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長官以后當了軍情室主辦,可得常過來看我們啊!”
“孟長官,今晚我們在天香樓擺上一桌為你慶賀,還請務必光臨賞臉!”
孟聚搖頭:“怎么能讓諸位前輩破費呢?這樣吧,我去天香樓訂桌子,今晚還請諸位前輩賞光。”
回應他的是一片熱情的嚷嚷:“好好,今晚我們一定到。”
高晉在旁邊看著,眼見孟聚如此得眾人擁護,心中隱隱不爽:你這小子就算升了主辦也不過是軍情室這個小衙門而已,你還真當自個是刑案科主辦了?居然在這邊收買人心,這小子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干咳兩聲:“咳咳,孟長官升遷,大伙都很開心。但現在還是工作時間,大伙先專心把手頭活干了吧。”
他拖著孟聚出來,滿臉堆笑:“孟兄弟,來來,去我官署那邊,有好茶葉,我們哥倆好好叨叨。說來慚愧,你來我們刑案科這么久,我們還沒機會好好聊聊,實在是太忙了啊!”
孟聚心下好笑,淡淡說:“倒不是沒時間。高長官,其實我們見面也不少了,只是可惜卑職業務太差,也沒錢可借,所以您每次見我都要訓導一番,實在也沒法聊啊!”
高晉一愣,臉上隱隱帶有些尷尬和惱怒,但怒氣一閃而斂。他尷尬地笑笑:“呵呵,以前有點誤會,說開了就好,孟兄弟不會真的怪老哥吧?唉呀,老哥我就是這樣的人,刀子嘴豆腐心,老是得罪人。其實老哥是打心眼里為你們好,你剛進刑案科,我就看出你是個人才了,多說你兩句,那也是為了敲打敲打你,那是一片好心啊!
老哥性子急,脾氣沖,有時候說話重了點,可那也是為你好啊,孟兄弟你可千萬別往心里去啊,要知道,玉不雕還不成器嘛!你看,孟兄弟你這不就升遷了,老哥我是打心眼里為你高興,也沒白枉老哥的一片苦心啊!
要知道,孟兄弟你這個升遷,老哥可是出力不少啊!為了向藍總管推薦你,我可是費了老大的勁,好不容易才說得他同意的,然后還得說服省陵署那邊同意,老哥跑得腿都細了!”
高晉絮絮叨叨地說著,孟聚聽得差點連昨晚的隔夜飯都吐出來了。這廝的臉皮實在也太厚,居然把自己提拔的功勞全攬在身上了,說是他如何辛苦地說服藍正,又是如何跑去省陵署哀求葉鎮督同意,還花費了不少銀子疏通關節,孟聚若是不知感恩還心有怨憤的話,那當真是恩將仇報了。
若是旁人說這種話,孟聚說不定還有點將信將疑。但高晉說這種話,孟聚連半個字都不信他的——開玩笑,這廝若舍得為旁人的事花上半個銅錢,那明天準要大地震了!
最后,實在忍不住高晉的虛偽和啰嗦了,孟聚起身告辭:“高長官,我這邊還有點事要忙,軍情室那邊也要去交接一下,我就先告辭了,改天再見。”
“唉,唉,別急啊~”高晉意猶未盡,好象還有很多“掏心底”的話要向孟聚傾訴的,但孟聚去意甚堅,他也沒辦法硬拉,只得起身送客:“好吧,孟老弟,以后刑案科這邊就是你的老家了,你有空可得常回來看看老哥和大伙啊!”
走出了官署,回頭望著這棟灰蒙蒙的建筑,再看藍天一碧如洗,孟聚的心情就象小鳥一般翱翔著,歡愉無比。
“常回來?開玩笑,只要高晉在這里,自己打死都不來!”
出了刑案科,孟聚躊躇了下:調令已下,限令自己三天內去軍情室報到,但馬上過去的話是不是顯得太心急了?好象很官迷似的。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朵:“老孟,老孟!”
孟聚轉頭望去,喜出望外:“劉胖子!”
劉真氣喘吁吁地走來,笑容滿面:“恭喜啊,真是天大的喜事!”
“什么喜事?”
“哈,你還瞞著我?整個陵署都傳遍了,說你準備做軍情室主辦——你該不會說不知道吧?”
孟聚笑笑:“剛見到調令,自己都覺得很突然。”
劉真親昵地用手肘輕捅孟聚:“老孟,以后發達了,可要多多關照兄弟啊!以后我就要跟你混了。”
“胖子,你聽風就是雨,即使我真做了主辦,你知道,軍情室是個空頭清水衙門來著,壓根沒實權,做了也沒多大意思,還不如你在巡查緝捕處那邊有點實權。”
“話不能這么說,軍情室是清閑了點,但再怎么說也是一個獨立衙門,你也算是靖安署的中層軍官。這年頭,寧為雞首莫為牛尾,再差的主辦也比我們這些下面當跑腿好,起碼落個逍遙自在,除了藍老大,誰能管你?”
“那倒也是——要不,劉胖子,你申請調來軍情室這邊,咱倆一塊混?我保證不管你!”
劉真很認真地考慮了一陣,最后還是搖頭:“還是算了。軍情室那邊委實也太閑了點,我的性子在那邊坐不住的。”
孟聚笑而不語,軍情室里沒有油水可撈,劉真打死都不肯來,這也是料想中的事。
劉真問孟聚去哪里,孟聚照實說了:“沒啥地方去,在考慮是不是該去軍情室那邊報到。”
“報到啥時候去都行,只是你拜訪過長官沒有?”
“拜訪長官?拜訪誰?干什么?”
劉真看著孟聚的眼神象是看著個白癡:“我說,老孟,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啊?你當上這個主辦,難道不該去拜訪一下長官,表達下謝意?”
“你說得是。我就出去買幾份精美糕點,去感謝藍總管~就是不知道藍長官愛喝茶呢,還是愛別的什么東西?時間也急,一時還真不好準備呢。”
“哎喲,老孟,天哪,你這樣的人也能升官,當真是沒天理了~~天哪,打雷劈死我吧!書呆子,真是書呆子啊!”
劉真大呼小叫,捂著肚子哈哈大笑,孟聚被他笑得臉紅耳赤,最后惱羞成怒,一腳狠踹過去:“胖子,我是不懂,不過你也不用笑得這么夸張吧?”
劉真屁股一扭,神奇地躲開這一腳:“來來來,孟老弟,讓哥哥好好教導你做人道理!”
按照劉真的說法,現在的年代,升官這是重恩,還送禮品那是太落伍了。啥禮物都不用準備,直接甩銀票就夠了。
孟聚虛心受教:“直接送銀兩?倒也應該的,就是不知道多少合適呢?靖安署這邊,平時該有個規矩吧?”
“規矩是有的。陵署里面,一般是提拔一級要給上頭一、兩百兩銀子,但你的情況又比較特殊,侯督察是從九品官,帶刀御史是正八品官,你是一下子升了三級!”
說到這里,劉真也犯了迷糊:“按道理,連升三級,這么大的恩情,你該給老藍塞個五六百兩銀子才夠。但老藍他明知道你是新人,也沒多少家產,不可能有這么多銀子來報效他的。。。唉,反正就竭你所能吧,有多少給多少。”
聽劉真這么一說,孟聚已是心下有底。有幾千兩銀子墊底,他心里踏實得很:“我回去湊湊吧。上次你帶我出去發了點小財,應該能湊百把兩銀子出來。”
劉真眉頭緊皺,很憂心的樣子:“百把兩銀子,確實少了點。哥哥這里還有幾十,呃,幾十個銅錢,我再回去找同事借一下,幫你湊夠一兩銀子吧!
你回刑案科那邊找熟人說說,看能不能借到一點,怎么也要有個三、四百兩銀子才好出手——軍情室是個冷衙門,這個數老藍應該也滿意了。”
孟聚好笑,他肅容道:“好意心領了,我去想辦法,應該沒問題吧。”
劉真一再表示愿意出手相助,但孟聚還是謝絕了,表示自己能解決,劉真唉聲嘆氣,很憂慮地望著孟聚:“唉,老孟,你們讀書人就是這個不好,愛面子。反正,我銀子是給你準備了,你要的話只管跟我開口就是了。”
劉真說愿意幫忙,孟聚倒想起一件事了:“胖子,幫我辦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