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破夜兩腿交叉,搭在辦公桌子上,雙手枕在腦后,他喜歡這個姿勢,雖然有些無賴的性質,用母親的話說是“站沒站相坐沒坐相”,不過卻很舒服,也很愜意,如今是三間酒樓的掌柜,當然是有資格這樣來享受的。
半個時辰前,小潘帶來了一個很怪異的消息,據稱,某位廚師背著其他人,偷偷地在酒缸里放了兩瓶白色的粉末,被青蓮照的一位兄弟窺見,這也許是上天在冥冥中保佑著薛破夜,所以薛破夜很快讓小潘封了酒缸,不可賣那缸酒,爾后帶來了那位在酒缸里放東西的李廚子。
辦公室除了薛破夜和李廚子,就只有老宋,作為大總管,老宋得知這個消息,震驚之余很是憤怒,但是事情未明,只能聽憑掌柜的處理。
“說說吧,有什么無奈?”薛破夜看似懶散,但是一雙眼睛卻極為鋒利地盯著面前很不安的李廚子。
李廚子抬頭看了看掌柜的,又垂下頭,不敢說話,甚至不敢再看薛破夜的眼睛。
薛破夜嘆了口氣,緩緩道:“我薛破夜以誠待人,對店里的每一個兄弟都是信任無比,因為我覺得大家走到一起實在是緣分,大伙兒聚在一起,也終究是為了混碗飯吃,所以有什么無奈和痛苦盡管說出來,那樣我才知道如何幫助你?李師傅,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李廚子依舊不敢抬頭,顫聲道:“對…對…!”
便在此時,小潘敲門進來,附耳道:“查出來了,是瀉藥!”
薛破夜眉頭皺起,這是真狠啊,這酒要是賣出去,一大群人喝下了瀉藥,后果實在不堪設想,恐怕漢園的聲譽將受到巨大的打擊,甚至是致命的打擊。
薛破夜實在有些慶幸,幸虧有青蓮照的兄弟在,提前發現了這個陰謀,這才避免了一場巨大的災難,想到后果,薛破夜真的有些后怕。
“是盧家?”薛破夜盯著李廚子,聲音冰冷。
李廚子再也撐不住,“噗通”跪倒,叩頭如蒜:“掌柜的饒命,掌柜的饒命,小的是被逼的,掌柜的饒命…!”
薛破夜陰沉著臉,冷聲道:“站起來,是爺們做事敢作敢當,既然是被逼的,而且也做了,那就說清楚。”
雖然沒有公開化,但是已經有不少人隱隱知道薛破夜的后臺就是知府大人,李廚子心中也是明白,這要是薛破夜一時發怒,將自己交給官府,那可是有得受了。
李廚子戰戰兢兢站起來,顫聲道:“是…是盧福,是他逼我,要我…我在酒缸放瀉藥,否則就對我的家人不利…我…掌柜的饒命…!”
“我操!”薛破夜忍不住罵道:“又是那個小丑。”
“是…!”李廚子雙腿發軟。
小潘看了薛破夜一眼,神色陰沉,忽然伸出手,做出了一個下劈的動作,驚的薛破夜打了個冷戰,不愧是搞刺殺的,動不動就想殺人。
薛破夜如今倒真是具備了取人性命的實力,手下大將綠娘子,錢宏,小潘,包括明虛,哪一個不是牛逼的一塌糊涂的人物,而且何儒會那邊更是表面上親熱之極,暗地里也是有著千絲萬縷的利益關系,在杭州真要殺個把人,還真不是大問題,至少黑白兩道全無阻力。
不過薛破夜畢竟是穿越者,曾經也是在共產主義的紅旗下成長,有著深厚的法律意識,雖然手底下高手甚多,到從未想過主動殺人。
當然,來到這個世界后,兩次生死存亡的時刻,倒也干下了殺人棄尸的事兒,不過那可是被逼無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時刻,在心靈深處,還是沒有殺人的念頭。
小潘感受到舵主鄙視的眼神,急忙罷了念頭,不敢說話。
“李師傅,你為了家人的安危做下這事,我不怪你,反而敬你是個有擔當的人,不錯,為了家人,去他媽的天理公義,哈哈…!”薛破夜摸著鼻子直笑,這笑糊涂了老宋和小潘,笑怕了李廚子,都是怔怔看著他。
李廚子還道薛破夜是說反話,更是嚇得不行。
薛破夜揮手道:“李師傅,你先下去忙,這事就這么了了。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這日后若是廚房里出了問題,我不管是誰做的,賬都算到你的頭上,所以廚房里你還是要留個心眼,但愿別出什么岔子,你知道府衙的囚牢可是難坐的很。”露出一股冷厲的神色:“這個世界,不是只有盧福能夠對你的家人不利。”
李廚子又怕又喜,如此看來,掌柜的這次竟然是放過自己了,雖然有些不信,但是見薛破夜揮手示意自己下去,還是千恩萬謝,這才出去。
老宋皺眉道:“掌柜的,為什么還要留下他?他可是差點害死我們。”
薛破夜淡淡一笑,悠然道:“我想他不會有第二次了,畢竟這樣的事情,像他這種人是沒有膽子干兩次的,留下他,反而在廚房留下了眼線,為了他和他家人的考慮,我想他會很盡力地監視著后廚的動靜。”
小潘翹起拇指道:“高,掌柜的實在是高!”
雖然這有些搶老宋的風頭,不過老宋知道掌柜的對這位伙計很是喜愛很器重,也不計較,皺眉道:“掌柜的,又是盧家在后面弄鬼,咱們總不能一直這樣讓他們欺負,要不我上門去說說,大家還是一起好好做生意,別這樣背后戳刀子。”
薛破夜很滿意老宋的膽量,跟自己久了,連上門和盧家理論談判的膽子也有了,很有前途啊。
“老宋,你這想法是好的,好好做生意,我們雖然這樣想,可是盧家卻不是這樣想的。”薛破夜冷笑道:“三番五次地撩撥著薛爺的底線,看來他們是真不想好了。”
老宋忙道:“掌柜的莫非有什么對策?”
薛破夜看了身邊的小潘一眼,嘴角浮起一絲怪異的微笑,悠然道:“老宋啊,你先去忙吧,我得好生想個法子應對應對,盧家實在是太過分太無恥了,我得想個更過分更無恥的對策才行。”
老宋額頭冒冷汗,出了去。
小潘上前關上門,才轉身過來,低聲道:“舵主有什么吩咐?”
薛破夜嘿嘿笑道:“你小子倒也機靈,很好,這盧家實在讓我有些忍受不了,所以我想讓你做些事情。很長時間沒有事情做,再不做點事,你這活兒可就生疏了。”
小潘等著薛破夜的吩咐。
薛破夜招了招手,附耳對小潘一番吩咐,片刻,兩人臉上都露出怪異的微笑,那微笑看起來很…無恥!
華燈初上,雖然漢園那邊生意興隆,攬了許多的客源,但是匯源閣畢竟是老字號,依舊有不少人在這里談笑風生。
三樓一間雅間,三個斯文人正高談闊論,研究著人生的哲理和詩詞之道,時而開懷大笑,果然是豪邁不羈,風流瀟灑。
“巴掛兄果然才華出眾,原來窈窕淑女是處女的意思,妙哉妙哉!”
“哦,那么請問茍石兄,這豈曰無衣,與子同袍何解?”
“這自然簡單,不過是說逛青樓的時候,脫光了衣服,與姐兒同在一床被子里。這里面的子是姐兒的意思,袍無非是被子的意思。”
一陣贊嘆,這位兄臺果然是天人下凡才華橫溢,令人欽佩。
“咦!”一名斯文人擦了擦眼睛,他正對著那扇窗戶,似乎從窗戶處有東西飄過。
其他二人忙問:“何事?”
斯文人感覺自己可能是喝多了,笑了笑,繼續飲酒,但是一杯沒有下肚,就見窗戶顯出一個青面獠牙蓬頭垢面的厲鬼!
“媽呀!”斯文人癱倒在地,酒杯摔得粉碎。
其他二人很驚訝,見到癱倒的斯文人面色蒼白,先前還紅光滿面的面孔此時毫無血色,那雙瞳孔里充斥著極度的驚恐,于是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于是再次發出了兩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于是桌翻椅倒,于是三名斯文人拼著最后的余力向外狂沖,于是整個匯源閣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