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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膿包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膿包  密太妃并不僅僅是十五貝勒生母,還是莊親王生母,更要緊的,是先皇嬪妃,今上庶母。

  最后一條尤為重要,先皇后宮充盈,又多有長壽者,皇上的庶母在世者還真不少。

  然后,膝下有成年兒子,還得皇上奉養的,只有密太妃與勤太妃。

  其中,勤太妃還要靠后些,密太妃在后宮奉養的先皇妃嬪中,待遇僅次于皇貴太妃佟佳氏與貴太妃瓜爾佳氏。

  即便可以出宮奉養,可每年還有數月的功夫,兩位太妃要回宮接受皇上的孝敬。

  密太妃使宮嬤嬤懲戒兒子的側室,看似小事,又非小事。

  就在次日,皇上就使人到十五貝勒府,將十五貝勒好生訓斥一頓。

  那瓜爾佳氏本早在康熙朝,就因產育有功,被十五阿哥請封為皇子側福晉。

  雍正登基,十五阿哥封貝勒府,瓜爾佳氏又成了貝勒側夫人,品級待遇等同貝子嫡夫人。

  皇上不是個大度的,密勤兩位太妃,本有親子,他還要求這兩位每年數月進宮侍奉,所為的不過是個“孝”字。

  畢竟皇貴太妃出身佟家氏,是他養母之妹;瓜爾佳氏照看過弘歷,單單孝順這兩位,就好像他這個皇帝有私心似的。

  而且,這兩位太妃無子。

  倒像是他這個皇帝孝順庶母,卻挑無子的,待有子庶母心有成見一般。

  可真要他去孝順惠妃、榮妃、宜妃這幾個,他又不甘,就抬舉密勤兩位太妃。

  如今連他都敬重幾分的太妃,卻受了十五貝勒側室的氣,皇上怎么受得了?

  不但使人將十五阿哥罵了個狗血噴頭,連瓜爾佳氏側夫人的位份也降了,就差將“色令智昏”、“不忠不孝”的帽子扣在十五阿哥頭上。

  十五阿哥之前正因宮里來的嬤嬤糊涂著,這下幾乎嘔得要吐血,卻也只能跪著請罪。

  待傳旨的太監走后,十五阿哥也醒不過神來。

  他實不明白,生母為何這樣做?

  皇上訓斥他也好,降低瓜爾佳氏位份也好,不過是彰顯孝道,為密太妃撐腰。

  可在生母眼中,自己真的就是不孝之子?

  同樣糊涂的,還有十六阿哥。

  就在皇上遣人訓斥了十五阿哥次日,十六阿哥再次往宮里遞牌子,終于見到了密太妃。

  十六阿哥曉得,能在先皇后宮穩穩當當待了三十年,還能將兩個兒子拉扯大的額娘絕對是個明白人。

  可明白人,為何做這種糊涂事?

  旁人都覺得是十五貝勒那個妾室張狂,有忤逆的地方,才引得向來好脾氣的密太妃發作。

  十六阿哥卻曉得,絕對不會是這樣。

  密太妃不拘是輩分,還是品級都在這里擺著,即便在十五貝勒府奉養,也絕對無人敢怠慢。

  別說是十五貝勒的側室,就是十五貝勒的身份,也沒資格在密太妃面前使臉色。

  加上密太妃身邊侍候的,不僅是宮里侍候的老人,還有十六阿哥孝敬的奴才,怎么會真的看著密太妃受了委屈不回稟?

  看似密太妃只發作了兒子側室,可她老人家就不曉得,這樣的事情只要到了明面,十五阿哥就脫不得干系?

  十五阿哥偏寵側室,早已不是新聞,這樣的事情在宗室里也不稀奇。

  有聽說側室猖獗,與主母平分秋色,這側室忤逆婆母的還真是少見。

  就像雍正使人訓斥十五阿哥的那樣,怕是在旁人眼中,這也代表著十五阿哥“色令智昏”。

  這種往兒子頭上潑臟水之事,密太妃為何要做?

  滿腹疑問,可見到密太妃那刻,十六阿哥一句也問不出。

  說起來,母子兩個不過半月未見,密太妃就像是老了十來歲。

  她本來就是將花甲之齡,只因在后妃宮多年,有一套宮女子的容顏保養路數,看著才年輕些。

  現下,卻像是一下枯萎下來。原本有些富態的相貌,也清減許多。

  “額娘…”十六阿哥見狀,不由紅了眼圈,原本的疑問,也拋到腦后。

  先前對胞兄的那點同情,也都成了憤怒。

  雖說他已經出繼,可現下屋子里沒旁人,稱呼上倒還是老樣子。

  知子莫若母,見兒子這樣,密太妃就曉得,十六阿哥急眼了,忙安撫道:“額娘沒事,你不要多想…”

  十六阿哥咬牙道:“額娘不要瞞兒子,莫非真是瓜爾佳氏那賤人忤逆額娘?”

  他越說越氣,臉上已經是青筋直蹦。

  出繼宗室,不能贍養生母,本就是他心中之痛。沒有誰比他更曉得,生母這輩子是多不容易,在后宮里苦熬了多少年,才熬到今天。

  別說只是胞兄的小老婆,就是嫡親的嫂子,不孝順他額娘,他也不會放過。

  密太妃搖了搖頭,不緊不慢地說道:“難道額娘就是那受氣的?你好好的說話,不要白生氣,我正想找你好好說說話。”

  十六阿哥克制著,拉著椅子,在炕邊坐了,道:“額娘前幾日是不是身子不舒坦,才沒有見兒子?不見兒子還罷了,怎么也不傳太醫?額娘不心疼自己個兒,也要心疼心疼兒子,若真有萬一,兒子…”

  說到最后,他已經是語帶哽咽。

  密太妃伸手,摩挲著十六阿哥的肩膀,滿眼慈愛:“只是春夏交替,有些沒胃口,這兩日已是好了。前幾日沒見你,是不想將你牽扯進來…你曉得你十五哥的脾氣,打小就是個孤拐的,沒事也能多想三分。你們到底是同胞兄弟,額娘教訓兒子沒什么,到底不想讓你們生分了…”

  十六阿哥聽出話中深意,不由一驚,猛地抬頭,道:“額娘是…額娘是故意要教訓哥哥…”

  密太妃放下胳膊,道:“都說家有賢妻男人不遭橫事,此話果然不假。你十五嫂雖是好的,奈何不得你十五哥的心。在他心里,怕是那個才當成了正經老婆…前幾年還好,守陵守得也算安分,這兩年仗著皇上待下寬松,他又有些不著調起來…如今被那個攛掇的,越發心大,在宗室里勾連,也開始學著算計這個算計那個,額娘寧愿他名聲受累,也不愿意他再鬧騰下去…”

  十六阿哥聽了,只能寬慰密太妃,心里卻是將胞兄罵了半死。

  莫非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難道他就不曉得,之所以在參合過奪嫡之爭后還能得以善終,不過是皇上照顧密太妃這一房。

  他還要鬧騰,才真的是作死…

  以曹家與宗室的親近,十五貝勒府發生的事情,自熱也傳到曹颙夫婦耳中。

  初瑜這邊,自然是同情十五貝勒夫人,厭棄那個側室的。因此,只當密太妃為媳婦抱不平,對丈夫道:“太妃娘娘是和善人,定是那側室鬧得不像話,太妃娘娘才惱了。這下十五嬸的日子也能好過些。”

  十五福晉是太子妃胞妹,雖是出身望族,可父祖已亡,幾個兄長又因是廢太子妻族的緣故,只有縮頭做人的份,哪里還能顧得上她這個幼妹?

  沒有娘家做助力,又無子,十五福晉的日子過的也艱難。

  曹颙則想的比妻子要多,旁人不知道,他卻曉得,十五貝勒府的變故怕是與自家有些干系。

  十五貝勒請客那天,密太妃的憤怒是遮也遮不住的。

  不過是讓自己收個學生,怎地就將密太妃氣成那樣?

  曹颙總覺得,自己疏忽了什么。

  有這樣想法的,不只曹颙一個,還有十六阿哥。

  從密太妃那里出來后,十六阿哥就覺得有些不對頭。

  要說經過九龍奪嫡的慘烈,密太妃顧念兒子平安,小心謹慎,防患于未然也沒什么。

  這從她發作的時間看,那“算計”兩字,不正是十五阿哥想讓曹颙收他便宜小舅子做學生之事么?

  這也沒什么大不了,怎么就引得太妃發作?

  倒不是密太妃有意瞞著十六阿哥,她只是覺得長子幫著小妾算計曹府的嫡女太過下作,又干系天慧的名聲,也因曉得十六阿哥曹府親近,不愿引得十六阿哥惱怒,才沒有詳提這一茬。

  可十六阿哥是哪個?

  待回到王府,細細一琢磨,他就發現其中不對頭。

  待他將安排在十五貝勒府里的幾個下人傳召回來,仔細盤問,就尋到蛛絲馬跡。

  在密太妃回宮前后,密太妃與十五貝勒母子只有在曹颙過府那日發生過口角。隨后,十五貝勒不僅遷怒夫人,還破天荒地地訓了側夫人一頓,當晚留宿在庶夫人杜氏房中。

  沒得跑了,定是同宴請曹颙之事相干。

  經歷過宮廷的詭異與顯惡,十六阿哥待人的防范之心,只有比曹颙深的。

  之前聽曹颙提及這件事時,沒有多想,是因事情不大,且不愿意將胞兄想的太壞。

  如今密太妃將這件事鬧大,他少不得深思一番。

  同曹颙相比,他算是旁觀者清,比曹颙早一步想到天慧頭上。

  想到博色的名聲,十六阿哥真是怒氣熏天。

  他家的女兒顏色好,侍奉皇子阿哥是福分,可他們家的兒子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肖想伯爵府嫡長女?

  十六阿哥自然不會覺得胞兄是豬油蒙了心,只覺得是博色家不知好歹,帶累了十五阿哥辦了糊涂事,還影響了母子情分。

  沒兩日,便有御史上折子,彈劾戶部員外郎博色教女無方。

  折子遞到案前,雍正不免有些奇怪,這博色是哪個?御史是不是最近太閑了,怎么還盯著一個員外郎的家事上?

  待看清博色之女正是他剛降了側夫人位的那個瓜爾佳氏,雍正的臉立時黑了。

  阿哥所的瓜爾佳氏這回是真的傻眼了,她阿瑪被貶為庶民,她這個庶福晉也受牽連,降為無位份的宮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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