巖壁邊坐下,她身體小,只能緊緊抱住藍梓的上半身,試圖將自己身體的溫暖傳給對方,小女孩就這樣依偎著他,在這陌生壞境的黑夜里,靜靜地等待著天明。漸漸的,她也終于閉上眼睛,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晨,珊瑚在晨霧微涼中醒了過來,火堆已經燒成了深紅的余燼,她趕緊起來,忙忙碌碌的,加了半干的枝條,再度將火堆升起來…
與此同時,背著背包的金發男子與身著黑色西裝的搭檔在樹林邊緣用指南針調整著方向,穿黑西裝的男人手中拿著一份資料。
“為什么讓那其他的家伙離開,就我們兩個進去追?”
“這是進化者的戰斗,我們要找回場子。”金發男子看著手中的指南針,“人生沒有點追求怎么行。他跑掉了,既然有希望,我們就追上去,就在這么簡單。”
“別忘了還會有人在后面追我們,前天晚上那個自稱短笛的很厲害。”
“這就是他的追求了,跟我們暫時無關,何況他也未必就會來追我們…”金發男子笑了笑,回頭點了點黑西裝手中的那份資料,“怎么樣?對方是一個孩子,會不會很受打擊?不管怎么樣,他要么是透支要么是受傷了,情況糟糕得很,這個機會不把握好,我恐怕一輩子都會有陰影。”
“這么廣的范圍,你就能確定我們一定能找到?”
“飛行者大都喜歡走直線,何況他是在身體狀況很差的情況下…”他揮了揮手,踏入樹林,“走吧,就當是野外郊游了,青青的山,藍藍的水,乳白色的霧,你的玄國文老師以前有沒有教過你這個?”
“你這種老外才需要玄國文老師…”
“呃,好吧,不管怎么樣…我賭我能找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