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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雪中談心

  張凡跟在母親身后來到堂中,見那姐妹倆似乎正在低聲交談著什么,臉上正露出一臉微笑。見張凡母子二人過來,連忙又坐正。

  “二位姑娘,家中沒什么可招待的,還望見諒。”趙氏說著,將茶水擺上。成家姐妹正想幫忙,只是趙氏哪里肯讓,只得作罷。

  “伯母快別這么說,也算是一家人,如此可就見外了。”開朗的陳昭雪馬上說道。

  “呵呵。”趙氏笑了笑,有對張凡說道,“還不快給娘介紹二位姑娘。”

  “是,娘。”張凡聽到母親的話,立刻撇開腦中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說道,“娘,這兩位就是定邊巡司陳文川陳大人的千金,這位就是姐姐陳茹雪。”張凡先將穿著粉衣的姐姐介紹給娘。

  “伯母好。”陳茹雪微微答道,如此這般輕聲細語、嬌柔的面容,讓張凡又是一陣失神。

  “好好。”趙氏也很高興。

  母親的聲音讓張凡回過神來,正要對母親繼續介紹陳昭雪時:“這位是…”

  哪知那陳昭雪卻打斷了張凡的話,跑到趙氏的身邊,拉著她的手說道,“伯母好,我叫陳昭雪,雖然和我姐姐是同時出生,卻晚了些,自然是妹妹了。”

  “呃,好好…”趙氏對于陳昭雪的行文有些詫異,不過隨即,又開始喜歡起這個活潑可愛的姑娘了。

  “娘,剛才我和你說過的,今晚…”張凡問著母親。

  “那是自然,你就一同去吧。”趙氏說道。

  “只是馬縣令想邀娘一同前去。”張凡唯恐母親一人孤單,說道。

  “我一個婦道人家,怎能去。”趙氏想都沒想就回絕了,“你自己去吧,記得早些回來就好。”

  說著,三個女人就開始聊起天來。陳茹雪還好些,那陳昭雪可是外向的很,不一會就跟趙氏變成了無話不談的母女倆一般,張凡連一點插嘴的余地都沒有,心中想道;“原來不過是在五百年前還是五百年后,女人們聚在一起的力量都是同樣的大啊!”

  “娘,你們在這聊著,我回書房有些事情。”張凡漸漸的覺得有些無聊了,向母親告了個罪,想要離去。

  趙氏和陳昭雪正聊在興頭是興頭上,哪里有空理他,揮揮手讓他自己離去,弄得張凡很不是滋味。好在陳茹雪還是很溫柔地向張凡點點頭,表示歉意,讓張帆如沐春風,心中的郁悶也一掃而空。

  張凡百無聊賴地來到書房,坐在椅子上,想著那天自己遇到這姐妹倆的事情,又想到今天的再遇,心中也是一片歡喜。倒不是說張凡看上了這姐妹倆或是有什么別的想法。這姐妹倆算是自從張凡重生回到這大明后,除了母親而與自己比較親近的人了,雖然相處的時間不久,卻是讓張凡感到溫馨。

  不知不覺,張凡就這樣在書房呆坐了一個多時辰,姐妹倆似乎早就忘記了當初出門的目的,還在熱火朝天的聊著。就在張凡快要覺得快要坐不住的時候,那邊終于結束了。

  “凡兒,快些出來,讓女孩子等著可不好。”趙氏對張凡說道。

  “是的娘,我現在就來。”張凡為自己終于可以擺脫這種無聊的時光而感到高興。

  “我們和伯母說了半天,伯母終于答應晚上去大伯那里吃飯了。”陳昭雪高興地說道。

  “那太好了。”張凡由衷地高興,自從自己父親去世后,母親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為了自己操勞,能讓母親有個放松的機會,張凡怎能不高興。

  “你們不是要去逛街嗎?”趙氏說道,“快些去吧,現在天黑的早,別看現在還亮堂,沒多久就要黑了。”

  “呀,都這個時候了。”陳昭雪看了看天,說道,“張大哥,快些走吧。”

  姐妹二人出門前向趙氏道別:“伯母,我們先走了,晚上可不要忘了啊。”

  “放心,我會去的。”趙氏說著,又向張凡說道,“凡兒,照顧好兩位姑娘。”

  “娘放心吧,我會記得的。”張凡說完,在母親的注視下和陳家姐妹倆出門去了。

  安化縣是在是小,對于從小生活在揚州府那個繁華之來說,根本無法相比。然而姐妹倆走在擺滿街上卻顯得很感興趣,也許是第一次在外面過年,也許是這里的人風物貌的不同都讓姐妹倆大感興趣。三人走的這條街上到處都擺滿了販賣些小物件的攤子,姐妹倆很是好奇的一個一個查看,尤其是陳昭雪,對于任何讓他感興趣的東西都要拿起來把玩一番,卻又不買什么。

  張凡也知道這是女孩子的好奇心作祟,心想陪著女孩子上街哪里有那么可怕,無數人都將之視為洪水猛獸一般。他哪里知道自己只是因為身在一個沒有百貨商場的時代才逃過一劫的。

  每次看到什么感興趣的東西,陳昭雪就拉著姐姐的手上前觀看。陳茹雪雖然并不是對眼前的事物感興趣,卻也是十分高興。張凡看到姐妹倆的神情,都十分開心。陳昭雪是那種天生外向的性格,這種喜悅的表情對她來說很是自然。倒是姐姐陳茹雪,雖然在笑,卻讓張凡感覺到了一種孤獨、寂寞。而且他感到這種開心的感覺在縣衙是還沒有,似乎是從自己家中出來后才有的。張凡不禁在心中想道:“母親和她們姐妹倆到底說了什么?”

  時間在不知不覺間過的很快,天也漸漸的黑了下來。街上的小販開始收攤,路人也越來越少了。張凡看著差不多到了時間,對姐妹倆說道:“兩位妹妹,時間也不早了,令尊和馬縣令定是在等著我們了。”

  “對啊,昭雪,該回去了。”陳茹雪似乎走了那么多的路,雖然精神很好,也有些累了,對自己的妹妹說道。

  “好吧。”陳昭雪看著街上越來越少的行人,有些不甘心地說道,似乎還沒有玩夠。姐妹二人雖然沒有買什么東西,卻顯得很是滿足。

  三人打道回府,來到馬縣令家中的客廳時,趙氏正與馬縣令和陳文川聊著天。

  “你們回來了。”陳文川看到幾人進來,笑著說道,“賢侄,我這個二女兒沒給你惹什么麻煩吧?”

  “爹!”陳昭雪大發嬌嗔,引得眾人一陣大笑。

  晚飯就在馬縣令家中開始,馬縣令的妻子早死,他沒有子女,也沒有在娶。今年能有這么多人來看自己,可讓老頭高興壞了,特別吩咐家中的廚子做了很多的菜肴。難得的來人,馬縣令也沒有顧什么規矩,讓眾人都同桌吃飯。

  桌上,趙氏和陳茹雪比較沉默,沒有太多話語,只是看著張凡和其他兩個男人喝酒說話,而陳昭雪卻時不時地插上一句,陳文川在責怪之余,也引得眾人大笑。只不過張凡發現陳家姐妹倆似乎很喜歡自己的母親,不時的,三人就會小聲說上幾句,然后都是一陣微笑。

  時辰已到戌末亥初之時,飯吃的差不多了,趙氏因為不勝酒力,顯得困頓,馬縣令派了兩個衙役送她回家去了。陳家姐妹二人也早早地離席。

  張凡還在與馬縣令二人聊著,大概是因為酒喝多了的緣故,也有些口無遮攔起來,加上馬縣令他們總會說道一些政事上的事情,張凡在不知不覺間把自己腦海中關于五百年之后的那些所見所聞說了出來。聽得馬縣令二人驚詫不已,不過仔細想來又有些道理,直夸張凡的聰明。

  可能是酒喝多了,張凡想要小解,告了個罪,出得大廳,在仆人的帶領下,穿過庭院,去茅房。那里他打發走了領路的仆人,自己回來的路上,被這寒冷的風一吹,醉酒的腦袋頓時一陣清醒。打眼一瞧,這才發現自己走錯了路。馬縣令的家雖然不大,只有那區區的幾條路,奈何張凡就是走了錯的那條。

  搖了搖腦袋,張凡正想要退回去,卻發現不遠處的石凳上坐著一人,走進一瞧,這一身粉衣、眉帶平靜的玉人不是陳茹雪是誰。只見她坐在那里,雙手托著那精致的下巴,抬頭看著滿天繁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周圍雖然灰暗,但是遠處屋中的燈光遠遠映射,讓這幅畫面更添朦朧之感,看的張凡一陣失神。

  張凡看著眼前的少女,雖然在古代,二八年華的姑娘已經可以出嫁。但在張凡眼中,眼前的陳茹雪還是一個未成年的少女,若是她像她妹妹陳昭雪一般活潑,張凡倒是覺得正常。只是現在的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臉上的表情在平靜中卻透露著一股淡淡的哀傷,讓張凡心痛不已,恨不得把眼前的少女摟入懷中,好好呵護一番。

  “張大哥?”陳茹雪首先發現了正在看著自己的張凡,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茹雪,我出來吹吹寒風,結果走錯了路,來到這里。”張凡走到她面前,說道,“哪知茹雪你在此處,打擾了你。”

  “張大哥哪里的話。”陳茹雪趕緊說道,“快些坐下說話吧。”

  張凡坐了下來,看著眼前的女子,說道:“茹雪,這大冷的天為何一人坐在此處,當心凍壞了身體。”

  “讓大哥費心了。”陳茹雪說道,“我只是…只是想到了母親。”可能是覺得張凡不是外人,加上自己確實想有個傾訴的對象,于是就和張凡說起了原由。

  張凡看著陳茹雪,沒有說話,他知道陳茹雪可能是想起了什么傷心事,自己不便詢問,只是靜靜等待著。

  “娘的身體本就不好,自從生下了我和昭雪,一年之中倒有大半的時間臥病在床。”陳茹雪回憶著自己母親,說道,“還記得小時候,父親很忙,沒有時間照顧娘和我們姐妹倆。娘怕我和昭雪孤單,拖著病體,只要能下床就肯定會和我們玩耍。

  “父親時常不在家,而父親的威嚴卻讓我和昭雪不敢和他要求什么,卻無法體諒娘的用心,那責怪過娘老是躺在床上,不肯陪我們玩。

  “直到我和昭雪十歲的時候,那時的我們也懂事了很多,知道娘的身體不好,并不會老是去打擾她。雖然家中沒有親人陪伴,只有我和昭雪二人,心中雖有些微詞,卻也不會說出來。而母親似乎看出了我們的心思,還是時常給我姐妹二人關懷。我們以為是娘的身體好了許多,哪里知道娘的身子是越來越差,只是頂著這份心思,來照顧我們二人。

  “四年前,娘她得了場大病,郎中說娘的身體早已經不行了,卻不知為何撐了那么多年。我卻知道,她是放不下爹爹和我們姐妹倆。那年,娘去了,昭雪哭的很傷心,而我卻沒有哭,我知道娘對我們的關懷,我也為能有個這樣的母親而高興。

  “只是,只是沒有了母親,爹爹雖然覺得很對不起娘和我們姐妹倆,然而卻變得更加的忙碌。他給了我和昭雪很多補償,卻很難真正像一家人一般面對。這次爹爹調來此處,若不是我和昭雪執意要跟來,爹爹肯定不會讓我們也來的。”

  張凡聽著陳茹雪的敘述,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或者說自己也沒有資格說些什么。這種悲情故事自己前世在電視上見的夠多了,然而自己卻沒有經歷過。無論是上輩子還是現在,家中的父母都十分的疼愛自己。雖然自己這一世也沒有了父親,但是母親那無微不至的照顧,卻讓張凡哪里能感受到一絲悲傷。

  “自從娘她去世后,父親更加的不愿意回家面對我們,而我跟昭雪也越來越想念娘了。”陳茹雪繼續說道,“今天我真的很高興。張大哥,今天見到伯母的一瞬間,我以為娘她還活著。

  “今天昭雪想要出門其實并不是為了逛街。而是聽說你要回家,想去看看你娘。伯母的事情大伯和我們說過,當時我和昭雪就覺得伯母和我們的娘真的好像。今天見到伯母,我感覺娘還沒有死,還活在世上,實在是太好了。”

  張凡總算明白下午逛街之時,姐妹倆的神情為何會與之前不同的原因了,感情是在缺乏母愛上,只是張凡對此也是無能為力,想了半天總算是結結巴巴地說出一句話:“你若是想,以后可以經常去我家。我總歸是個男子,與我娘之間哪里有你們好說話。我看娘一定很喜歡你們,估計她早把你們當成女兒來看了。”

  這句話一說出口,張凡就后悔了。果然,只見陳茹雪先是一喜,接著似乎會為過來什么,霎時,雙頰通紅,深深地低下頭去。

  張凡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卻哪里還敢解釋,他知道這種事越解釋越亂。“我真是豬腦袋,怎么說話不經大腦,這可把小姑娘誤會了,她不會以為我再調戲她吧。”張凡心中胡亂想著,卻是不知道給做什么。半晌,張凡只得起身作了一揖,說道;“在下孟浪,告辭了。”飛也似的逃走。

  “他只是向我賠禮,卻不說自己是無意那么說的,莫非…”十六歲的少女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想著張凡剛才的話,心中也是一陣翻騰,估計今晚是睡不好覺了。

  張凡回到客廳中,臉上還有些異樣的神情。馬縣令和陳文川兩人還在喝酒,早已是醉醺醺的,哪里顧得上看張凡的神情,見他來了,又趕忙勸他喝酒。張凡這才放下心來。

  這酒席一直喝到亥末,馬縣令二人已是爛醉如泥,由下人扶著去休息了,張凡也在當班衙役的護送下回家。只是在回家的路上,張凡腦海中卻一直想著剛才陳茹雪的模樣,心中久久不能回去。看來這兩輩子都沒有談過戀愛的張凡似乎也是春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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