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府如今已經有不少錦衣衛的護衛守衛著。張玉方一家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初時有些緊張,不過看到這些人并未有什么別的動作,也就漸漸放下心來。
張玉方冷靜下來之后也是看出來似乎出了什么事情,等到張凡一回來,他就過來詢問。
“伯父不必擔心,并非出了什么大事。”張凡有些冷淡地說道,一身不同于往日的氣息讓張玉方有些失神。張凡雖上位不久,可是如今心事壓身,不知不覺,心中那份冷然的氣息就涌現出來。
說完這些話,張凡就帶著王猛想屋里走去。來到房門前,房門緊閉,有兩個侍衛在門口看守著,看到張凡到來趕緊向他行禮。
張凡微微擺手,正要進門,身后的王猛開口說道:“大人,卑職在門外等候,若有需要只管吩咐。”
張凡的身體震了震,微微點了點頭,進了屋,將房門重新關上。
屋內,映月絲毫沒有慌亂,卻仿佛張凡在亦集乃初見之時的模樣,冷淡中帶著意思裝出來的表情。
“你都知道了?”看到張凡進來,映月并沒有想往常一樣迎過去,而是頗為平靜地開口說道。
張凡沒有回答她,只是點了點頭,就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看著她。
“既然你都知道了,為何不把我也抓起來?”映月的聲音并沒有變樣,反而帶著一絲解脫的表情。
“我不會這么做的。”張凡說道,“我發過誓要留你在身邊。”說著,張凡將那張紙條拿了出來。
映月看到那張有著自己字跡的紙條,眼淚卻是無聲無息地流了出來。
“你為什么這么做?”張凡很是痛心地說道,“那人除了利用你姐姐威脅你,還對你說了什么?你要如此誆騙他。”原來,映月交給那人的信上說張凡已經完全被她掌握住了,叫他們的黎堂主不必擔心。張凡當時就知道映月并沒有背叛自己,只是他不明白映月為什么要這么做,憑著張凡如今的地位,那些人根本傷不到她,她又在害怕什么?
“凡哥。”映月抹了把眼淚,臉上露出凄苦之色,開口說道,“還記得映月說過要一直陪在你身邊嗎?映月恐怕要食言了。”
“你…你什么意思?”張凡不明白她在說什么,難道她要離開他?
“姐姐她已經死了。”映月說著,還在不斷地抹著眼淚,卻是越抹越多。
“你說什么!”張凡以為自己聽錯了,趕緊問道。
映月沒有多說,只是點了點頭,表示他沒有聽錯。
張凡也不再擺出一副拒人千里的樣子,上前將她摟進懷中,好生安慰。
映月在張凡懷中大哭一場,慢慢抬起頭來,說道:“凡哥,映月也快要去陪伴姐姐了。”
張凡初時只是覺得她這番話是悲痛使然,可是卻越來越覺得不對。扶起她的雙肩,看著她的眼睛,張凡問道:“告訴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原來,張凡等人那日剛到揚州之時,映月便發現了那個五毒教天龍堂堂主黎陽。前幾日她和張婷等人上街游玩的時候又遇見他,映月便向他問起姐姐的事情。那黎陽卻是告訴她,映月的姐姐安好無恙,卻是逼著映月吃下一種叫做“五仙蜜露”的毒藥,想要控制她。隨后卻是告訴映月,她姐姐已經死了。映月當時聽了,幾乎昏過去。那黎陽卻是以她的性命為要挾,要她蠱惑張凡,為她們做事。
“那你現在怎么樣了?”聽說映月被他人喂下了毒藥,張凡立刻緊張起來。
映月溫柔地搖了搖頭,說道:“不礙事,這毒發作要很長時間。”
張凡一聽,這才稍稍放下心來,看來還有時間去找解藥。
“他們到底想讓你做什么?”張凡問道。他突然想到,自從映月和自己相識知道二人攤牌,自己從來沒有問過映月有什么目的。
“還記得我們是在何處認識的嗎?”映月問道。
“是在漠北。”張凡自然記得,卻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莫非,是與韃子有關?”
“不錯。”映月說道,“我家鄉那里,有不少人不滿朝廷對我苗人的壓榨,因此那里實有人揭竿造反。近些年來,朝廷倒是好了不少,可是那些聚集了數萬之眾的人卻是無輕易解散那些人了。而且,他們這些年來仗著自己站著天時地利人和,也打退了朝廷的多次圍剿,心里這份起兵做皇帝的心思也越發嚴重起來。如今已經無收拾了。”
她說的這些張凡當然知道,廣西一直到云南之地,從嘉靖之時便成為朝廷貪官和當地官僚剝削的對象。以靖江王朱任昌為首的官僚、地主和士官狼狽為奸,強占民田。壯、瑤、苗等少數民族生活窘困。當地更是流傳著一首童謠:官府捉丁守石城,孤寡老幼難逃生;差役多,捐稅重,不殺官家活不成。
當時有很多人都聚眾造反。這其中,要以一個名為韋銀豹的人最為出名。這韋銀豹從事起義可謂是家族生意,從他的祖父韋朝威開始,在弘治五年就開始聚眾起義。韋銀豹可算是子承父業。時值正德十五年,韋銀豹的勢力更是越發的強大,朝廷多次派兵圍剿不果。韋銀豹更是將古田獨立成州,倒是過了一段安穩日子。
直到嘉靖末年,韋銀豹有再次騎兵。這次規模之大,人數之眾竟然讓他們一直打到了湖南。最后,朝廷派了十萬精兵,這才將贏得了這次勝利。韋銀豹也在那次戰役中身亡。
安頓了這一切,朝廷也是反思起原因。對于西南的統治更是注意的很,沒有再出現起義的狀況。可是當年追隨韋銀豹的人卻是有不少人都活了下來,而他們知道如今還是在蠢蠢欲動。
如今的反賊頭領名叫方為申,這在錦衣衛的檔案中有記載,可以只有名字而已。當地多為苗人,錦衣衛難以滲透,那里的情況根本無了解。
映月告訴張凡他們本來打算聯合韃子南北一同對大明發起進攻,可是北方平定下來,讓他們的計劃落空。他們又查探到張凡的情況,想讓映月跟在張凡身邊,以備他們行動。本來他們對映月并不抱什么希望,可是映月偏偏就被張凡“看上”了,這讓他們覺得又有了機會。
“他們想讓我使你讓朝廷放松對他們的警戒,方便他們起兵。”映月說道。
張凡不由得有些好笑,那些人根本不明白朝中巨細,即使讓映月完全控制了自己又有什么用。
“那里如今情況如何了?”張凡問道。
“聽說廣西云南兩地上千個村寨都有他們的人。”映月回答,“具體數目我也不得而知,只是若他們一旦作亂,規模一定不小。”
“映月,你放心吧,他們翻不起什么風浪。”張凡說道。
“你,你不是打算殺光他們吧!”映月畢竟身為苗人,還是為自己的同胞擔心。
“傻月兒,我又不是劊子手,不會這么冷血的。”張凡說道,“可是總要有人流些血來平息此事。”
“凡哥,你…你原諒我了?”映月聽到張凡改變口氣,有些欣喜地問道。
“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為何要原諒你。”張凡打趣地說道。
映月聽到,還在哭泣的臉龐泛起了笑容。
“大人。”門外的王猛敲打著房門說道。
“卑職似乎已經找到那伙人的蹤影了!”王猛說道。
“哦,他們又多少人?”張凡聽說找到那些人了,立刻問道。
“我們只發現了十余人,可能還有其他的人藏在暗處。”王猛說道。
“那個你見過的人在嗎?”張凡繼續問道。
“卑職不知,弟兄們有的沒有見過那人。”
張凡聽了,沉思一番,說道:“不要打草驚蛇,繼續監視他們。等到摸清他們的底細再說。”
“是。”王猛回答。
聽著門外的聲音又平靜下去,映月問道:“凡哥,你打算怎么做?”
“首要的是要找出那‘五仙蜜露’的解藥替你解毒。”張凡說道,“然后,我要好好考慮該怎么處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