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人,你聽說了沒有!”一個人慌慌張張地來到曾省吾的府上,在通報了姓名,門房讓他進了曾府大門之后,他就直接向著里面走,一邊走,嘴里還在不停地說著,“曾大人,那個張凡,實在是欺人太甚,明明不都是已經說了的,如今卻是出爾反爾…”話還沒有說完,聲音卻是已經戛然而止了。()
這個人,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只不過是這成都府當中一個小小的官吏而已,說他是朝廷命官,他還不夠格,端的是有些抬舉他了。若說他只是個吃皇糧的,那倒也并不詳盡,或又有些太過貶低他了。怎么說呢,只能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若是換在了以往任何時間,像這么一個人物,別說是一省巡撫家的大門了,便是知府家都是不敢亂闖的。但是今天,這么一個人,居然直接,不,簡直就是闖進了曾省吾的家中。這,實在是怪異非常了。不過不僅僅他沒有什么后悔的意思,甚至就連曾省吾也沒有說什么。
至于他那說到一半就停住不說了的原因,也并不是因為別的,實在是因為,當他走進了曾府的大廳之后,看到這里并不僅僅只是曾省吾一個人,還有這其他十來個人。這些人全都是成都府中得官吏,說到底,這些人幾乎都是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都熟悉的很。如今這才進來的這位見到這么多人都在這里,這場面,自然是讓他停下了嘴邊的話。
“小呂啊。”曾省吾看了看來人,說道,“你也來了。你先…算了,這里沒這么多椅子,你就將就著站會吧。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你們幾個如今來這里,都是要說這件事情吧。”
曾省吾的話,讓在場的人,無論是先來還是后到的,都不在開口了。不錯,他們今天來這里,而且這么多人,并不是事先都商量好的。而是因為發生了一件事情,讓這些人全都不約而同地到了這個地方。
而曾省吾,也是早就從先來的幾個人口中知道了事情。所以如今就算是再有人來,再表現的如此驚慌,他倒是不覺得驚訝了。
“大人都知道了。”而一旁,有人提醒了新來的人一句。
“唉。”曾省吾聽到這個今天不知道已經多少次聽到的話,只能是再一次嘆了一口也不知道他今天已經是第多少次的氣。
而曾省吾的這一聲嘆氣,卻是讓在場的人全都皺起了眉頭,很多人更是表現出了一副憤怒的模樣。
“大人,雖然之前其他幾位同僚都已經說過了,但是下官還是要再說一句。這個張凡,實在是欺人太甚了。”新來的這個人,見眾人都已經知道了事情如何,卻還是說了這么一番話。
而他的這番話一說出來,旁邊的人全都是露出了一副很是贊同的模樣。而面對這些人的這么一副模樣,曾省吾卻是沒有說什么,只是微微地搖了搖頭。同樣的,這么一句話,自從第二個人到了他家中之后,幾乎每一個人全都要再說一遍。但是光是說這些話,又有什么用呢!
“大人,您倒是說句話啊!”一旁的人見曾省吾只是搖頭苦笑,卻不開口說話,不由得說道,“這件事情,這個張凡做的這么不地道,咱們難不成就這么放著不問,讓他這么囂張下去。若是那樣的話,到時候恐怕大人就…”
“胡說八道什么呢!”還沒有等到這個人把話說完,一旁就有人打斷了他,“大人平日里行事如何,你們還不知道嗎!若是像大人這樣的官都要…都要…那看來,朝廷當真是瞎了眼了。”這位顯然如今也是氣急了,居然說出來這么一番話。不過如今倒是無所謂了,畢竟在場的人幾乎都抱著相同的心思,卻也沒有去管他到底說了些什么。
“話是這么說不錯,大人自然是好。”一旁又有人開口,說道,“但是,且不說咱們把不把這個張凡放在眼里,但是他畢竟是朝廷,是李太后親自點名派過來的欽差大臣,更加不用提他的身份了,那可是錦衣衛啊!”
“他是錦衣衛又怎么樣!”馬上,就有人說出了反對的話,“錦衣衛就可以搬弄是非,顛倒黑白了不成!”只不過,這個人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話中的語氣并不是太足,顯然是有些擔心的。看來,“錦衣衛”這三個字,在大明朝的官員們的心目中,實在是有著太重的分量了。所以,即便是此刻要表現出來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但是實際上說這話的人,心里面又怎么可能一點擔心都沒有呢。但是,現如今這些話是必須要說的了,要不然站在這里可就顯得有點不合適了。
“可是如今的問題可不是這么簡單的。”另外有人馬上就接口說道,“雖然曾大人在這里,不過這件事情還是得說說的。恐怕,這應該不是什么搬弄是非的事情吧。”
這句話幾乎就是指著曾省吾的鼻子說他的確是做了什么錯事。這若是放在以前,不管面對的是曾省吾這位比他們官階高的人,亦或是跟他們差不多,甚至是比他們官位要低的人,全都不會說的這么直白的。但是現如今,已經不是在乎那些事情的時候了。怎么說呢,只能說,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卻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這個丁光友也是。”又有人開口說道,“這件事情,怎么能這么做呢!”
“唉,這件事情,可是怪不得丁光友了。”這個時候,曾省吾開口了,“這件事情就如之前所說一般,確實…確實是我有愧于他。如今,這么做,我也是無話可說。”
“曾大人的意思咱們明白。”剛才那人馬上說道,“但是,這個張凡,昨天說的那些話,咱們雖然不在場,卻也是聽劉老將軍說了。如今他這么做,豈不是出爾反爾嗎!”
“但是…”曾省吾也是一副不知該怎么形容的表情,說道,“雖然話是這么說,但是他這么做,卻并沒有做錯什么。”
說到這里,到底是為什么,今天會有這么多人都不約而同地來到曾省吾的家中,而且還全都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事情的原因,還是在今天早上。
昨天,張凡說了,接了丁光友的狀子,要查清楚他的妻弟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當真是罪有應得,活該被關進監牢,之后被送上戰場而送了性命。還是說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天大的冤屈,需要查明真相的。
而昨天,張凡在接下丁光友的狀子之后,還說了一番話。那就是這件事情他會查,但是卻不會馬上就派出自己手下的錦衣衛去查,而是先要當地的衙門派出捕快去查。如果說這些衙門的人查不出來什么的話,再由他手下的錦衣衛出馬去調查。這么一來,做了雙重的調查,即便是在場的這些人全都知道,衙門根本就查不出來什么,但是這么做卻是顯出了張凡對于當地官場的尊重。
而這原本已經是說的好好的事情,可是這才一天不到的時間,就已經變樣了。今天早上,眾人就收到了消息,有錦衣衛的人拿著腰牌到了成都府衙,要走了所有關于丁光友妻弟一案的卷宗,并且開始調查起來了。
這個消息一傳出來,當即就讓很多人詫異非常。畢竟張凡都說了,讓衙門先查。當時,很多人所想的就是,這本是懶散的慣了的衙門,如今怎么突然之間變得勤快起來了,這才不到半天的時間,就已經得出來了一個無法查證的由頭,而讓錦衣衛介入了!
雖然這番話說的是反話,都是在諷刺當地衙門中人辦事不利的。但是當時,因為這個消息實在是來得太過突然了,也讓眾人一時之間轉不過來彎,還以為衙門當真是已經查過了呢。
可是,這些人也不是笨蛋,隨即他們就想明白了原因。很明顯,這根本就不是什么衙門辦事突然變得勤快了,而是錦衣衛根本就沒等衙門查,就直接去了人接手了這件案子。
后來,有好事者前去一打聽,這才是知道。根本就不是錦衣衛沒等衙門去查證,而是張凡那邊壓根就沒有通知衙門這件事情。
成都府的知府,昨天也是收到了這個消息,所以一直在等著張凡派人來給他傳話呢。結果,等到第二天,錦衣衛倒是來人了,但是卻是直接拿腰牌問他要卷宗的。
這件事情一傳出來,讓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而吃驚之后,就變得惱怒起來。在這些人看起來,張凡這么做,并不只是用錦衣衛的威勢來做事這么簡單。如果只是這么一點的話,沒有什么問題,錦衣衛干這種事情早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所有人全都受得了。
而是因為,張凡這么做,簡直就等同于藐視他們成都,甚至于整個四川所有官場上的人,根本就沒有把他們放在眼中。
所以,這些人全都聚集到了曾省吾的家中,一是來說這件事情的,二就是來說張凡的不是的。但是,似乎他們這么做,除了會給曾省吾帶來更多的煩惱之外,根本就解決不了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