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下,蕭華從空中落下,來到王靕飛家旁邊的鄰舍,農家的小院沒有什么圍墻,只有一些干枯的樹枝插在那里權當是小院了。蕭華站在同樣算不得是大門的籬笆旁邊,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
隨著蕭華的聲音傳入屋內,那搖曳的燈火中,探出一個四十來歲男人的腦袋,隨即男人的腦袋縮了回去,一個身材頗是精瘦的女子手里拿著一個灰糊糊的東西走了出來。不等蕭華開口的,那女子就是將手中的東西遞了過來,似乎有些不悅道:“小和尚,你走錯門了,要是化緣就要到村子里面去,那里住的是王老爺…”
蕭華笑了,急忙將手一舉,陪笑道:“大嬸誤會了,貧僧不是來化緣的!”
“哦?小師傅不化緣那來作甚?”一聽蕭華不是化緣,那女子急忙將手里的東西縮了回去,連稱呼都改了,有些奇怪的問道。
蕭華將手一點旁邊王靕飛的家問道:“請問大嬸,這旁邊可是王靕飛小施主的家么?”
“是啊!”那女子點頭,“小師傅找王靕飛作甚?哦,我明白了,小師傅寺里是要找王靕飛作畫吧?”
蕭華一聽就樂了,不用自己找理由了,于是點頭道:“大嬸所說正是,只不知道王靕飛小施主家中為何無人?”
“哎喲,小師傅,真是不巧的!你怕是要白跑一趟了!”那女子很是夸張道,“王靕飛他們家沒人。而且估計這幾日都不會有人!”
“啊?怎么會這樣?”蕭華大急了,“小僧可是奉了師父之命前來請王靕飛作畫的,他不在家,小僧如何回去復命?大嬸,您老知道王靕飛去了哪里么?”
“嘿嘿,你還真問對人了!這村子里怕是只有我知道他們去了哪里!”那女子笑吟吟道。
“大嬸什么意思?小僧不太明白啊!”蕭華更是奇怪了,“小僧聽說王靕飛家中只有一個娘親,他們孤兒寡母的能去哪里?”
“若是旁人…嘿嘿,我還真不會告訴他們…”那女子很是神秘,壓低了聲音道。“今日日落之前的時候。村里人大多都在耕地未歸,我家老頭子因為…”
“孩兒他娘,你在那里干嘛呢?”一聲扯了嗓子的吼叫從屋里傳了出來,那女子一個哆嗦。急忙叫道。“孩兒他爹。我馬上就回去…”
隨即,終于言簡意賅道:“我回來的時候碰到了王靕飛的娘親帶著王靕飛鎖門離開家的,說是去平西城。有個富商要王靕飛給他們畫畫,要在平西城待上一個月,嘖嘖…說是有三錢銀子,乖乖,三錢銀子啊,得買多少東西,我要是有這么一個孩子該多好!”
感慨幾句,那女子不敢多留,轉身就要離開。
“大嬸,平西城在什么方向?”蕭華急忙又是問道。
女子一抬手又是南方,回身奇道:“難不成你不是平西城寺廟里的和尚?”
“多謝大嬸!”蕭華也不跟他磨嘰,急忙將佛識放出,朝著平西城的方向掃去。
“嗯?”蕭華本是神情平和的跟那女子道謝,可突然間他的臉色一變,臉上顯出了怒色,鼻子里淡淡的哼了一聲,立時施展風遁飛了起來。
女子聞聽蕭華的冷哼,一愣的,轉頭看去,可那籬笆門前哪里還有蕭華的影子啊?
“鬼呀!!!”那女子大叫一聲,連滾帶爬的沖進了屋內,不過那手中依舊將灰戚戚的吃食攥得緊緊。
這世間既然有人,那必然有善惡之分,即便是人性本善,可面對了超出了自己限度的誘惑,難免就會做出出格的事情。是故,只要這世間還有人,還有人性,這世間就不會有凈土,即便是所謂的凈土世界,即便是佛子口中的極樂世界!
就在小村莊五十里開外的一個密林之內,距離大道也不過是數十丈的,正是停了一個小小的馬車,馬車的旁邊站著一個手里拿著尖刀的男子,這男子不是旁人,正是王家的管家,他的面前,又是跪著一個女子,女子的身后,被女子雙手牢牢護住的,正是王靕飛。
但聽那女子以頭搶地,悲聲道:“大管家,您老就可憐可憐我們娘兒倆吧,那金子您老拿走就是,我們絕不敢說什么!而且,我們自今往后再也不回村子了,這樣一來誰也不知道您老拿了金子,您老何必因此而雙手染血呢?”
那管家上前一步,用尖刀抵住了女子的胸脯,獰笑道:“你說不說就不說么?誰知道你們離開之后怎么想的?老子只知道死人不會說話,只要是大活人根本就受不住秘密!”
“大管家…”女子絕望了,一把手將尖刀抓住,那指尖鮮血長流,最后懇求道,“你要殺就殺了我吧,我兒還小,即便他說些什么,旁人都不會信的,你放過他行不行?”
女子手上的鮮血滴在高聳的胸脯上,在那馬車的燈籠下顯得有些妖冶,管家目光一閃,不覺顯露出了一絲的淫笑,看看女子身后的孩子,獰笑道:“這樣吧,老子給你家孩子一個機會…”
“多謝管家,多謝管家!”女子并不知道管家想些什么,急忙道謝,旋即又是對身后的王靕飛道,“兒啊,你還不趕緊謝過管家?你可要記住了,以后千萬什么都不要說…”
王靕飛站在娘親的身后,雙拳攥得僅僅,牙齒早就把嘴唇咬破,目光死死盯著管家,一字都不說,此時的他可是比蕭華在幻境中見到的…膽怯了一些。
“老子幾時說要放過這個小兔崽子了?”管家笑道,“老子看你有些姿色,不妨伺候老子一番,這個間隙…就是你家孩子的機會,他能跑多遠就跑都遠,等老子爽完了,先殺你,再去殺他。他能跑多遠就看你的了…”
“你…”女子顯然沒想到管家會如此說法,真是呆在那里了。
“你不答應嗎?好,現在我就先殺了他…”管家將手一抬,佯裝要將尖刀拿開 “不,不,我答應你,我答應你…”女子急忙拽住尖刀,手上的血又是流出,然后再次歇斯底里的沖著后面喊道,“兒啊,你還不趕緊跑…”
“娘親…”王靕飛哭了,大叫著,手緊緊攥住娘親的衣襟,同樣沒有幻境之中的那種罕見的果斷。
“還不快走…”王靕飛的娘親一翻手,巴掌狠狠的打在了王靕飛的臉上,那五個血痕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臉上,同樣也是打在了他的心上,此時的王靕飛不知道如何選擇了…
還好,不消他做什么選擇,一個淡淡的聲音從他的頭頂之處傳來:“蕭某的弟子居然還有人欺負,真是活膩了!”
“師父??”王靕飛聽到這聲音,如夢初醒的,抬頭看向夜空,大叫道,“真…真的是您老人家?我…我沒有又做夢吧??”
說著,王靕飛又是想起了什么,急道:“師父,快救弟子!”
王靕飛如此一叫,管家和王靕飛的娘親都是大楞,王靕飛的娘親急忙的轉頭,臉上的驚喜即便是夜色也不能掩蓋,而管家則不假思索的將手一手一奪,尖刀自王靕飛娘親的手中抽出,可是,管家僅僅是后退兩步,準備要逃的時候,好似想到了什么,將牙一咬,臉上露出狠色,用盡了氣力,朝著王靕飛娘親的胸口就是扎了過去!
窮兇極惡莫過于此了!這管家居然覺得自己不太可能從蕭華的手中逃脫,還想在臨死之前拉一個墊背!也只有這等惡人才會想出先前的那種惡毒的主意吧!
只是,管家的尖刀僅僅是刺出了數寸,就凝滯在那處,再也不能往前挪動半分,而王靕飛的娘親看不到夜空中有什么人,又是猝不防及的被管家將尖刀抽走,疑惑是自己聽錯,急忙又是回頭,眼看著管家又要行兇,不假思索的將雙臂一張,擋在王靕飛的面前,朝著那尖刀撲去!
自然,不消王靕飛娘親撲到尖刀之前的,她的身形就是不能動了。然后,很是詭異的往后平移了半尺,這才停下,一個溫和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大嫂莫怕,這惡人今后再也不能作惡了!”
“師父,師父…”王靕飛真是雀躍了,在地上蹦跳著叫道,“您老在哪里,快…快來啊!”
蕭華的聲音又是笑道:“莫急,為師這不是來了么?”
但見夜空之中,一個瘦高的人形披著星光,很是瀟灑的從遠處飛來,只不過到的近了,那光禿禿的腦袋又是大煞風景。
“師父,真的…真的是你啊!”王靕飛看到蕭華的腦袋,還有熟悉的面容,忍不住又是叫道,“弟子這回不是在做夢吧?”
“若是在夢里,你會有這么兇險么?”蕭華笑了,可笑容中又是帶著冷色,管家的所作所為他都看在眼中,他真是沒想到這世間還有這么兇惡的人,跟他比起來,蕭華覺得那魔靈都是干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