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三〇七章撕心痛哭不凈蓮華 “轟隆——”
巨響與升騰的火光從目光的側面傳來,光芒奪目,襯出一片混亂的氣氛。巨刃揮舞,在少女的沖刺中,已經高高地揚起來,寧毅朝著一邊開了槍,另外有一道身影,也在火光的掩映中,無聲地刺入兩人之間,那步履似慢實快,直接切入劉西瓜前沖的路徑。
刀光揮下。
“乒——”
那黑色的身影迎著巨刃鋒口的位置舉起了持著兵器的左手,一架之下,清脆的響聲,隨后轟然卸力。劉西瓜的霸刀技巧原本就講究剛猛、連貫,眼下的含怒出手幾乎可以說是巔峰狀態,但那一刀斬下,在空中仍舊出現明顯的停頓,隨后這一刀直落地面,將草莖、泥土斬得轟然飛散。
遠處爆炸引起的光芒與沖擊在這一刻才蔓延過去,微微照亮了陡然現身這人的輪廓,卻是一名穿著黑色勁裝,束起長發的年輕女子,站姿挺拔,目光清冷,衣袂、發絲在空中舞動,左手之上一柄古樸鐵劍單手反握,甚至還未出鞘。西瓜的眼神也在這光芒中被照亮了一瞬,隨后,拖刀再斬。
她推動霸刀的技巧需要連貫和距離,這種浮于表面的缺點,別人能知道,她本身自然也是清清楚楚。只是一般人就連阻擋她沖勢的能力都沒有,而即便真的遇上了各種問題導致難以找到沖刺騰挪的空間和距離,她自然也是準備了極多后手和殺招的。甚至可以說,這些招數或許比普通的霸刀刀法更為狠辣。而這時候稍一受阻。她已經反手猛握劍柄,要以力破巧。揮巨刃上撩。空氣中又是啪的一聲,黑衣女子打在了少女的手背上。
啪、啪啪啪啪——
一時之間,閃電般的交手之聲。
西瓜本就是直沖而來,那女子則是直接過來擋路,眨眼之間,兩人的距離拉近到貼身。巨刃斬下,瘋狂舞動,猶如一條有生命的巨蟒,而在西瓜這邊。腳下步法,手上小金剛連拳也是毫無保留地揮了出來。那黑衣女子卻像是一顆在大風中陡然搖擺的柳樹,兩人交手如電,她上半身雖然隨著出手有動作,腳下竟然半步都沒有退開。轉眼間,那刀鋒一旋,從后方再度揮上空中,黑衣女子的身影也猶如繃到了極點的弓弦,陡然間對著手揮巨刃的少女發出了最為猛烈的一擊。
呼——
刀鋒斬空。
巨刃拖著少女如同電風扇扇片一般的飛轉,朝著一側飛出好幾米外。斬裂推倒了整個帳篷。她在地上滾了一下,單手撐地,半跪著抬起頭來。
一切其實都發生在短短片刻。
被兩支火箭扎中的木桶終究沒有爆炸,那爆炸是從不遠處的一個木棚里傳來的,木棚里的幾匹馬是距離這邊最近的坐騎。當劉西瓜沖上,寧毅的一槍對著方書常的身側射了過去,黑衣的女子也已經在他的身前出現,劉西瓜與她那段瘋狂的交手甚至不過兩次呼吸的時間,西瓜已經連同巨刃一同飛了出去。
這邊。鄭七命被女子簡單的一劍逼退,寧毅已經退后幾步,看了西瓜一眼,走向不遠處的一匹戰馬。那邊棚子里的戰馬已經驚了,但這邊自然有兩匹在預備著。
這次事發倉促,劉西瓜也是心神不寧,召集過來的人畢竟不算多,劉天南已經走了,出了西瓜本人,就只剩下方書常、鄭七命、錢洛寧。那長發黑衣的女子單手橫劍,竟是擋在了所有人的面前,這女子面容素凈,年紀也不算大,但僅僅是簡單幾下出劍,竟令得方書常等人都產生了難以匹敵的心情,這種情況,恐怕只有在他們從前面對劉大彪時,才有可能出現。
不過,西瓜方才那一陣出手,雖然看來簡簡單單的就被逼退,但實際上,她是沒有受什么傷的。眼前的女子身手要高她一籌,但距離也沒有那么大,只是因為她忿怒出手,心神焦躁,才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吃了虧。她此時單手撐地,猛地抬頭,一咬牙便再度沖出,取的是寧毅的方向,寧毅揮出一樣東西,轉身就跑。
那東西卻是他之前拿在手上的水杯,茶水撲面而來。西瓜提起霸刀嘩的將水幕拍開,眼前一柄蒼古劍鋒已經直刺而來,她身形一屈,在草地上滑了出去,霸刀揮回,怒斬向黑衣女子的下盤,隨后雙足發力,再度猛撲。
方書常等三人此時也已經直沖而上,面對劉西瓜仿佛不要命一般的攻勢,黑衣女子也在飛退。此時距離兩匹馬的距離畢竟不算太遠,寧毅已經上了其中一匹,揮動了韁繩,然后拉得另一匹也跑起來,遠處的樹林間又是兩發箭矢射來,試圖封住方書常與錢洛寧的去路。劉西瓜身形奔跑如獵豹,已經直接躍了起來,要斬向才剛剛起步的戰馬,黑衣女子也躍起擋在了她的前方。
砰——
巨刃斬上古劍,空中濺出驚人的火花,黑衣女子籍著反震的力道上了馬背,西瓜則持著巨刃落了下去。戰馬長嘶,遠處飛散的火光中,最近的幾匹馬已經驚亂四散。然而,只是身在半空,西瓜就已經放開手中的霸刀。當雙腿落地,她的一只手在地上撐了一下,步伐一刻不停地朝著前方沖出去。
戰馬奔馳,然而在后方,少女幾乎沒有絲毫停頓地緊咬上來,繞過前方的巨石、沖過溪流、水花激射、在草地上奔行如風。劉西瓜御使霸刀,本就以輕功見長,此時脫了重負,腳下速度竟快逾奔馬,她咬緊牙關,目光兇戾,那速度還在增加,只有樹林中射出的一支箭短暫了延阻了一下她的速度,但隨后,樹林中的人也不得不趕快轉身逃跑了。因為在后方方書常跟鄭七命也跟了過來。而錢洛寧奔向一邊,顯然是要去著急其他人。
戰馬沖進小樹林。在樹林另一邊飛馳而出,經過一小段谷地后。再度沖進前方的林子。西瓜在后方的追趕絲毫未停,看起來簡直像是一只穿過林間的獵豹,奔跑騰挪,如果在平時,寧毅或許很愿意以欣賞的眼光來看待這一幕,但在眼下。連他都有幾分無話可說。旁邊的黑衣女子偶爾回頭看看,又看看寧毅,也只能是為后方的少女復雜嘆一口氣。
也不知什么時候,刷的一下。飛刀從后方刷的射了過來,黑衣女子揮劍擋下一柄,然而另一柄還是插在了寧毅那匹戰馬的腿上,頃刻間人仰馬翻,寧毅從馬背上飛了出去,被黑衣女子猛地抓住,拉回自己的馬背上,景物飛馳,中刀的那匹戰馬在旁邊撞上一棵大樹,血肉飛迸。轉眼間便被拋遠。
原本是一人騎一匹馬,此時變成兩人同騎,戰馬的速度逐漸便慢了下來。西瓜越追越近,不遠處的林間,隱約似乎也有人追了過來。某一刻,又是一把飛刀襲來,黑衣女子在戰馬上猛地一撐,翻身下馬擋開了飛刀,視野中。名叫西瓜的少女猛撲而來。
第一下交手,手掌對上拳頭,第二下交手,膝蓋砸上劍鞘,第三下,少女幾乎已經飛了起來,女子一拳轟上去,西瓜踩在她的拳頭上,朝著空中飛躍而出。
這一次,算是西瓜使盡了全力,卻無心戀戰,她轉身揮手,這個時候,如果要抓住少女的小腿,其實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手伸出去的時候,她還是微微停了停。奔行一路的少女內力已運到極致,渾身上下幾乎都要蒸騰出白氣來,她這一次的追趕無論能不能奏功,日后恐怕都要修養好一陣子了。
最終,她收回了手,雙手在身側交叉,擋向一側襲來的剛猛拳風。西瓜的身形沖天而起,躍上五六米的高空最終落在遠處的地上,翻滾一下,繼續追趕過去。
拳風如虎吼,這一邊,女子雙手一架。她的身手原本就是頂尖,自從將“太極”的類似哲學觀融匯之后,更是到了百尺竿頭再進一步的境界,化武為道,但身形仍舊穩不下來,兩道身影沖出數米的距離,在地上砰砰滾了幾下,揮拳攻來的那道身影被她揮出更遠,她站起來時,陳凡在幾米外化作滾地葫蘆,撞在一棵樹上,才站了起來。與此同時,女子已經揮劍與另外一人交手,刀劍交擊幾下之后,猛地后退出幾米之外,對面是手持長刀的杜殺,此時看看陳凡,竟也有些不好沖上來。
方書常、鄭七命此時也騎著馬趕到了。不遠處的林子里,似乎還在進行著另一場戰斗。陳凡擦了擦嘴角微微溢出的鮮血,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女子,最終,落在女子受傷的古劍和劍鞘上。
“不可能,你是…立恒身邊的…那個河山鐵劍陸紅提?”
陸紅提偏了偏頭,微微笑了笑:“呂梁山陸紅提,河山鐵劍只是說笑。我不愿與諸位交手,就此罷戰如何?”
陳凡喃喃嘆了一聲:“居然這么厲害…”方書常與鄭七命皺了皺眉,對她這“罷戰”的提議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是問陳凡杜殺:“莊主呢。”
“她…”陳凡朝著劉西瓜奔跑的方向皺眉指了指,陸紅提往那邊走了過去,做出了阻攔的姿態:“接下來,讓他們兩個自己處理這件事情也許更好,諸位不覺得嗎?”
寧毅與西瓜之間的曖昧,大家是心中有數的,雖然很難做確認,但陸紅提這樣說了,顯得整個情況就更加曖昧起來。眼下來說,最有發言權的當然是杜殺,而旁邊的陳凡則跟寧毅、西瓜兩人都算得上朋友。方書常與鄭七命等了一會兒,想起些事情,俯身問道:“杜老大、陳凡,你們怎么會知道這件事,提前趕過來的?方才一時間沒有找到你們。”
有關寧毅的事情沒有提前通知他們,他們竟先一步趕到了,自然有些奇怪,陳凡跟杜殺彼此對望了一眼,皺起了眉頭:“我們…”陳凡看著西瓜消失的那個方向,有些遲疑地說道。“我們原本是被立恒委托去辦一些事情的,然后…發現了一些問題…星輝黯淡。下弦月如眉如鉤。戰馬沖出樹林邊緣,在草地上倒下時。寧毅在地上翻滾了幾下站起來,拿出火銃開始裝彈。遠處有田,更遠處是個小小的村莊,亮著點滴燈火。
少女手持一把單刀,從那邊走過來,寧毅舉起了火銃:“別動了。”
然而對面的敵人目光執拗。動作木然,以不變的步伐前行而來。
寧毅嘆了口氣,終于收起火銃,拔出身上的戰刀。少女不為所動地走近了。
“話沒說完…”她如此說道。“我問你的話,你還沒有說完。”
寧毅搖了搖頭:“該說的…不都已經說了嗎。”
“你說的那些都是假的嗎?”
寧毅沒有回答,她便牙關微顫、目光兇狠地繼續說了下去。
“跟我說的那些,要在霸刀營里做的那些…”
“你只是個入贅的,你在其它地方根本做不了那些事情…”
“沒人會重視你,你想那么多,說那么多,所以我才信你的,你說的那些都是假的嗎!?”
她陡然間逼近了,寧毅目光一凝。戰刀刷的揮了出去,破六道的內勁在這一刻運到極限,然而女子身形一矮,躲過去了。
“我爹爹是被朝廷的人殺死的,我跟你說過的…我明明跟你說過的!”
寧毅一拳揮了過去,女子順手拍開,他隨后又是一刀,這一次,對面的少女已經陡然抬起了頭。盯著他,單手猛地一揮!
乒——的一聲,寧毅手中虎口迸裂,戰刀飛上夜空不見了,少女揪住他的衣襟,單刀猛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這就是你殺湯寇的一刀!?什么血手人屠、血手人屠,你的武藝…你的武藝這么差——”說話間,她已經推得寧毅退出數米遠,砰地一下將他按在一棵樹干上,刀鋒緊緊壓在寧毅的脖子,“你的武藝這么差…你怎么擋得了我來殺你!”
極度壓抑的喊聲當中,西瓜已經哭出來了。她看著寧毅,眼淚流下來,整個人都在發抖。寧毅將火銃抵在她的肚子上她也不在意,但片刻之后,寧毅放下了手,大概是覺得這樣也沒什么意思:“咳,有些事情要做,已經跟你說了…”
“你幫朝廷做事…”
“因為你們不能再拖下去了。”寧毅看著她,“就算在杭州再拖下去你們也沒有好下場!但北方不能再等,再等下去,這個國家無論遼金,都要看不起,北方那場仗一打完,他們南下就是滅頂之災!”
“武朝的生死關我什么事啊!我霸刀莊…”劉西瓜流著眼淚,壓抑地喊道,“就是造反的啊。”
“武朝的生死也不關我的事!但北方金人遼人下來,要打的不止是武朝!你們若造反真能成功,我就幫你們,可你們成不了。北邊金鑾殿里的那個皇帝,你可以殺,我可以殺,金人遼人,不能殺!這算他們是畜生豬狗,也是一個國家的面子,臉可以自己打,不能給別人打,打了…”他頓了頓,“就把一個國家的脊梁都給打沒了…”
“所以你就要幫朝廷?”
“所以我就要幫秦嗣源!”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西瓜看著他,嘴唇動了動,平素剛強就算剛強不來也要死撐的神情中,終于有幾分委屈,刀雖然還壓在寧毅的脖子上,但終究是砍不下去了,她艱難地吸了一口氣,“你既然…你既然已經是朝廷那邊的人了,你既然要幫他們了,城破之時就可以走的,你為什么沒有走?”
她一路追來,包括眾人的心中,最想要問的,恐怕就是這樣的一個問題,當時正是因為寧毅送走了妻子也仍舊跟了上來,眾人才更加義無反顧地相信了他。寧毅看著遠處的林間,嘴唇動了動。
“該給你的東西還沒有全部給你,要告訴你的還沒有整理完,而且…出城之時龍蛇混雜,你們現在有五千多人。朝廷安排在這邊的奸細有兩撥。一撥我是清楚的,一撥我不清楚。霸刀營的名字,畢竟是在朝廷那邊掛上了號的。他們現在來不及對付你,以后還是會動手。不清理干凈,我怎么走…”
少女的眼神晃了晃,寧毅諷刺地笑了一聲:“呂將給你的那些東西,是我在情況緊急聯系不上他們時留的幾分親筆信。不過,自從出了太平巷那件事之后。我就再也不把期待放在這幫豬一樣的同伴身上了,勾心斗角、貪功諉過…”
“之前幾天我就調查了隊伍里所有可以的人,酉時三刻,劉路明將這些東西秘密交給呂將。半個時辰后我就順這根藤找出了他們留在難民中的人,然后我拜托了陳凡與杜先生處理這件事,現在他們應該也處理完了。如果不是在背后捅刀子,我也揪不出他們來,現在…死得干干凈凈就是活該了…”
寧毅說著,看著眼前的少女,嘆了口氣:“這件事情做了以后,你們才可以暫時的擺脫朝廷的監視,干干凈凈地從這里面脫身,我能做的。也就這么多了…”
西瓜還在盯著他,但眼中的殺意已經沒了,復雜的思緒在那雙大眼睛里流轉,眼淚淌出來。過得好半晌,她才說道:“我不會放過你的。”她拿開了刀刃,放開了寧毅的衣服,退后兩步:“我不會放過你的…”這話音不高,就像是對自己說的喃喃低語了。
她拿著刀,轉過身。搖搖晃晃如幽靈般的走了幾步,吸了吸鼻子,然后又轉回來,一邊走一邊抽泣,如此換了幾個地方,終于在對著那邊田野、村莊的小口子前蹲了下來,抱著雙手,低頭哭了出來,那聲音壓也壓不住,可是她沒有辦法回去。眼前的少女,恐怕從懂事時起,就一直堅韌好強,從那時起就從來沒哭過,也沒有人見過她哭了,但在眼下,連她自己都壓不下這樣的情緒,或者也解釋不來這樣的情緒。
寧毅在旁邊的濕草上坐下了,過得片刻,試探性地伸手拍了拍少女那邊的肩膀,然后將手在肩膀上放下,試圖摟著她。西瓜“啊”的一聲大哭了起來,她身體往這邊側過來,在寧毅的懷里大聲哭著,然后舉起手,一拳打在了寧毅的肩膀上,寧毅臉都綠了,第二拳則是胸口,她還在大哭。
“我爹爹是被朝廷殺了的啊…寧立恒,我爹爹是被朝廷的人殺了的啊…”
她重復著這句話,在陰霾的、星空下的草地上捶打著身邊的男人,又在他的懷里持續地嚎啕大哭著,許久都無法停歇…深夜了,沒有下雨。寧毅看了看天色,與陸紅提一道在破舊的小廟前停了下來,不一會兒,聞人不二過來匯合,隨他一道的,還有四個穿著黑色勁裝的男子,有兩個受了傷。
“這位是陳亞元陳總捕,專管蘇杭一帶的各種刑偵諜報事物,杭州失陷時…”
相對一般的朝廷官職,六扇門更加趨近江湖性質,陳亞元雖然是總捕頭,必然也有其它的官職在身。聞人不二跟寧毅介紹著對方,寧毅便也笑著拱手。
“幸會了,之前彼此都在杭州,但從未見到,今日才第一次得見。不知陳兄與京城陳家的陳開廉公有什么關系。”
“那是家父。”
“呵,聽人說起過,久仰。”
這陳亞元大概三十歲上下,按說到六扇門當捕頭算不得光輝的事情,就算當上總捕頭也總是在暗地里行事,一般來說君子不為,不知道他做這件事背后有什么因由。寧毅打量了對方片刻。
“事發突然,還好幾位來得及時。逃走的時候,聽說有幾個人因為牽連,被他們殺掉了,其中有個叫做劉路明什么的…”
那陳亞元目光陡然一凝,盯住了寧毅,他是有些意外的,但隨即笑了起來。
“我倒是聽說,那位劉寨子武藝高強,后來她單人匹馬追上了寧公子,卻又將寧公子放了,不知道是否有此事…”
聞人不二道:“兩位,都是自己人,勿傷了和氣…”
“你…”
寧毅的槍口對準了陳亞元,那陳亞元微微一愣,舉刀要擋,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子彈轟開了他心臟下方位置的衣物,人被打飛出去,肚子爛了。跟在他身邊的人猛然拔刀,陸紅提已經迎了上去,轉眼間殺了兩人,第三個人想要跑,陸紅提追出幾步,將人殺了。她嫌惡地看著地上還在往后爬的陳亞元,他肚子破了,一時間還沒有死,口中吐血,看著寧毅在往后爬。
聞人不二看著這一幕也有些驚呆了,與陳亞元一樣,他沒想到寧毅會這樣不管不顧地出手:“你…陳家是很有勢力的,他…他雖然過分了些,但這一次…也出過很大的力氣,他是有能力的人,你怎么…怎么能這樣…”
陳亞元手指顫抖地指著寧毅,寧毅看著他:“所以啊,陳亞元此時為國捐軀,鞠躬盡瘁,我很傷心。你告訴我的時候,就說他想貪功,如他所愿,這一次破杭州,最大的一份封賞是他的了。”他朝陳亞元攤了攤手,“是你的了。”
“但是…”聞人不二還想說話。
“他已經死了。”寧毅對著還能動的陳亞元如此陳述著。
“這畢竟是…”
“他已經死了——”
陡然間,寧毅對著對面的男子吼了出來,宿鳥驚飛。這個晚上,他的心情顯然也極為不好。聞人不二揉了揉額頭,沉默半晌。
“其實…我想說的是,用你那個槍打他不太好,剛才我殺他比較好,用刀用劍,別人看不出來…現在我們還得把他毀尸滅跡什么的…”
“哦,是我太激動了。”寧毅想了想,然后朝那邊攤了攤手,“看,他死了。”
這一次,陳亞元是真的不動了。
夜還長,林中傳出三個人的說話聲。
“毀尸滅跡什么的,你是不是比較熟練,你是干奸細的,專業一點,我跟紅提就先走了…”
“總得幫幫忙吧…”
“我會一點,我可以幫忙。”
“陸姑娘仁義。”
“太惡心了…其實我想說,這個國家這樣子,就是有能力和覺得自己有能力的人太多了,北方要是傻子多一點,也許就不會輸成那樣了…”
“聞人兄高見。”
“寧兄弟剛才不是想說這個嗎?”
“我沒有,不過紅提可以記住這個,如果將來有一天武朝完蛋了,那是因為我們有一群神一樣的隊友…”
“…反正他已經死了。”
“呵呵…樹林清凈,星光如眸,不多時,雨下下來了,水滴匯集,溶成川河,落在樹林里,落在原野丘陵上,落在那古老的城池間,滌散了這片大地間混亂的烽煙。雨停時,風穿過林間,天邊顯出微微的魚肚白,時間劃過一晝、一夜,就要再度亮起來…七千字,第三集龍蛇完了,雙倍月票的最后一天,還有十三個小時,手頭上壓著月票的,請投過來吧。待會會有一個第三集連同2012年的小結發出來,大家可以看一下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