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假設 王畫才想到現代人的審美觀念與他前世是兩樣的。王畫看到的是一塊難得的黯然玉玦,李裹兒與上官小婉則看到的是尸骨。如果她們沒有看到那腐爛的尸骸也許還好一點。
繞過了這個話題,王畫問道:“那個丁柱是一個怎么樣的人?他有什么家人?或者他遇害前,發生過什么事情?”
劉順搖了搖頭,那時候他還沒有調到汴州。但他的眼著看著河車機,河車機是汴州的司戶,汴州擔任了三年的官職,也是除了基層官吏外,汴州上層官員留汴州時間長的一位官員,恰好也執掌著戶籍。
河車機想了一下說道:“對于丁柱除了他制玉的本領外,我知道得真不多。這是因為他特殊的環境造成的,作為一個匠人,上流人士瞧不上眼,但作為一個比較有錢的人,普通匠人又與他不合群。”
王畫聽了默然,如果他對古文詩詞不精通,恐怕遭遇也與丁柱差不多,這個社會就是工藝大師,終究是低人一等的。
河車機又說道:“因此他性格孤僻,很少與人來往。丁柱除了一個妹妹,還有一個姐姐,但他的姐姐因為年老,生病死了。他還有一個妻子,同樣也死了。倒是一個小妾還活世上,另外他的妻子生下了一個長男,倒也很懂事,前年剛剛成親。還有兩個女兒,因為歲數還小,還沒有成親。另外還有小妾為他生下的一個兒子,歲數還是很小。但這些人那天晚上全部葬身火海了。除了這些家人,還有一些仆役,倒是有幾個住外房的仆役逃了出來,對后面小樓發生的事情卻不知道。小樓里面的仆役也燒死了。但他全家被害發生了什么事,我確實沒有意。王學士,這樣吧,我派人將坊正喊來。”
“好。”王畫答道。
酒樓就修正坊的大街門面上,一會兒坊正就帶過來。
一個五十幾歲的瘦小漢子,很小心地向王畫施禮。級別相差得太大,看到王畫與李重俊他們,心情十分緊張,連施禮的動作都有些走樣。
王畫溫和地一笑,說道:“你不用緊張,坐下來說話。”
坊正坐胡椅上,只坐了半個屁股。
王畫再一次詢問。
坊正想了一會兒說道:“丁柱為人老實,除了制玉外,也很本份。可因為他太悶,所以我與他也沒有什么交往。但因為那次大火時間太長了,所以我許多事情也記得不清楚。不過從前年冬天時,他的家中時不時出現一些陌生的客人。模樣兒有些尊貴。丁柱本人也好象有一些心思藏心中,舉止有些詭異。不過王學士,如果想知道詳細的情況,可以問他的徒弟。他收了七個徒弟,除了一個遠赴京兆,一個遠赴揚州,還有一個到了遠的益州,其他四個徒弟全汴州。”
“多謝你的提醒,”王畫說道。
坊正連說不敢,起身告辭。
王畫看著大家,這一回眾人心中有數,一定發生了某種事,后才導致丁家全家被殺的。而且兇手與那些陌生的客人有著必然的聯系,可因為時間太長,這條線作用也失去了。
王畫又將這塊玉玦拿了起來,說道:“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情況。但這個玉玦有可能牽連到整個案件。”
眾人茫然不解。雖然王畫剛才花了很大功夫講解,主要就是讓眾人明白它來自兩漢交際之時,而且來歷不凡。可終究是一塊玉,就是王畫再吹捧,放市場上,憑借這塊玉,能售出一百貫錢,那就是天價了。為了這塊玉,滅人全家滿門,也不值得。
王畫繼續說道:“我剛才說過紋飾,它有可能出自兩漢交界時高明的工匠之手的。大家再看這塊玉的玉料,玉器中以白色貴,黃碧次之。白色又以白如酥者貴,飯湯冷色次之,雪花與油色稍差。黃玉中以粟黃貴,我年幼時上皇就送過一塊這樣的粟黃黃玉佩給了我。焦黃次之。那么碧色中卻以深青如藍靚貴,如果有細墨星點雜之又差,或者顏色稍淺又差。然后是綠玉,深綠無雜色者貴,松青綠亦貴,蘭花綠次之,但蘭花綠中如有飯糝者又貴。大家再看這塊玉玦。”
王畫這回講解的道理,大家都懂得一點。
于是盯著這塊玉玦,陽光照耀下,碧得妖異,閃著藍光,而且除了因為可能埋地下面的原因,如王畫所講有了一些侵漬與坑點外,幾乎看不到一絲雜質。
王畫又說道:“這樣的碧玉本身的材料也是一塊罕見的上等材料。因此它的來歷加不凡。然后我再說趙大保得到它的原因。”
說到這里,他轉過頭去,看著河車機,問道:“下余的幾具棺材我沒有看過,但為什么這些棺材里面沒有一件殉葬品?”
河車機臉色尷尬起來,他遲疑了一會兒才說道:“那天晚上丁家火勢很大,許多街坊者參加了營救。這才是火勢被撲滅的原因,不然那一段時間天氣干燥,有可能釀成大災難。但街坊如此積極,還有一個原因,因為丁家收藏了大量玉料,本身丁柱自己也收藏了許多名貴的玉器。于是火勢撲滅時,這些東西全部被從廢墟中翻找出來,失去了下落。連官府帶著衙役制止都制止不了。后來他的妹妹來到汴州為丁家滿門下葬時,還到官府鬧過。可法不責眾,官府也無可奈何。有可能他妹妹來得匆忙,又沒有帶多少錢過來。因此他的妹妹出了棺材,卻沒有什么殉葬品。”
說著還看了看王畫的臉色,千萬不讓這位青年認為汴州民風敗壞。
其實王畫不以為然,人性總有劣根性的。就象他自己,同樣有善的一面,也有惡的一面。人一窮志就短,難免會發生這樣的事。
他并沒有放心上,繼續說道:“但這塊玉玦雖然是一件小器具,但很名貴,可為什么沒有人看到,還出現棺材里面?”
眾人一起搖頭。
王畫又說:“如果是它很珍貴,丁柱意識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并且敵人就是尋找它,他一下子將它吞進肚子里面,會出現什么情況?”
如果那樣,兇手怎么也找不到這塊玉玦的下落。而且它體型小,吞進肚子里,不是沒有可能的。然后尸體腐爛,包括腸胃內,全部化成了模糊的血肉積壓尸骨下面。趙大保回去驗尸,因為腸胃融化,自然不知道它是死者肚子里的。但也因此,它血水里面,河堤上一個人也沒有發現。
想到了它的出處地方,李裹兒與上官小婉終于站了起來,趴到欄桿上拼命地嘔吐起來。其他人也不敢繼續吃飯了。
吐了半天,走回來李裹兒看到王畫還繼續看著這塊玉,再次尖叫起來,然后說道:“將它交給雷湛。”
雷湛就是他們這一行的侍衛中的一個隊長。
王畫理解她的心情,將這塊玉用手帕包好,遞到雷湛手中。
李裹兒還嫌不夠,對王畫又說道:“洗手。”
這個手晚上還要撫摸她的皮膚,必須要洗干凈。
大家眼中都流露出曖昧的神色。
王畫看了看眾人,又看了看李裹兒兇巴巴的眼神,只好站了起來,走到樓上將手洗干凈上來。
但這餐飯是沒有辦法吃下去了。
王畫又說道:“我們找丁柱的幾個徒弟去吧。”
“他們都好找。丁柱的幾個徒弟制玉手藝高超,都被有名的大作坊聘請過去。”河車機說道。然后將他們帶到汴州的坊市。
雖然汴州也是一個繁華的州府,但坊市的規模明顯不及洛陽與長安的幾大坊市。
河車機也知道,因此沒有作任何停留,直接來到一個叫中云齋的店鋪,里面全部出售各種精美玉器的。
丁柱的二徒弟與五徒弟全部這中云齋里制玉。河車機將來意一說,中云齋的老板說道:“那不巧了,上午時他們接受一份請柬,然后向我辭別,說要離開幾天。我也沒有想到其他,就答應了。”
雖然同是匠人,丁柱的幾個徒弟都是長老級別,來去有一定自由權的。
河車機還沒有意,又到了一家流枋軒,找丁柱的三徒弟。可聽到的消息,同樣他的三徒弟也上午時接了一份請柬,就離開了流枋軒。
感到有點不妙了,立即派人打聽他這幾個徒弟去向何處了。同時直奔后六徒弟所的作坊,依然是同樣的消息,接了一份請柬,人就離開了。
眾人面面相覷,難道這件案件與他這幾個徒弟有關?
好一會兒,衙役進來稟報,說丁柱四個徒弟先后來到汴州碼頭,上了一艘船,順流而下,到什么地方,居然沒有任何人聽到消息,連他們的家人都不知道。
李重俊不由問道:“王學士,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這明顯是一件要案,可案發總有一個動機吧,或者仇殺,或者情殺,或者為財殺,但好象這些東西都丁柱都沾不上邊。
王畫笑了一下,雖然聽到丁柱四個徒弟離開汴州,他也不以為意。因為他早做了一些安排。
然后說道:“我剛才不是說過這件玉玦的來歷嗎?我做了一比較好笑的設想,如果現傳來一條消息。說某處出現了一個國家寶藏。”
國家寶藏?眾人聽了一愣,如果是街坊市民還會相信,到了他們這種地位,不可能相信這樣的傳言的。
可是李裹兒想起前一段時間王畫與自己說過的事,眼睛不由地一亮。
“是不是好笑。相信各位不會相信這樣的傳言。但傳言有鼻子有眼睛,而且兩漢交界之時,政權林立,此起彼伏,如果這時候或者是王莽,或者是始帝,或者是劉永、公孫述、李憲、秦豐、張步、董憲、延岑、田戎這些曾經一度雄霸一方,掌握很大疆域的首領,感到不妙時,刮了掌下疆域大部份財產,將它們埋藏地下,然后等待東山再起的機會。這個寶藏將會發揮巨大的作用。”
“當然,你們還是不相信。但不斷地有珍貴的兩漢交界時出產的各種器物出現,比如玉器、金器等等,還放你們面前,你們會怎樣想?”
“難道真有這個寶藏存?”李重俊知道王畫不會無的放矢,如果有許多東西放自己面前,同樣后懷疑也會變成相信的。如果真有這個寶藏,不要說始王與王莽一度的勢力,就是其他的幾個諸候王,同樣一度掌握了漠大的領土,同時也控制著許多財產。這些財產有可能是一個驚人的數字,甚至比滑州商人囤積居奇后獲得的利潤還要大。
丁家拖入此事,被滿門滅口,就合乎情理了。
“我不太清楚有沒有這個寶藏存。現只是做一個假設。而且這個寶藏有一些機關,需要寶藏圖或者寶藏的鑰匙,而這個寶藏地圖或者寶藏的鑰匙正好就是這個玉玦。可不知道某種原因,玉玦分開了。丁柱正好得到了另外一半,財帛動人心。面對這樣巨大的財富,就是丁柱同樣也會動心的。因此有一些人過來討要這個玉玦,雙方談條件,一直沒有談攏,后引起對方的殺機。而丁柱感到不妙時,將這個玉玦吞到了肚子里面了。”
“這樣說,他連命也不要了?”李重俊又問道。
“當然不會,雖然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可是他命都沒有了,如何享受這個財富。也許另有其他的安排或者原因。”
“這是真事還是假事?”見到王畫說得有鼻子有眼睛,上官小婉也半信半疑起來。
“不知道,真相沒有揭開之前,一切都有可能,一切都沒有可能。”
李裹兒回過頭來,對雷湛說道:“雷湛,快把那塊玉拿出來。”
如果真有這回事,這塊玉就十分重要了。
雷湛伸手從懷里掏,可是他臉色變了起來。
“發生了什么?”王畫詢問。
“它被偷,偷走了,”雷湛臉色加難看,這是嚴重的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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