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攻擊的目標太多,分布的區域太廣,每個小組,都處于孤軍作戰狀態,一旦被蘇軍包圍,連救援的部隊都沒有,特戰支隊自從成立之日起,多次深入敵后,大仗、惡仗沒少打,孤軍作戰的時候居多,但是,那一次也沒有像今天這樣,讓楚天憂心忡忡,擔心得要命。..
楚天擔心的,并不是如何完成師長交給的任務,而是炸毀蘇軍機場之后,各個小組如何順利脫身,不被聞訊趕來的蘇軍包圍的問題。
如果是對日軍作戰,楚天還不怎么擔心,憑借著隊員們熟練的日語,喬裝改扮的能力,敵人越多,越容易蒙混過關,可對蘇軍卻不行,容貌和語言,是特戰支隊致命的缺陷,說句不好聽的話,在幾百萬蘇軍士兵堆里兒,兩千多名特戰隊員,就跟米里的沙子一樣顯眼。
可以預見,一百多座機場,在同一時間之內,遭到襲擊,就算蘇軍指揮官是個白癡,用后腦勺也能想明白,獨立師小股部隊,已經潛入了自己的后方,是心腹大患,接下來,就是大批的蘇軍部隊,無休止的追殺。
有這樣一支支破壞力極強的敵方小股部隊,存在于自己的戰略后方,是眼中釘、肉中刺,蘇軍指揮官肯定是要清除掉,否則,后勤補給線都成問題,若是十倍蘇軍,經過苦戰,各個小組即便是不能全殲,脫身不成問題,可若是百倍蘇軍追擊呢?
楚天想得腦袋都疼了,也沒有個最穩妥的辦法,他走回山洞內,拿出了地圖,接著手電筒的光亮,仔細的查看,許久,楚天的眼睛,忽然閃亮一下。“漢志!漢志!你來一下!”他低聲喊道。
齊漢志手里拿著沖鋒槍,急急忙忙跑過來,緊張的問道:“支隊長,發生什么情況了?”
楚天瞪了他一眼,齊漢志急忙解釋到:“這不怪我啊,剛剛合眼,您就喊我。還以為蘇軍巡邏隊摸上來了呢!”
楚天說道:“我再給咱們找退路,馬上再給各個小組發電報,襲擊蘇軍機場任務完成之后,各個小組應迅速擺脫蘇軍追擊,第一集結點為奧爾斯克,第二集結點為哈薩克斯坦境內的卡拉干達。”
齊漢志一愣。看了下地圖,說道:“支隊長,如此一來,我們可就離外蒙古戰場越來越遠了,再說了,那豈不是更深入到蘇聯境內嗎?
楚天嘆口氣,說道:“唯有如此。我們才能擺脫蘇軍的追擊,如果翻越烏拉爾山脈,返回外蒙古,正好鉆進蘇軍的網里,不全軍覆沒才怪呢,我已經考慮好了,各個小組集結完畢之后,我們翻越阿爾泰山山脈。進入新疆,從新疆進入外蒙古西部,然后歸隊!”
齊漢志苦著臉說道:“支隊長,這也太繞了吧?多出一千多公里的路程,還要穿越老毛子控制的區域,翻越幾座大山,涉過不知道多少條河流。不怕把部隊拖垮了啊?”
“再者說了,咱們是干什么的,敵后潛伏那是家常便飯,擺脫追兵還不容易。完成任務之后,干脆來個分散隱蔽,那么廣大的區域,還藏不下咱們兩千多人,我就不信了,蘇軍還能撒下天羅地網,挖地三尺的找咱們?老毛子還惦記著找咱們師主力打呢!”
楚天瞪著眼說道:“你還別不信,咱們這一下子,肯定是捅了馬蜂窩,幾百萬蘇軍部隊,抽出幾萬十幾萬人圍剿咱們,那是再正常不過了,我也想直接歸隊,可蘇軍讓咱們抄近路嗎?別啰嗦了,馬上發電報去!”
這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到了第二天傍晚,還沒有停,而且,北風愈發的強勁起來,山洞內,楚天小組的二十幾名隊員們,吃完了隨身攜帶的行軍干糧,都抱著沖鋒槍,靠在石壁上,閉目養神,全然沒有大戰在即的緊張感。
山洞的一角,參謀長齊漢志中校,正在向楚天匯報,“支隊長,命令已經下達到了所有的小組,各小組回電,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堅決執行支隊的命令,夜間九點接敵,十點準時進攻,目前,情況一切正常!”
楚天往沖鋒槍的彈夾里,“咔噠、咔噠”的壓子彈,頭也沒抬的問道:“為轟炸機部隊指示目標的第十一和十五小組怎么說?”
齊漢志“嘿嘿”一笑,回答道:“一句話,人可以死,任務保證完成,第十一小組組長焦海山那小子,在給支隊的回電里,還特意加了幾句話。”
說到這里,齊漢志停住了話頭,看著埋頭壓子彈的楚天,眼中的神色,似乎很激動。
楚天停止手上的動作,斜著眼睛,對齊漢志不滿的說道:“別賣關子了,有什么話快說,焦海山不是發牢騷吧?”
齊漢志說道:“焦海山在電報里說,此戰唯有兩個結局,一是沒有按照支隊長規定的時間,到達指定位置,他當自裁以謝罪,二是第十一小組,全員與蘇軍拼死一戰,全軍覆沒之際,也要讓蘇軍付出十倍乃至百倍的代價,值了!”
楚天臉頰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幾下,眼中冒出濃濃的殺氣,他倒不是懷疑,兩個小組不能按時到達指定位置,而是焦海山的話,分明就是訣別之言,他知道,潛入幾百萬蘇軍腹地,那是九死一生的任務,一旦轟炸機準確的轟炸公路,蘇軍指揮官馬上就能判明,地面有給指示目標的,隨之而來的,會是潮水般涌上來的蘇軍士兵。
楚天心中劇痛,這兩個小組五十多人,在很大程度上,會無一生還,他攥著彈夾的大手,因為用力,關節發白,并微微顫抖,“漢志,命令隊員,一個小時候出發!”他嗓音有些暗啞的說道。
夜里八點多鐘,在漫天飛雪、呼嘯狂風的掩護下,楚天小組離開了隱蔽一整天的山洞,踏著沒過膝蓋的積雪,悄悄的往目標方向急進。
蘇軍第五十七號野戰機場,算是一個比較大的機場,能容納二百多架戰斗機和一百多架轟炸機,因為靠近蘇聯外蒙古方面軍司令部駐地葉卡捷琳堡,為了方便聯絡,蘇聯空軍遠東前進指揮部,也設在這里,一座由粗大的落葉松樹干搭成的寬大木屋內,地上的鐵爐子,松木絆子燃燒得“呼呼”作響,不時發出“噼啪”的聲音,屋內溫暖如春。
遠東前進指揮部司令員喬納索夫上將,看著漫天大雪,心里一陣焦躁,按照華西列夫斯基大將的命令,空軍將于明天上午,出動兩千多架戰斗機,八百多架轟炸機,參加對米努辛斯克的進攻,對于已經集結在各個野戰機場的空軍來說,作戰飛機的數量,不成問題,關鍵是這該死的大雪,如果明天上午還不晴天的話,即便是地面部隊按時發起進攻,空軍也無法出動。
那個脾氣暴躁的華西列夫斯基大將,可不是個好相處的家伙,尤其是,手握斯大林同志的尚方寶劍,勤務兵送上香濃的咖啡,不過,司令員同志的心思,顯然不在咖啡上。
對于和獨立師部隊作戰,喬納索夫上將并不陌生,在剛剛結束不久的,在外蒙古北部色愣格河大空戰中,自己作為增援外高加索軍區的空中指揮官,可是親自領教過獨立師航空兵的厲害,那些中國飛行員,簡直就是一群不要命的亡命徒,瘋子!
喬納索夫上將是幸運的,在頓河軍區空軍副司令員的任上,增援外高加索軍區的戰役之中,指揮空軍,打了兩場不算勝利的慘烈空戰,外高加索軍區全軍覆沒,司令員兼政治委員庫雷金大將向中國人唐秋離投降,幾十萬大將灰飛煙滅,最后,在斯大林同志雷霆之怒下,外高加索軍區的番號被撤銷。
喬納索夫不但沒有受到牽連,反而被調到空軍總司令部,擔任主管作戰的副參謀長,軍銜也晉升為上將,相比于那個倒霉的同行,被送進監獄的外高加索軍區空軍司令員科涅夫上將,喬納索夫自己都不敢相信,會因此而高升,或者說,是因禍得福,那幾場空戰,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兒!
正因為有了與獨立師部隊交手的經驗,知道中國人的厲害,在幾百萬充滿必勝信心,從將領到普通士兵,都彌漫著一股自大氣氛的蘇軍部隊之中,喬納索夫上將是唯一保持清醒頭腦和小心謹慎態度的指揮官。
喬納索夫上將嘆口氣,暗自想道:“該考慮一下,然后與那位不好打交道的華西列夫斯基大將,說明空軍無法按時起飛的原因了,雖然這很難。”
風雪彌漫的夜色之中,楚天率領自己的小組,悄悄的摸到了第五十七號野戰機場,穿過一叢叢灌木,偌大的機場,就展現在眼前,不過,因為大雪,機場籠罩在一片迷茫之中,寥寥的幾處燈火,在夜色之中,翻出一點昏黃的光亮,數十盞探照燈,慘白的光柱,穿不透密密雪花,如同實質般,漫無目的地來回轉動。
這樣的天氣,對于守衛機場的蘇軍警備部隊來說,固然是不利,對于楚天小組來說,困難要更大一些。
齊漢志捂著嘴巴,發出幾聲夜鳥的啼叫,前方不遠處,平展展的雪地上,忽然鉆出三個隱約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