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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遇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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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破夜不由跟著嘆了口氣,胡人的機動性太強,而且座下的馬匹都是精壯強悍,正是人如狼馬似虎,大楚即使正面對戰,也不一定能占得了便宜。

  韓墨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繼續道:“楚侯正是見到如此狀況,總不能讓胡人說來便來,說走便走,于是想出了一個法子,在雁門關向北百里之處,大興民夫,灌溉了漢水古渡,這漢水古渡又寬又深,而且只留了幾條狹窄的商道,大隊騎兵過河,便要花費極長的時間,那胡人一來,還沒渡河,我邊關將士便可發現,有充足的時間準備,也正是因為漢水古渡,胡人吃了我大楚幾次虧,損兵折將,之后便極少南下了!”

  薛破夜聽到這里,也頗是開心,拍手道:“楚侯果然是雄才偉略!”

  韓墨莊嘆息道:“為了灌溉漢水古渡,大楚征調二十萬民夫,更固守十幾萬大軍保護安全,以防胡人騷擾,這條漢水古渡成功之時,已經死去無數民夫將士,有時候為了搶修,我大楚將士在那邊與胡人血肉相搏,而民夫卻拼了性命加緊修造,累死不少人,好在這些人都沒有白死,連綿數百里的漢水古渡,將北胡人阻在了草原上。我邊關百姓再不受屠戮!”

  遙想當年,血肉成河,大楚與北胡殊死相爭,無數的將士民夫葬身于漢水古渡,魂飄他鄉,薛破夜心里一震,不由然生出一絲酸楚。

  薛破夜嘆了口氣,暗道:“奶奶的,我就是感情太豐富了!”

  兩人互相感慨一番,由于這個話題,兩人的感情倒似拉近了一些,一上午,兩人盡情談論著北胡與大楚的恩怨,薛破夜獲益匪淺。

  韓墨莊午時乘車離去,薛破夜派人去叫兀拉赤一行人過來吃飯,最終只有兀拉赤過來,余人都留下看護馬匹,薛破夜只得讓人備了豐盛佳肴送過去。

  在三樓雅間,桌上擺滿佳肴,兩人喝著草原的烈火燒,高談闊論,海闊天空,酒意正酣,薛破夜拉著兀拉赤的手,微笑道:“兀大哥,小弟…小弟已經聯系好買主,今晚便可以送馬過去!”從懷里取出那一萬兩銀子,推向兀拉赤:“這是定金,兀大哥收好!”

  兀拉赤看也不看,直接推了回去,正色道:“好朋友,我說過,這些銀子是給你做生意的,你將馬匹賣了,然后買來絲綢,給我五百匹交給族里,其他的我都給你換來寶馬就是!”

  薛破夜感激不已,也不多說,將銀票收回,舉杯道:“小弟也不多說什么了,還是那句俗的不能再俗的話,咱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薛破夜若有出頭之日,必然不忘兀大哥的恩情!”

  兀拉赤哈哈大笑,一拍薛破夜的肩膀,道:“好朋友,你那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說的好,兀拉赤就喜歡這樣的義氣!”舉杯飲盡。

  吃過午飯,依然是老規矩,薛破夜和兀拉赤去到空場習練馬術箭術。

  所謂名師出高徒,有兀拉赤這樣卓越的師傅,再加上薛破夜聰慧靈敏,那些細節關竅都領悟的極好,雖然短短時日,但卻能在馬上做出不少頗有難度的動作。

  到了半下午,沖洗一番,吃過晚餐,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卻是到了戌時,離亥時還有三個多小時,畢竟楓林渡是在城北三十里,眾人收拾一番,邊趕著馬群出發。

  兀拉赤手下的這幾人卻都是馬道高手,騎術精湛,雖然那些胡馬的性子暴烈,但在這幾人的馬鞭下,卻都服服帖帖,老老實實地前行。

  夜風生寒,城*暗的很,草木繁茂,野草遍地,乍一看去,還真讓人隱隱發虛,這茂密的叢蒿林木之中,說不定便有匪人潛伏。

  轉進一條小道,兩邊都是茂密的野草,又密又高,那草頭都有人齊胸高,夜風一吹,野草擺動,眾人只能借著月光前趕,看著四周陰暗的草林,薛破夜忽然想到“草木皆兵”這個詞,還真別出什么岔子才好,袁布衣的實力雖然不清楚,對付自己卻是綽綽有余,若是這匹胡馬有失,那真不好交代。

  月黑風高,正是殺人夜。

  兀拉赤似乎發現了薛破夜的緊張,靠了過來,壓低聲音道:“好朋友,咱們男子漢可不能害怕,即使碰到妖魔鬼怪,咱們照樣和它一拼。”

  薛破夜看他精神振奮,一副毫不在乎的自信樣容,心里倒踏實下來。

  行了片刻,眼見便要走出這片草叢,卻聽前面的哲頓沉聲呼喊起來,用的是胡語,薛破夜聽不懂意思,但是聽到聲音里夾雜著憤怒和吃驚,那顯然是出了事情。

  薛破夜心里一沉,提弓在手,另一只手已經取下一直羽箭來。

  兀拉赤叫了聲:“好朋友別慌!”催動胯下的烏龍駒,迎上前去。

  薛破夜定了定神,跟在后面,只聽兀拉赤連續叫了幾聲,那幾名胡人都呼喝起來,幾十頭胡馬頓時都停了下來。

  眾胡人摘下腰間的彎刀,在月光之下,幾名胡人竟然沒有絲毫慌亂,冷靜異常,那陰冷的眸子里都蹦出野獸一般的兇光。

  兀拉赤上前和哲頓說了幾句話,便轉頭向薛破夜低聲道:“哲頓看到剛才前面有人走過,恐怕是有人要攔我們的去路!”

  薛破夜有些懷疑,在這深更半夜,可見度極低,哲頓到底是不是真的看清了,可不是眼花看走了眼吧?

  兀拉赤竟然出奇地精明,看出薛破夜懷疑之色,解釋道:“哲頓有一雙天眼,比野狼更厲害,在夜里行走,對我們來說很困難,對他來說就像白天一樣,他在黑夜可以看到很多地方,而且看得很清楚,這是他的本事!”這話就等于說哲頓絕對沒有看錯。

  薛破夜背上冒汗,先前對兀拉赤已經是欽佩萬分,覺得這人誠實義氣,而且馬術與箭術精妙絕倫,是個偶像人物,卻想不到這哲頓本事也不小,竟然有什么天眼,實在是世間之大無奇不有,看來自己還是太過孤陋寡聞了。

  有這天眼,不單是半夜行走,就連夜里行軍也是個極佳的向導,不點火把,由他引著前進,只怕神不知鬼不覺地到了敵人眼前,敵人也發覺不了。

  “是不是有人想搶我們的馬?”薛破夜皺眉道:“可是咱們深更半夜行動,又有誰知道?”

  “也許是專門埋伏在這里的強盜!”兀拉赤冷笑一聲,因為取下了金弓,揮手道:“大家慢慢向前走,見到影子,無論人獸,立刻射死!”

  薛破夜心一寒,兀拉赤倒是痛快,可是萬一看錯了人,射殺了半夜的行人,那可如何是好?看來胡人還是胡人,雖然誠實義氣,但是骨子里的野性和殘暴卻沒有改變。

  馬隊緩緩前行,沒走幾步,就見兀拉赤猛然彎弓搭箭,想也不想,“咻”地一箭射了出去,這一箭又快又急,猶如流星閃電,隱沒在黑夜中,聽到前面的草叢里“啊”地一聲慘叫,顯然是射中了人。

  薛破夜心內一緊,正擔心是射到什么人,就聽前面隱隱傳來呼喝聲:“點子硬,大家小心了,他的弓箭厲害!”

  薛破夜眉頭展開,看來真是強盜了,那可沒什么好說了,用力抓緊弓箭,這幾日天天習練箭術,大有長進,不過在昏暗的夜間,準頭卻是不好找。

  幾名胡人立刻呼喝起來,就聽草叢里唰唰直響,四周都傳來叫聲:“弟兄們,弄死這些家伙!”

  一個聲音高喊道:“搶了寶馬,換銀子賣酒抱婊子,大家上啊!”

  聲音嘈雜,竟然有不少人,看這情形,倒似早就埋伏好了。

  兀拉赤不驚不慌,沉聲用胡語叫喊幾聲,就有兩名胡人吹起口哨,那些胡馬頓時都擠在一起。

  兀拉赤再次搭箭拉弓,又一支利箭破空射出,隨后發出一聲慘叫,自然是又射中了一人,兀拉赤在陰暗的夜里,兩箭兩中,射術驚人。

  薛破夜既知是強盜,便沒有了擔心,這是你死我活的時刻,手下留情不得,瞧見旁邊的草叢里竄出一個身影,再不多想,搭上羽箭,朝著那身影直射過去。他的箭術比兀拉赤自然是差了不少,好在那人靠的極近,這一箭準頭雖不精,卻也射在那人的小腹處,“噗”地一響,箭穿肌肉,那人翻倒在地,手里的大刀脫手,悶叫了一聲,在地上叫喚掙扎。

  薛破夜情不自禁地叫道:“我…我射中了!”

  這是他第一次實戰,平日練箭之時,雖然連中靶心,算得上進步神速,但是這樣實戰射中真人,卻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

  射中那人,薛破夜沒有半點慌張,反而覺得有些興奮,血管里的血似乎沸騰起來,不由吃驚:“難道我的本性竟然是嗜血的?”

  那邊哲頓等人也動起手來,強盜顯然是小看了這群胡人,那羽箭破空的聲音連連發出,隨后便是一聲聲慘叫,還沒真交上手,那強盜只怕已經傷了大半。

  猛見一條身影從草叢滾出,速度如電,飛身騰起,手中的大刀直砍兀拉赤,兀拉赤冷靜異常,身體貼在馬背上,那大刀緊貼兀拉赤的背上劃過,只怕再低下一分,便要被大刀削出皮肉來,那強盜一刀劃空,還沒多想,兀拉赤已經抓住他腰際,橫踢在手,金弓套上那人人頭,弓弦勒住那強盜的脖子,弓弦是豹筋所作,又硬又結實,那強盜大刀頓時脫手,拼命掙扎,怎奈兀拉赤力氣奇大,弓弦越勒越緊,沒過兩下,那強盜便不再動彈,兀拉赤收下金弓,將強盜向前一推,那人便掉在地上,動也不動,顯然是被活活勒死。

  薛破夜看的心驚膽戰,兀拉赤這手段,真是夠殘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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