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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疑問

  看到有客人到來,四人告辭。

  雖然是市井小無賴,可也不能就此小看。劉邦豈不是出身于市井之中,后面還有一個更無賴的皇帝朱元璋。

  陸二狗到了外面,向其他三人低聲說道:“那個小丫環看到沒有?就是我那天說的那個小娘子身邊的丫環。”

  聽到這句話,其他三人全部站了起來,回頭向那頂轎子看去。

  現在對王畫的才能再也沒有辦法懷疑,那么對他前程同樣也沒有辦法懷疑。唯獨擔心的就是奇珍軒。奇珍軒這回丟了面子,一定會找回場子的。

  那天晚上四個人失手后,奇珍軒的伙計趙敬忠,又跑了過來,在陸二狗面前嘀咕了一下。

  陸二狗也是無奈,不能告訴他。我們不是你所想像的,早就去了。差點連命都丟了,現在成了人家的手下。雖然王畫身上發生的事,很使他震驚。可不能說,四個大漢,讓一個小孩子把捉住了,張三龍都嚇得尿褲子。這件事傳出去,以后自己四人還能抬起頭么?

  陸二狗裝傻。

  但陸二狗幫王畫扛漆箱到翰林齋后,加上平時四個人常往王畫住的地方跑,還幫他做一些瑣事。想來奇珍軒很快就得知。從那時起,趙敬忠就從沒有在他眼前出現過。

  奇珍軒的鄭掌柜這一次更丟臉了。只要一談起王畫那天在翰林齋的盛事,必然會提起奇珍軒的有眼無珠。這個場子更加找定了。雖然薄有聲名,可那有什么用?在名氣沒有化為利益之前,只是一紙空文。

  也不會出現多大問題。頂多折侮一下王畫,討回面子就行了。想來那個鄭掌柜不會為了這個場子就來殺人。

  四個人最擔心就是王畫的性格與他的身手。他的性格遠不是外表那樣看起來灑脫,如魏晉那些風liu人士一樣。其實他性格剛烈而狠勇,還有這本事狠勇。那么有可能事情越鬧越大,最后將滎陽鄭家的人都卷進來。到時候王畫就危險了。

  但那天陸二狗跟著王畫到了翰林齋后,看到那個小娘子對王畫十分有好感,雖然大一點,也不過大兩三歲。兩人十分匹配。最主要他是什么出身,會察顏觀色,連翰林齋的掌柜對那個小娘子也必恭必敬,這個小姑娘在王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如果王畫娶了王家這個小娘子,奇珍軒的鄭掌柜還敢報復。打死他也不敢!

  這就是事情的轉機。

  好事啊。

  所跟隨的主人越有前途,自己四個人也就越有前途。

  王畫如果知道這四個手下心中有這樣的小算盤,會不會郁悶地借教他們本事時,狠狠教訓一下。

  他們就看到轎簾掀開,一個身體曼妙的少女走了下來。

  從古至今,贊美美女的文章詩篇數不勝數,可美到極點,無非就是五官端正,一頭秀發,再加上一副好身材。最后比拼的就是氣質。幾百年世家的底蘊,而且還是天下家教最嚴的太原王家,小姑娘舉手投足,自有大家那種風范。

  一開始連王畫都狠狠被小姑娘震住,況且這四人。

  “好漂亮的小娘子,”牛得富涎著口水說道。

  “那是當然,如果小娘子不漂亮,與阿郎也不會般配。”

  陸二狗這聲阿郎稱得很無恥。一般對青年男子或者自家少爺稱呼為“郎”或者“小郎君”、“郎君”。而“阿郎”這一聲稱呼,是稱呼自己家主人的,也就相當于“老爺”,就象狄仁杰的管家對狄仁杰稱呼一樣。就是王畫是他們真正的主人,也不能稱呼為“阿郎”。

  可牛得富三個自動將這個媚諂的稱呼略視。心中很高興,替王畫高興,也替自己高興。

  王畫迎了過去,一抱拳說道:“不知小娘子駕臨,沒有遠迎,恕罪,恕罪。”

  小姑娘又咯咯笑起來,說:“你這個小家伙,沒有事做,學那些大人,老氣橫秋干嘛。”

  說著不客氣地就邁進王畫所居住的房間。

  正中一眼就看到王畫的第三件漆箱。現在還沒有成品,看不出好壞,但圖畫已經勾勒出來。

  同前兩件漆箱的圖案又有所不同。第一件是分割多圖無紋飾。第二件是四圖鑲頂底紋飾,而這一件則是四圖無底頂紋飾。箱子四個面就是四幅圖畫,其他一點紋飾也沒有。

  最讓小姑娘感到有些奇怪是這四幅的故事,她一眼就認出了。箱子的正面畫著一位白發蒼蒼的漁翁,坐在河邊釣魚。因為河水清澈,還可以看到魚鉤,正因為這魚鉤,點明了漁翁的身份。因為這魚鉤是直的。

  小姑娘一看就知道了,講的是姜子牙釣魚的故事。當時姜子牙聽到姬昌為了治國興邦,廣求天下賢能之士。于是離開商朝,到了周國。但他沒有直接求見,而是來到渭水磻溪,終日以垂釣為事,以靜觀世態的變化,待機出山。最古怪他魚鉤上沒有魚鉺。人家都好奇地問他,這樣一百年也釣不到一條魚兒。他就說了:“你們釣的是魚,我釣的是王候。”

  大凡有本事的不傲氣很少。老姜那么大年齡,傲氣不減小青年。姬昌聽了,這個人肯定有點本事吧,于是派了一個士兵去請,沒有請動,只聽到姜子牙一句話:“釣啊,釣啊,魚兒不上鉤,蝦兒來胡鬧!”

  老姜同志比王畫的噱頭可大多了。小姬更好奇了,于是派了一個官員去請。老姜依然置若罔聞,又是一句話:“釣啊,釣啊,大魚不上鉤,小魚別胡鬧!”

  小姬才意識到,這個釣者必是位賢才,要親自去請他才對。于是他吃了三天素,洗了澡換了衣服,帶著厚禮,前往番溪去聘請太公。通過一番交談,小姬更加尊重了,親自將老姜扶上車輦,拜為太師。后來不但姜子牙幫助周朝一統天下,自己也因為功業,被后人稱為“武圣”。

  兩個側面也是兩幅畫。這兩幅畫來歷沒有說,但同樣王菡一眼就認出。第一幅畫的是一間草廬,里面一個青年正在翹著大腿睡覺。外面站著三個人,一個紅臉大漢滿臉不耐煩,少年通過眉毛微蹙,將這個紅臉大漢心理活動刻畫得栩栩如生。還有一個黑臉大漢,正在跳腳。正中一個白臉書生,一邊恭恭敬敬望著草廬,一邊伸出手,捂黑大漢的嘴。

  這回遠處都有三匹馬兒在安靜地吃草,可還是以人物與三顧茅廬的故事為主,并不以畫馬為主。

  另一側圖案畫月夜小河前兩個人,一個人已經下了馬,滿頭大汗,還光著一個腳丫子,顯然沒有來得及穿鞋,他攔在另一個騎在馬上的人前面,似乎在說著什么。

  這個也好理解,畫的是蕭何月下追韓信的故事。傳說韓信騎馬逃出南鄭東門,因為洪水暴漲,被寒溪溪水困住。這才讓蕭何追上,看到蕭何為了追上他,一副狼狽樣子,韓信終于感動了,才跟蕭何回去。因此,有諺語說:“不是寒溪一夜漲,哪得劉朝四百年?”竟然將寒溪的功勞立在蕭何前面。

  箱子后面一幅畫畫的是一個軍帳,兩旁站著許多威武的士兵,一個大將軍正在與一個書生交談。這個書生一邊說著,一邊還在自己破衣服上捉虱子。這幅畫與正面畫一樣,一匹戰馬也沒有,只是人物眾多,比正面姜子牙釣魚圖案復雜得多。

  王菡想了好一會兒,終于想起來,這是畫的王猛與恒溫的故事。恒溫北伐擊敗了前秦符健后駐軍灞上,關中父老爭相攜酒犒勞,男女夾路聚觀。王猛也身穿麻布短衣,前往大營求見。在大庭廣眾面前,王猛一面捫捉虱子,一面與桓溫縱論天下大事,旁若無人。

  恒溫稱奇,就問道:“我奉天子之命來討賊,為民除害,可關中豪杰卻無人前來效勞,這是為什么?”王猛答道:“閣下不遠千里深入寇境,長安已近在咫尺,卻不渡過灞水,大家都摸不透閣下的心思,所以無人前來。”

  恒溫無言以對。不久后,恒溫果然退兵,授王猛高官,但王猛這個超級大猛人,認為恒溫私心太重。北伐是擴大自己政治資本,并非是為收取失地,因而認為南朝不可為。于是回歸北方,最終投奔了符堅。

  其實恒溫當時如果沒有私心,再得到這個才華勝過諸葛亮(這個絕不虛夸,諸葛亮勝在忠心,與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精神)的王猛相助,歷史會演變成什么樣子?

  略一思索,明白王畫用意,因為這個故事應當算是一件丑事,所以王畫將它放在背面。

  但小姑娘疑惹地問道:“難道這件不是奔馬圖漆箱?”

  王畫答道:“是啊,這三件漆箱是連套的,直到這件漆箱完成,這一套漆器才能稱上大功告成。”

  “可,可這算是什么奔馬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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