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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壺,就這樣悠然自忘的修煉著。直到石宏覺得靈魂已經爆滿,今天再修煉下去也沒什么意義了,他才停下來,又看了看手中的紫砂壺。
云紋老壺的“靈魂”已經完全脫出本體,似乎被什么東西羈絆著,始終不能離開太遠,只是在老壺的上空三指處漂浮著。
石宏注視著老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有些沉醉其中。突然,他感覺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的經他往壺內扯了去——石宏猝不及防,還沒有來得及反抗,就一下子被扯了進去。
頓時一陣強烈的壓力猛地擠了過來。一瞬間就大到了讓他覺得自己的靈魂幾乎都要被擠碎了。
然后耳中聽到“噗”的一聲,眼前豁然一片開朗,壓力全然消失——就好像在沙漠之中陷入流沙的人,突然之間到了流沙下面的另外一個世界。
石宏訝然,因為他的確處于一片無邊無盡的沙漠之中!
赤黃色的沙漠之中,隱隱帶著一股血色。四周一片可怕地死寂,似乎亙古以來這里就沒有一絲聲音。
這片天地無比的廣袤,只是空氣之中靈氣稀薄的可怕,幾乎感覺不到。
這片荒涼的天地之中,唯一一點異色來自于石宏的腳下:就在他虛空懸浮的腳下,是一口桌面大小的血池!
血池平靜,古井無波。石宏越發覺得這枚古杯魔道,對于這件法寶,心中隱隱有些抗拒的意思。
這片天地無比的廣闊——石宏并不知道,類似于這種“別有洞天”的法器在修真界里著實少見。一般的儲物頂多也就是開辟一個房子大小的空間,似這般開辟一片天地的法器,足以和七大神器相提并論了,比方說昆侖的“王母步攆”,峨眉的“金頂小諸天”,那都是鎮教神器。
石宏落將下來,在那血池旁靜靜觀察一陣,不由得有些奇怪:這血池之中不但沒有半絲的腥臭之味,反倒有一陣陣清香撲鼻而來。
只是這般天地畢竟詭異,石宏可是片刻也不愿意呆下去,他心神一動剛剛想要離開,便覺得眼前一片明朗,竟然真的毫無滯礙的從那片天地之中脫離出來,而且沒有了進來時候的那種壓迫感,這倒讓他有些吃驚。
再低頭看看手中的云紋老壺,石宏一笑:咱們是朋友,你只是想帶我進去看看,對吧?
老壺悠然,對于他的靈魂發問,毫無回應。
轉眼十幾天過去,石宏每天天不亮起床,為門內眾人準備早飯。半上午的時候開始修煉,除了內息運轉太阿煅體之外,每天還是堅持修煉百手拆禾的招式。到了下午的時候,就去師伯師叔師姑那里一一收集煉器垃圾,然后負責清運到后山。
石宏現在命基這一關已經快過了,等他突破了這一關,達到了宗氣的境界,將一身真元盡數化為宗氣,就可以開始修煉太阿煅體之中最重要的法門,吸攝金元精氣,但是現在他還沒有那個功力。
魔玄門廣大,就算是石宏這樣輩分最低的弟子,也能夠分得一間小院獨自居住,而據說當年魔玄門鼎盛時期,門內弟子上萬,就是石宏這樣的小院,也擠進了四名弟子。
現在門內空出許多院落,韋醉六這一輩的弟子,還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挑選自己的住處。因此,他們師兄弟之間,其實住的都挺遠,只是苦了石宏,跑了好遠去收集廢料。
每到一處,便在外面恭敬一拜,大聲報出自己的名號,說明來意。不得許可之前,是絕對不能進去的。這倒不是門內規矩森嚴,而是因為這些長輩們說不準是在修煉還是制器,冒失闖進去,很可能會造成災難后果。
前面一片紫竹林,石宏心頭一熱,腳下勁頭也足了不少。
紫竹林中,小橋流水,竹樓映泉,乃是葉陶的居處。師姑和師傅韋醉六一起將他從山村之中帶回來,師姑還沒有徒弟,自己也算是他半個學生。葉陶對他是極好,好親自教他讀書認字。
石宏剛到竹樓外面,一道竹排飄然劃過水面伸到了他的腳下,葉陶的聲音從里面傳來:“是阿宏吧,進來吧。”
石宏踏上竹排,進入竹樓。葉陶正捧著一本書,坐在窗邊認真讀著,身邊的竹桌上擺著一杯清香裊裊的清茶。
她一身素白長裙,如綢如紗,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做的,但是輕松隨意,卻不失典雅端莊。
石宏躬身一禮:“師姑,可有什么要清運出去的廢料?”
葉陶一笑,貝齒如雪:“都和你說了,我這里你不用操心,剩下這點時間,來跟我讀讀書認認字。你現在還感覺不到,但是修行越深便越會發現,很多書中的道理,對咱們的大道修行是大有幫助的。”
她朝石宏招招手:“過來。”隨手一鋪,便有文房四寶攤開在桌面上:“昨日教你的字沒忘吧,都寫出來吧。”
石宏上前用楷書將那幾十個字寫了出來。葉陶看著點了點頭:“字如其人,你的字方方正正,不偏不倚,可見你為人周正,心智堅定,很好。來,今天師姑再教你五十個字…”
從葉陶的主樓之中出來,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后了。石宏快步趕往下一個長輩的住處,收集了廢料之后,費勁的往后山跑去。
這一個來回,又是一個時辰的時間,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石宏剛喘了一口氣,一道人影飛奔而來:“師弟,我師父正在練一套兵甲,不可停頓,廢料已經快堆不下了,幫幫忙,快將那些廢料運走。”
這人石宏認識,乃是六師叔向東流的弟子何作武,六師叔向東流是門內的煉器大家,經常有人求他幫忙煉器。
何作武在眾位師兄弟之中算是比較辛苦的一個,因為除了修煉,還要給師傅看爐扇火。這可是個苦差事,一個差池,一爐材料就全廢了。
何作武急著回去,拉起石宏就跑,一邊跑一邊歉意說道:“我是實在沒時間,不然也不會煩勞師弟。”
石宏連忙道:“師兄哪里的話,這是我份內的事情。”
到了向東流的院子,石宏嚇了一跳,堆積如啥的廢料都快把院子占滿了。他這才明白,何作武所說的“一套兵甲”原來是給他師傅韋醉六的五行鬼兵每人煉制一件兵甲。
魔玄門內善于煉器的有兩人,一個是向東流,另一個就是葉陶。只是葉陶這樣溫婉的性子,卻更擅長煉制攻擊性的法器,向東流一個火爆脾氣,防御性的法器卻是一絕。這樣的反差倒是讓人哭笑不得。
韋醉六的五行鬼兵湊足不易,若是加上這套兵甲,威力會提升一大塊。石宏聽說是自己師傅的事情,更加不敢推卸,連忙將那些廢料一塊一塊的搬出去。自始至終,向東流都緊盯著爐火,根本沒看見石宏來過。
他先將那些廢料搬出了院子,何作武火急火燎告了個罪:“師弟,抱歉,我得趕緊進去。”他一拱手,哐的一聲關上了門。石宏一個人對著小山一樣的廢料,頗有些苦惱。
天已經完全黑了,夜空之中一聲聲悠揚石磬傳來,顯然已經有師兄開始晚課了。黑燈瞎火的往后山搬運廢料…不是石宏偷懶,關鍵如果把這些廢料搬去后山,這一夜的修行可就要耽擱了。
他心中一動,左右看看無人,伸手將云紋老壺取出來。
雙手摩挲著云紋老壺,石宏懇求道:“壺兄,左右你那一片空間廣大無用,先將這些東西存放在你那里面,等我明天再把它們運到后山去。”
石宏其實一開始就想到了這一招,只是覺得一個月的廢料清運,是對自己的懲罰,也是一種磨練。若是自己利用云紋老壺作弊,就是去了這一次責罰的意義。所以白天他還是想自己親自搬運。
只是現在天色已晚,這些廢料又不能堆在人家門口,只好出此下策。
云紋老壺倒是很好說話,一道空間裂縫打開,將那些廢料全部吸了進去。石宏一笑,拍拍老壺:“好兄弟!”
他捧著“夠義氣”的老壺回到自己的院子中,這一天辛苦,當真是躺下就睡著了。
月華如水,靈魂幽幽而起。待得萬籟俱靜,石宏捧著云紋老壺上了頂峰。一番修煉之后,石宏的目光無意之中落在了通往后山的那一道山澗。
這道山澗他曾經隨韋醉六走過一次,峭壁如削,羊腸小道開鑿在峭壁上,如同一條繩索掛在懸崖之上。
那一次求石山神獸傳功,石宏還記得那一樁樁的異象。他捧著云紋老壺,想了想,自言自語:說不定那石山神獸認得你到底是什么東西呢。
這樣一件擁有自己“靈魂”的法器,怎么會被人丟在伙房里,任憑煙熏火燎,油垢污染,石宏怎么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