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聲隆隆,無數的流光飛馳在空中,動蕩著夜色,點亮了夜色,馮繼武站在臨時指揮部所在的高地上,不用望遠鏡,也將戰場情況盡收眼底,炮戰,可謂是戰場上最殘酷也是最絢麗的場面,尤其是在夜間,是在自己部隊的炮火,有著壓倒性優勢的時候,馮繼武的嘴角,浮上一絲笑意。
“參謀長,不過是二十分鐘的時間,咱們的火箭炮群,就在預定的突破方向,撕開了一道大口子,其威力無與倫比,師長始終注重炮兵的建設,可謂是深謀遠慮啊!”馮繼武扭頭對參謀長張漢生說道。
張漢生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戰場,離開火光沖天的區域,聽見司令官跟自己說話,便回答道:“司令官,火箭炮群建立奇功,預定突破區域的關東軍表面陣地,現在肯定是基本上被摧毀殆盡,但我擔心的,是情報上提供的關東軍地下工事,恐怕僅憑火箭炮群,尚不能全部摧毀啊!”
馮繼武笑笑,說道:“你的擔心是多余的,鄭勇手里的底牌,豈止是火箭炮群,何況,航空兵的夜航轟炸機編隊,正在飛來戰區空域途中,那些大口徑炮彈和重磅航空炸彈,足夠大凌河北岸的關東軍消受的!”
馮繼武的話音剛落,后方,便傳來沉悶的巨響,無數的大口徑炮彈,帶著長長的尾焰,掠過頭頂的夜空,如同流星般,飛過大凌河,狠狠的砸在火光熊熊的對岸關東軍陣地上。解決掉了關東軍第十八師團炮兵之后,沉寂了幾分鐘的重炮群,于火箭炮群停止炮擊之后。再次開始發威。
火箭炮群的炮擊,給關東軍帶去的,是一片火海,而重炮群的炮擊,帶去的則是夜色里,連綿不斷的、如同火山噴發般的爆裂,彈雨如飛。炸點連著炸點,起初,還可以分辨出炮彈爆炸而起的火光。后來,就看不清個數,整個大凌河北岸,蒸騰而起的硝煙和彤云。照亮了北方的半邊天際。關東軍防御陣地上,如果一爐沸騰的鐵水般在翻騰滾動,大地在不同的顫動,爆炸聲如同颶風般在耳邊刮過。
馮繼武和張漢生,也是久經戰陣的老將,打了無數次的仗,但是,數千門大口徑榴彈炮齊射的場面。還是從來沒有見到過,“司令官。看來我的擔心的確是多余的,這一輪重炮炮彈砸下去,即便是鋼筋混凝土工事,也會被炸得七零八落!即便是關東軍的地下工事,沒有遭到直接炮擊,光是沖擊波,就能達到奇效!”張漢生感慨的說道。
馮繼武大笑,只不過,笑聲泯滅在巨大的爆炸聲里,他大聲喊著說道:“參謀長,別忘了,還有夜航轟炸機,我再想,地空聯合炮擊和轟炸過后,大凌河北岸的關東軍,恐怕沒有抵抗的能力了!”
關東軍第十八師團地下指揮部,巨大的沖擊波,將里面的日軍軍官,震得東倒西歪,連正常的行走都辦不到,也虧得師團地下指揮部,是多層鋼筋混凝土結構,又是深入地下十幾米深,否則,光是沖擊波,就能把里面的日軍軍官給活活的震死!
師團長渡邊中將,臉色煞白,手里握著話筒,如果說,獨立師炮兵的火箭炮群,給他帶來的是震撼,那么,數千門大口徑重炮的炮擊,給他帶來的則是絕望,通往前沿陣地的所有有線聯絡,都中斷了,在獨立師炮兵如此猛烈的炮火轟擊之下,埋在地下幾米深的電話線,都被炸斷。
師團指揮部的電臺,能夠聯系到大隊一級的作戰單位,但渡邊師團長不想聯系,連遠離前線、堅固的師團地下指揮部,都在獨立師的炮火之下,如同風雨飄搖的小舟,前線工事又能好到那里去?
自從幾個野炮兵聯隊,如同雪球掉進沸水鍋里一般,消失在獨立師炮兵兇猛的炮火下之后,渡邊師團長的思維,就已經麻木了,他知道與錦州方向的獨立師部隊,兵力上的巨大差距,也清楚,在裝備上的劣勢,但此前,渡邊中將一直認為,可以憑借大凌河天然屏障和堅固的防御工事,來拉平雙方的差距。
因此,在接到第九軍奉命掩護關東軍主力部隊回撤奉天的命令之后,盡管知道,這是一次九死一生的任務,但他還是有信心,至少,在第十八師團防守的凌海一線正面陣地上,阻擊獨立師部隊至少五天以上的時間,第十八師團全體玉碎,拉上成千上萬名獨立師士兵陪葬,也是個不錯的結局!
撕裂大地的炮聲之中,渡邊師團長發現自己錯了,錯得很厲害,他沒有想到,獨立師的火力優勢,會明顯到一邊倒的程度,“如此猛烈的炮擊之下,即便是有堅固的鋼筋混凝土工事保護,帝國士兵又能生存幾人?”他心里哀嘆到,獨立師的炮火停止之后,接下來,就是步兵排山倒海般的進攻,而自己,卻什么也做不了!
炮擊接近尾聲,獨立師炮兵指揮部里,指揮官鄭勇少將,照例是慣常的姿勢,一只腳踩在空炮彈箱子上,舉著電話大喊大叫,“好!達到了炮擊效果,通道已經打開!小鬼子的防御體系被打得稀巴爛,好啊!確認嗎?嗯,前沿炮兵觀察所的報告,好!”
放下電話,鄭勇滿面笑容,心里那是相當的得意,自己麾下的炮兵,沒有丟臉,先是火箭炮后是重炮,看得自己都血脈賁張,他拿起另外一部電話,“我是鄭勇,給我接馮司令官!”
“馮司令官嗎?我是鄭勇啊!接到前沿炮兵觀察所的報告,預定的突破區域,已經打開,嗯,差不多夷為平地吧,我們炮兵的活兒干完了,剩下的,就是巴特爾的坦克和你老兄步兵的活兒了!對了,炮兵把前面的活兒都干完了,你老兄是不是發個電報,就不用勞煩航空兵的轟炸機了?”鄭勇輕松而詼諧的說道。
電話那端,馮繼武也是一臉的輕松,聽完鄭勇的話,忍不住大笑起來,說道:“鄭指揮官啊,人家航空兵的轟炸機群,再有十幾分鐘,就要抵達轟炸空域了,這時候,你讓人家回去,我說不出口,要不,你發電報給劉粹剛和樂一琴?就說,遼西戰役用不著你們航空兵了,那涼快那呆著去?”
鄭勇一咧嘴,急忙說道:“得!得!馮司令,算我啥也沒說啊,我給航空兵發電報?劉粹剛倒是好說,他講理啊,那個樂一琴樂瘋子,蠻不講理,是個好打交道的主兒?我不是自找麻煩嗎我!”戰斗進展情況非常樂觀,讓兩位指揮官也互相開玩笑起來。
馮繼武和鄭勇通話的功夫,炮群的炮擊,已經接近了尾聲,震得人七葷八素的巨大爆炸聲,終于逐漸稀落起來,大凌河北岸防御工事里,幸存下來的關東軍軍官和士兵們,如同在地獄里歐走了一遭般,個個兒臉色蠟黃,驚魂未定,但讓這些關東軍軍官和士兵們奇怪的是,獨立師的炮火,并沒有延伸,而是停止了!
渡邊師團長也是在奇怪,一腦袋霧水啊,今天晚上的戰場,處處透著邪勁兒,第十八師團的防御工事,先是遭到了獨立師新式火炮的炮擊,接著,又是劈頭蓋腦的重炮轟擊,接下來,令人絕望的炮火,一反常規,就這樣停止下來,應該炮火延伸啊!
“那些不按套路出牌的支那人,還有什么詭計?”渡邊中將疑惑的轉動著呆滯的眼珠子,郁悶的想到,不管咋說,這陣地獄般的炮擊,總算過去了,接下來,還是步兵之間的拼殺。
“來人,向所屬各個部隊,傳達我的命令,立即進入陣地,準備反擊獨立師步兵渡河,強調一下,不管地面陣地被摧毀到什么程度,立即搶修,堅決反擊!”他下達了戰斗開始之后,第一個命令。
渡邊中將剛剛下達完命令,寂靜的夜空之中,傳來陣陣轟鳴聲,但絕不是炮彈飛來的動靜,轟鳴聲越來越近,很快就籠罩整個天空,“轟炸機!”渡邊師團長的臉色,一下子蠟黃起來,渾身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他明白了,獨立師炮兵的炮火,為什么沒有按照常規,往自己的防御縱深炮擊,原來,可惡的支那人,又出動了轟炸機群!
數百架夜航轟炸機,分成幾個梯隊,按照地面部隊提供的坐標,開始進行俯沖,其實,大凌河北岸,處處燃燒著的火光,就是最好的地標,沒有戰斗機的威脅,沒有地面防空火力的彈道,這樣的轟炸,對于獨立師航空兵夜航轟炸機編隊來說,跟平時的訓練差不多,但又比訓練多了實戰的真實感覺,一想到要把炸彈,扔在小鬼子的頭上,轟炸機機組成員們,就興奮不已!
高水平的夜間轟炸,航空兵的夜航轟炸機編隊,用數千枚重磅航空炸彈,在大凌河北岸,關東軍防御陣地上,炸出一道寬十公里,縱深幾十公里的火海,將火箭炮群和重炮群,蹂躪過的關東軍防御體系,再次蹂躪一遍。
雙重炮擊,一次空中轟炸,關東軍防御體系的地下工事,也未能幸免,馮繼武看得興致勃勃,干脆盤腿坐在草地上,“差不多了!”他輕松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