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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七 出路

一百二十七出路  孟聚連忙說:“鎮督仙逝,沒了領路人,在下正是六神無主,公爺見識廣博,倘若能指點一二,在下是十分感謝的。”

  “那,我就直說了。陵衛是皇家親軍,名頭響亮,外人看來也是聲威赫赫,但是東陵衛始終是拓跋家的鷹犬——鷹犬鷹犬,再威風的鷹犬也不過是拓跋家的打手而已。孟督察你是華族,在拓跋家的私軍里,只怕前途有限。

  淺潭難臥巨龍,倘若孟督察你期望將來能有施展才華的更大前程,東陵衛并不是個好選擇,你怕是要跳出這個圈子才行。”

  “公爺說得很是。只是我在東陵衛里能有今日的地位都是葉鎮督一手提攜,倘若突然離去,在下覺得,這會糟蹋了鎮督一番栽培的心血,心中始終不忍。”

  “孟督察你為人重情重義不忘本,這很好。不過也不必太拘泥于形式了,只要你忠于小女,忠于我們葉家,無論你在東陵衛還是哪里,小女都會很高興的。”

  孟聚微微蹙眉,感覺這葉家家主未免也太自我了點。

  葉迦南已去,葉劍心雖然是她的父親,但他就這樣自說自話地代葉迦南表態“很高興”,孟聚實在很難接受。而且自己對葉迦南好不假,但那是因為雙方的情意,葉劍心就這樣斷言自己是“忠于葉家”——他也太自以為是了吧?

  “孟督察,我幫你想了幾條出路,你不妨考慮下。”

  “是,在下恭聽公爺的教誨。”

  “孟督察你武藝高、天生驍勇,非常適合在軍中展。如今,魏國無論南北兩邊都有強敵,正是英雄躋身之時。

  以孟督察你的驍勇,無論到江淮前線還是在北疆前線,打上幾場勝仗積累一番軍功那是易如反掌。有軍功,還有我們在朝中為你說話,只需一兩年,旅帥、都將、甚至鎮帥的位置都不是難事。這樣,孟督察你覺得如何?”

  孟聚沉默片刻,他說:“謝謝公爺。元都督也跟我提過這樣的話,他說,只要我肯轉到東平邊軍去,他擔保給我一個旅帥的位置。”

  葉劍心愕然,然后,他笑了。

  見面這么久,孟聚還是第一次看到葉劍心真正的笑容而不是那種詭異的冷笑。笑容出現他冷酷的臉上,就仿佛萬年堅冰在融化,顯得特別動人,特別好看。

  孟聚現,葉劍心笑的時候,真的很象葉迦南。

  “老元?這家伙真是搞笑,不聲不響想挖我們葉家的墻腳,小女的部下他也敢動腦筋,真是可惡。回頭我收拾他去。”

  孟聚陪著干笑了兩聲,說:“如今形勢兇險,元都督可能也是想保護在下吧?這也是他一片好心,請公爺莫要責怪他了。”

  葉劍心笑著搖頭,卻沒接過這個話題:“倘若孟督察你不愿從軍的話,那就來看看第二條出路。孟督察,你本身是有秀才功名的,雖然入了軍籍,但要退出倒也不難。

  東陵衛的白總鎮與我相交多年,吏部石侍郎與我又是知交,讓他們幫忙,讓一個六品陵衛武官轉到吏部的候選六品文官,——倒也不是很難。”

  孟聚聽得咋舌。大魏朝的規矩,文武分列,但偶爾也能轉變,比方說地方文官在戰時很容易就能轉為統御軍隊的督師或監軍;但軍隊里的武官若想轉為同品階的文官,那卻是根本不可能的,完全沒過先例。

  我行我素地打破朝廷的官制和規矩——恐怕也唯有葉劍心這樣的人物,才能輕松地說上一句:“不是很難。”

  “只是,孟督察你只有秀才功名,若要在文官路子上走,這個身份好象低了點——這樣吧,明年就是大比之年,你順便再參加禮部的科舉拿個進士,先從地方知府做起,治理民政一步步往上走,有生之年任到封疆大員甚至入閣登壇也不是難事。”

  (孟聚:“有參加科舉的六品官嗎?”)

  “當然了,科舉文官往上爬的道路,晉升自然比不上軍隊里來得快,不過勝在安穩。要知兵事如火,勝負難言,任你再顯赫的武將,一旦兵敗,便是戰陣上僥幸不死,回來也要挨朝廷處分,重則處死,輕則罷黜。

  所以,外人看武將威風,他們自個卻是惶恐。大魏朝的將軍們,很少能有善終到老的。這樣一比的話,做文官又顯得安全了很多,孟督察你意下如何?”

  孟聚苦笑:“公爺為在下設想得很周到,在下也很感激。只是在下從軍已經八年,把功課荒廢得差不多了,重頭來考科舉,只怕是力不從心了。”

  “所謂科舉,只是走個過場而已。以孟督察你今日的身份,還有我們葉家的幫助,難道還要你象普通士子一般苦讀五經鏖戰科場嗎?到時候自然會有人幫你安排好的,你也不用擔心——不過,我看孟督察你好象也不是很愿意走這條道?”

  “在下惶恐,有負公爺您的好意了。”

  好意連連被拒,葉劍心劍眉一挑,臉上蒙上了一層陰影。他明顯地壓抑住不快,沉聲緩緩說:“或者,孟督察你心志高潔,已是無心仕途?倘若如此的話,我倒還有第三條路子可以建議的——孟督察,你修煉瞑覺已有多久了?”

  孟聚大驚,他身具斗暝雙修的異能和南唐鷹侯的身份,一直都是自己深藏不露的最大秘密。不料自己最隱蔽的事卻被對方一口道出,孟聚嚇得失魂落魄,差點以為自己身為南唐臥底的事對方也知道,他猛然從座位上跳起來,聲音都驚得變了調:“公爺,您怎么知道的?難道易。。。”

  話說到一半,他情知不妙,立即改口:“難道有人告訴過您嗎?”

  “孟督察,請安坐,不必驚惶。我們葉家對于瞑覺學問的研究已有三百年歷史,也算是小有名氣。一般人,只要看上幾眼,我就能辨出他是否有瞑覺天賦。今晚,孟督察你坐我面前那么久,倘若我還不能看出你是個瞑覺師,那我葉劍心還怎么當這個家主?”

  “啊?是,是,公爺神目如電,看得很準。”

  孟聚聲音顫,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葉劍心目露輕蔑。

  “孟督察,斗暝雙修雖然罕見,但我葉劍心也不是沒見過。更何況你對小女有恩,我們葉家更不可能告你密——你大可安心,此事你知我知,不會外泄。”

  孟聚心下微安:“謝謝公爺代為隱瞞。不是在下存心欺瞞,只是這種事,有點犯了朝廷的忌諱。要知道,以前的幾個斗暝雙修,那可都是。。。”

  “這事,我比你清楚,孟督察你就不用說了。孟督察,你在戰陣上能橫掃千軍,鎧斗士的等階定然不低,而你在瞑覺的修煉方面。。。”

  葉劍心打量著孟聚,蹙眉道:“真是——慘不忍睹!孟督察,你到底修煉了多少年?得過何人的指點?他怎么把你教成這樣了?”

  葉劍心咄咄逼人地追問,孟聚痛腳被人抓住,唯有乖乖回答:“公爺,從十五歲開始,我就現自己出了一些異狀,當我集中精神惡意地盯著別人時,對方會莫名其妙地迷亂甚至昏厥,過后我也會頭疼。

  這種情況出現得多了,我才覺古怪。怕驚動了旁人被視為異類,我也不敢向周圍人詢問,自己查閱了很多書籍,才現,這很可能就是瞑覺的異能。后來我又知道了斗暝雙修的幾個先例,知道利害,我更加不敢聲張,只是在私下偷偷鍛煉著。”

  “那你受過何人指點?有哪位瞑覺師教導過你嗎?”

  “沒有。因為這件事我不敢請教別人,只是看過一些書籍和佛經,自己摸索著學習。”

  葉劍心驚疑地望著孟聚,臉色有點古怪,良久,他問:“你現在能使出多少種技能?

  擾敵、探知、致幻、威懾、傳音、蠱惑、迷心、精神攻擊、精神風暴、大精神風暴、除靈、練心、以神鑄形、元神出竅、不生不滅、入圣,直至身化神佛,你到了哪個層次?

  戰斗型瞑覺師、幻覺瞑覺師、蠱惑型瞑覺師或者控制型瞑覺師,你是哪種?”

  葉劍心一連串地說來,孟聚大愧。葉劍心說的大多數名詞,他聽都沒聽過。

  “不怕公爺您笑話,您說的東西,在下實在不懂。我的瞑覺技藝很粗淺,擾敵這種技能在戰場上比較實用,在下用得比較多。狀態比較好的時候,也能勉強用出一個很小威力的致幻或者威懾——其他的技能,我是聽都沒聽過。”

  “這么說的話,你的等級出瞑覺學徒,已到初級瞑覺師,戰斗型的初級瞑覺師。

  八年時間,不經系統訓練,也沒有藥材和器械推進,你從一個門外漢自行就摸索成了瞑覺師,你的資質實在。。。唉,沒人指點你,真是太可惜了!奇怪了,你怎么十五歲才出現瞑覺?瞑覺天賦該是與生俱來的吧?真是奇怪了?”

  葉劍心低聲嘀咕幾句,孟聚聽不清楚,他只當對方是在嘲笑自己差勁,俊臉微紅,低著頭不說話。

  葉劍心目光炯炯地望著他:“孟督察,你既然留意過瞑覺學問,那你該知道,在整個大魏朝——不,該說整個天下,我們葉家對瞑覺學問的造詣都是屈一指的!

  不是我葉劍心狂妄,哪怕是北魏拓跋家的聯合工場、南唐沈家的半塘書院或者西蜀的巫廟,他們在瞑覺方面的研究加起來也沒有我們葉家來得精深。

  在瞑覺方面的研究,我們葉家已有過三百年的歷史,沉淀了無數的經驗和學識,培養過不知多少強大的瞑覺師——有件事很少人知道,但我可以告訴你,公認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瞑覺師,那就是我們葉家先祖培養教導出來的!”

  “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瞑覺師?”孟聚陡然醒悟:“葉公爺,您說的可是三百年前曾在江都城下擊敗過天位鎧斗士天武帝的那位沈。。。”

  “知道就可以了,沒必要說那么大聲。”葉劍心打斷孟聚,他緩緩說:“因為三百年的敵對,這段淵源如今已經很少人知道了,不過想來南唐的北府、沈家或者慕容家里,他們應該還記得這件事。

  孟督察,我們葉家不姓拓跋不姓慕容更不姓元,卻能與鮮卑皇族們平起平坐,無論宮廷里掌權的是慕容還是拓跋,他們都得倚仗重用我們,憑的是什么?憑的是我們葉家能源源不斷地為北魏提供瞑覺師的支援,憑的是我們葉家麾下數量龐大的瞑覺師軍團!

  若沒有我們葉家瞑覺師在江淮前線的支援,南唐龐大的斗鎧群早打過黃河了!

  說句狂妄的話,倘若惹惱了我們葉家,哪怕拓跋晃的皇宮和禁軍我們也能一夜之間掃平了!所謂千軍萬馬,在天階瞑覺師面前也不過是土灰瓦狗!

  孟督察,瞑覺之道,博大精深,猶如汪洋大海,直至無上天道。你倘若無心仕途的話,不如就加入了我們葉家,專心修煉此道。你有著很好的資質,我愿收你為弟子,將所有知識傾囊傳授。假以時日,定能將你培養成橫空出世的一代瞑覺宗師!那時,你地位然尊貴,便是皇室也要將你奉為座上國師,你意下如何?”

  孟聚聽得震撼。親眼見過柳空琴的威,親眼見識過天階瞑覺師的可怕威力,對葉劍心的話,他沒有絲毫的懷疑。只是想著要從此投入葉家門下,這么重大的決定,他一時還拿不定主意。

  “孟督察,這可是難得的機緣。倘若不是見你心性忠義,重情重義又對小女有恩,是我們家信得過的人,若換了旁人,便是他資質再好,我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要知道,能有機會進窺無上天道,探索生死之秘,進得不滅之境,此等際遇,可是比人間的功名富貴強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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