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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圓滿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圓滿  因弘歷開始學著辦差,恒生也結束他的伴讀生涯。

  一時之間,恒生竟覺得有些無所事事。

  哥哥們準備備考的備考,準備成親的成親。就他一個閑人,在家里休息十來天,早有些坐不住,自動請纓協助幾位管事,操辦李氏壽辰之事。

  長生明年要考童子試,恒生還在猶豫,要不要同小叔叔一道下場。不過當然不是考文試,而是想要參加武試。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問問父親的意見,就已經有人替他拿了主意。

  “這還用尋思,自然是補侍衛!”弘歷聽了恒生的打算,毫不猶豫地說道。

  跟著來的弘晝,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恒生一眼,道:“這還用四哥說?沒聽說哪個皇子的伴讀,從上書房退下來,就此閑賦的?難道你誠心同我們撇干關系不成?”

  恒生聽得一愣一愣的,早年他小時候,也想著像父親一樣,先做伴讀,再補侍衛;這幾年大了,他也曉得,護衛不是想補就補的。

  雖說若是皇子插手此事,那難事也成了易事,可他沒想到弘歷會主動開口幫這個忙。

  見恒生滿臉混沌,弘歷不由意外,道:“你回來也十來天了,關于往后前程,曹大人沒露口風?”

  “父親說我奔波勞累,讓我先歇歇,母親也說我瘦了,讓我好好補補身體。”恒生笑著回道。

  剛回京時,恒生是有些憔悴,可小半月下來,早已生龍活虎不說,人也壯了一圈。他本就長得高大,看著竟不像十五歲的少年,像個青壯男子。

  弘歷身材高挑,倒是不覺得什么;弘晝本就不如恒生高壯,現下聽了他這話,不由抽了抽嘴角,打量恒生好幾眼,道:“和瑞姐姐同曹大人這都什么眼神兒,哪里瘦了?再補,就補成胖子了。”

  這兩位皇子之尊,卻能過來探望自己,恒生心情大好,倒也不在意弘晝的打趣,笑著說道:“沒法子,早先不覺得,去了一趟喀爾喀,覺得還是家里的飯菜可口,一頓能比過去多吃兩碗飯。”

  恒生在宮里伴讀多年,中午大家也都在一塊用膳,對于他的飯量,弘晝曉得。

  聽他說每頓還能“多吃兩碗飯”,弘晝不由咋舌,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你原本飯量就是三碗,再多吃兩碗,豈不是就是五碗?”

  一邊說著,他還伸出手來,張著五個手指,望向恒生的目光多了幾分炙熱。

  恒生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道:“嗯,就是五碗。若是吃得盡興,有時候還能吃六碗。”

  弘晝聽了,更是睜大了眼睛,露出幾分艷羨,轉過頭對弘歷道:“四哥,今兒說什么,我也要在曹家用了飯才回宮!”

  見他如此死皮賴臉,弘歷不由撫額。

  幸好是在恒生面前,大家都是相熟的,要不然旁人看了,還當他這個皇子阿哥在宮里吃不飽飯。

  說起來,并非是宮里的菜肴不美味,只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相似的菜譜,在在美味的東西,也吃不出香來了。

  這個時候,換換胃口,吃外頭的東西,覺得好吃也是正常。

  恒生性子豪爽,自是樂意留客,不過依舊粗中有細地問了一句:“四爺,五爺肯賞臉,是我們曹家的體面,只是要不要使人回宮里報備一聲,省得娘娘們傳召,找不到兩位爺擔心?”

  弘歷擺擺手,道:“不必,酉正(晚上六點)前回宮就無礙。”

  在宮里待了這些年,恒生的性子也帶了幾分謹慎,想著兩位皇子輕車簡從,還是有些不放心。

  弘晝解釋道:“今兒四哥帶我出宮,是為了驗看萬壽節壽禮之事,在皇額娘同額娘前報備過。”

  恒生這才放心,喚了一個小廝,傳話給母親,告之兩位阿哥留飯之事。

  弘晝自然眉開眼笑,道:“對了,聽白里說,前兩天有蒙古車隊到你們府?怎么話兒說,是不是你從蒙古帶回的好東西?”

  白里是他的伴讀,住在曹府前街。

  恒生剛回來那兩日,曾經奉四阿哥傳召,進過一次宮。當時弘晝想要討要禮物,恒生便說了自己先一步回京之事,其他行李物件要延時到京,許諾禮物過幾日奉上。

  恒生點點頭,道:“確是奴才在那邊買的一些東西,主要還是汗王府的饋贈。正想著該如何往宮里傳話,兩位阿哥就下降,卻是便宜。”

  說完這些,他便又喚了個小廝,低聲吩咐幾句。

  少一時,便見那小廝端了托盤過來。恒生起身接過,親自奉到兩位阿哥前。

  弘歷的是兩對鑲嵌了青金石的蒙古刀,弘晝的的是兩對鑲嵌八寶的銀酒壺。

  弘歷接過,口中道了聲謝,弘晝卻是把玩著酒壺,有些皺眉,道:“你可不能糊弄爺?爺惦記這么久,就是一對小酒壺?”

  恒生笑道:“這只是小玩意,那邊一個蒙古老匠人做的,比不得內造的精致,不過是個意思。兩位爺的禮,在海淀園子里收著呢,現下倒是不便宜看。”

  弘歷聞言,眼睛閃了閃,沒有說話;弘晝眼睛一亮,道:“可是蒙古馬?”

  恒生點頭,道:“正是。承蒙汗王府那邊饋贈,奴才得了幾十匹馬。奴才已經使人留了幾匹,若是兩位爺不嫌棄,便孝敬給兩位爺。兩位爺賞人也好,留待開府也好,謹遵兩位爺吩咐。”

  弘晝帶了幾分雀躍,不住口地道:“好,好,這才是好禮。”

  弘歷也生出興致,開口問道:“是成年馬,還是馬駒?”

  “權看兩位爺心意。”恒生道。

  弘歷道:“那爺就要成年馬,過兩日你直接使人送到上上駟院。同口外牧場的馬比比,看看哪個耐力更好些。若是真好,可留作種馬。”

  “嗻。”恒生起身應了。

  弘晝想了想,也道:“我原想要馬駒,使人訓著,往后賞人使。既是四哥要成年馬,那我也要成年馬。留作種馬的話,過些年,就能有不少馬駒。”

  這般說笑的功夫,便有管事的過來傳話,是初瑜請兩位阿哥過梧桐苑說話。

  曹颙去了衙門,不在府里,弘歷也正想尋堂姐說說恒生補侍衛之事。

  雖說以曹家現下的地位,子弟補侍衛,并不算難事,可恒生前還有個曹家嫡子在。

  按照舊歷,權貴家族,多是送有繼承權的長子補侍衛,好得個近前侍候皇上的機會,得個大好前程。

  可恒生身份畢竟不同,雖為次子,卻是皇子伴讀。

  即便身上沒打上印記,可在旁人看人,也算四阿哥的人。

  其實,就算曹家兩兄弟都補侍衛,也并不算什么為難事,只不知曹家長子那邊,是不是真認定了科舉仕途。

  弘歷這樣想著,同弘晝一道,隨著恒生進了內宅,去了梧桐苑。

  這一回,堂姊弟兩個想到一塊去。

  初瑜使人請兩位阿哥梧桐苑說話,正是為恒生補侍衛之事。

  曹颙心里想著,是恒生的世子之位,暫時沒想到旁處;初瑜女人家心細,已經瞧出恒生在府里待得不自在。

  畢竟現下不同小時候,旁人都有事情做,他一個人閑著,也委實無聊。

  只是曹颙這些日子,為了補充海貿條陳與部議之事,正忙得不可開交,初瑜也找不到時機同丈夫商議。

  在她看來,自然是給恒生補個侍衛穩當又便宜。

  聽說兩位阿哥來訪,初瑜便使人請他們到梧桐苑,就是為了探探四阿哥口風。

  按照宮里舊例,像恒生這樣皇子伴讀出身的侍衛,即便入了侍衛處,也多是要撥到皇子身邊當差。

  沒想到,弘歷主動提及此事,初瑜心中不勝歡喜,面上卻是不顯,只說感激兩位阿哥記掛恒生,同丈夫商議后再說此事。

  弘歷最近在六部學著辦差事,想起曹颙近日忙碌的緣故,早先對他疏忽恒生的些許不滿,也都煙消云散。

  留兩位阿哥說了一會兒話,廚房那邊就來人回稟,道是席面已經預備齊當,來請示初瑜將席面擺在何處。

  最后還是擺在前院花廳,正好天佑外出回來,便出面作陪。

  他年紀輕輕,就中了舉人,又是芝蘭玉樹般的人品,弘歷與之談得比較投機。弘晝、恒生兩個被撂在一旁,端著飯碗,倒是敞開了肚皮。

  不知是不是“隔鍋香”的緣故,弘晝一口氣吃了三碗飯,還舉著碗,喚小廝添飯。

  弘歷正好看到,忙道:“添了幾回?不能再添,撐壞了怎么辦?”

  弘晝雖有些不情不愿,還是乖乖聽話,又喝了半碗筍湯才撂下筷子。

  到底是有些撐住了,弘晝是摸著肚子,出的曹府。弘歷少不得說教一番,回到宮里,到底有些放心不下,使人去太醫院開了消食丸給弘晝送去…

  曹颙回府時,已經是戌初(晚上七點)。

  外頭起了風,開始揚起小雪花。

  曹颙進屋時,身上就帶了寒氣,帽子上、肩膀上也有些積雪。

  初瑜見狀,忙服侍他換下補服,又使人端了熱水給他洗臉。

  曹颙雖身上帶了寒氣,心里卻是一團火熱。

  經過數日討論,海貿條陳終于通過了部議。

  這通過的海貿條陳,已經不是曹颙最初提議的那個,而是經過十三阿哥提點,做了詳盡補充的,其中有一條就是開放南洋海禁,允許士庶在合法的范圍內進行對樣貿易。

  明日就是戶部御前輪值,這份海貿條陳,將由他同張廷玉遞到御前。若是皇上批了,那明年就能開放海禁。

  曹颙最初提出的海貿條陳,就是在進行開放海禁的試探。只有朝廷真正認識了,海貿的收益,才能重視這一塊。

  沒想到十三阿哥的膽子更大,直接讓曹颙將開放海禁之事補充到條陳中。

  歷史,一點一點改變了么?

  曹颙的眼睛亮亮的,眼睛有些濕潤,耳邊想起十三阿哥的話:“我有這個念頭,都是因孚若的緣故。從圣祖爺開始,對洋人防范甚嚴。入廣州港的外國船只,必須先到澳門接受檢查才能入港。這樣關門防范,只是防君子,不能防強盜。若是有朝一日,他們瓜分外其他地方的土地,將主意打到大清,那豈是我們想要關門就能關門的?”

  國人向來自大,自詡為天朝上國,視外國人如蠻夷。

  只有十三阿哥因王府有洋貨鋪子,也有門人在廣州,對西洋的情況曉得得多些。加上曹颙三番兩次,提及洋人用火槍與大炮開道,占領各個地方,開辟為殖民地之事,使得十三阿哥對洋人戒心慎重。

  初瑜察覺出丈夫的喜悅,心情也跟著歡喜起來。

  曹颙卻不單單是為公事歡喜,還因十六阿哥那邊傳過來消息,恒生請封世子之事八九不離十。

  待曹颙用了飯,初瑜便提及兩位皇子下降之事,還有弘歷提議恒生補侍衛之事。

  這兩位皇子并不是頭一回來曹府,曹颙倒也不甚意外。只是言及恒生補侍衛時,曹颙猶豫了一下,道:“這個倒是不著急,要不然再等等。”

  初瑜有些意外,道:“莫非,爺還有旁的打算?總不會真的讓恒生去考武舉?”

  曹颙搖搖頭,道:“侍衛總要補的,不過要是等些日子,說不定就能越過藍翎與三等,直接補了二等,說不定還能一等。”

  初瑜曉得,丈夫從不說虛話,可這說能越過藍翎與三等侍衛,也有些過了。

  宗室侍衛中,是有些年歲不大,也能補一等、二等的,那更多的是榮譽、是體面;外臣補侍衛,更多的還是宿衛圣躬,多是一級一級熬出來的。

  事情將成,曹颙也不怕妻子跟著擔心,便將為恒生謀世子位之事對初瑜說了。

  初瑜先是歡喜,隨即卻是皺眉:“如此說來,恒生要是受了朝廷冊封,就要辟府另居?他一個人,怎么叫人放心?”

  曹颙搖搖頭,道:“不會那么急,就算要在京城辟府,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得的,快了說也要一年半載。你不必太擔心,開府是開府,又沒說他不能繼續在家里住…”

  話雖這樣說,夫妻兩個都曉得,以十六阿哥這樣熱心勢頭,恒生世子冊封下來,指婚的旨意也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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