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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二章 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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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說“忠君愛國”。曹颙還做不到古人的忠義,但是他也曉得一句老話,“寧做太平犬,勿做亂世人”。

  如今西北雖有意思要和談,但是沒有一年半載的也安穩不下來。

  這樣,西北的十幾萬大軍,就還要集結。

  要是康熙熬不到西北戰事塵埃落定就駕崩,十四阿哥要是破釜沉舟一把,誰知道會如何?

  四阿哥確實少助力,要是九阿哥、十阿哥聯合八旗權貴,站在十四阿哥一邊,那四阿哥還真是吃力得緊。

  換其他皇子登基,那對曹家來說,不僅不是福氣,許還是天大的麻煩。

  一時之間,曹颙倒是真心期待,康熙能太太平平的再過兩年。

  許是被四阿哥的孝行感動,引得康熙心情大好,這身子骨也見天兒的利索起來。

  雖沒有人大肆宣揚,但是四阿哥為皇上康泰齋戒祈福之事,還是漸漸被眾人知曉。不管大家心中做如何評價。這人前說起,還是要贊一個“孝”字。

  唯有三阿哥,氣得牙癢癢,直覺委屈的很,卻又無處傾訴,只能跟十五阿哥嘮叨:“這叫什么事兒?他不過是齋戒,每日還好好地吃一餐,我可是衣不解帶、茶飯不思地在皇阿瑪床前侍奉了半個月。如今,他倒成孝子了!”

  十五阿哥看著他腮幫子的肥肉亂顫,總不好明說他不是敗在吃多吃少的,實是輸在這發福的體格上。

  換做誰看,都是四阿哥熬得狠。

  不過,三阿哥在行宮侍疾時,“茶飯不思”十五阿哥是曉得的。他口里順著三阿哥的話,好生為他抱不平,心里卻尋思著,看來奶茶著實養人,也讓自己的兩位福晉多用些…

  就在外頭為了康熙這場大病,暗流涌動之時,曹颙終于得了個好消息,大小舅子弘曙到京了。

  不僅曹颙松了口氣,連初瑜都歡喜了好幾日。

  這眼看著就是七阿哥壽辰,弘曙能趕在七阿哥壽辰前回京,也是“雙喜臨門”。

  康熙七月這場“大病”,心病的成分居多,這一劑“孝子”方下去,就好了大半。

  等調理到七月中旬。他已經恢復如初,甚至看著精氣神兒比早先還好些。

  手中捏著把汗的曹颙,與那些肚子里打著小九九的御前大臣,心里都踏實了。。

  今日是曹颙的休沐日,他拿了幾本書,在荷塘旁的亭子里看書。

  初瑜不在家,她被寶雅請去聽戲了。

  前些日子,因康熙病著,熱河雖沒有朝廷明示,但是權貴人家還是自覺地老實度日,少了宴飲聽戲這些。

  如今圣駕痊愈,也頂下行圍的日子,大家才輕松起來。

  曹颙拿的這些,不是話本演義之類的閑書,而是前朝徐光啟所編著的《農政全書》。

  說句實在話,兩輩子算起來,他也是尋常人,沒有執掌過權柄。

  這戶部侍郎,按照幾百年后的說法,就是副部級。雖說他兢兢業業,到底年紀輕。躍居高位,許多事情處理起來,頗顯吃力。

  蔣堅是盡心,但是他早年在地方為幕,與六部衙門行事又不相同。

  曹颙想要差事不出紕漏,也只能多學了。

  如今,他正翻到《備荒考》這卷,看得津津有味。在這之前,曹颙也讀過《齊民要術》、《王禎農書》,都不如現下這本《農政全書》來得齊全。

  尤其令人觸動頗深的是,這《備荒考》后,還附了《救荒本草》與《野菜譜》,真是一本利國利民的好書。

  然而,這本書的流傳范圍卻是有限。

  就拿曹颙這兩年想要在土地貧瘠省份推廣的地瓜來說,在現下這本一百年前的書中,已有記載。不僅記錄了種植方法,還有它畝產多,抗災強的優點,都一一列明。

  要是地方府縣手中,都有這樣一本書,那是不是能使得百姓就算遇到災年也能少死幾個人?

  但這是不大可能的,因為這本書是前朝遺留,即便不在朝廷禁書之列,民間也不敢私自印刷。

  官方印刷成冊的,也多是束之高閣。

  曹颙合上書,揉了揉眼睛,心里有點沉重。

  這是皇權社會,帝王心術的重心,不在于民生太平。而是在權利的穩固。

  四阿哥能雷厲風行的推行各種改革,固然有讓民生百姓好過的想法,更多的時這個國家已經千瘡百孔,不大刀闊斧的改革不行了。

  即便曹颙不讀清史,也曉得雍正后的乾隆皇帝,是個比康熙還好大喜功的皇帝。

  數次南巡,不停地打仗,使得清朝徹底走向衰敗。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康熙這次的病,讓曹颙觸動許多。其中,引得他關注的兩個問題,一是四阿哥不能即位,其他皇子承繼大統,他當如何自處;二是四阿哥登基,卻沒有如料想得待見曹家,當如何。

  現下,說這些,好像有些杞人憂天,但是總要料到最壞處,才能做完全打算。

  正尋思著,就聽有人笑道:“孚若倒是好用功,卻缺了紅袖添香的情趣!”

  是十六阿哥的聲音,曹颙起身相迎。十六阿哥已經大剌剌的入座,使勁往躺椅上一靠:“呼…總算是皇阿瑪病愈,四哥也漸好了…”

  這些日子忙得腳打后腦勺的十六阿哥,終于忙里偷閑,得了閑暇,就出來尋曹颙。

  曹颙見他眼睛里都是紅血絲,面上難掩乏色,道:“十六爺也小心保養…多安排下邊人去做差事,事必躬親未必事事照看得道,反而累壞自己,得不償失…”

  十六阿哥聞言。苦笑道:“我倒是想,也得有那個福氣不是?圣駕要行圍,這里里外外的瑣事哪件能撂開手?”

  見他如此,曹颙也不多啰嗦,將圓桌上放著的金銀花涼茶給他倒了一盞。

  十六阿哥接過茶盞,看著里面沉沉浮浮的金銀花,怔了一下,道:“孚若也上火了?不是說七哥的傷病漸好,弘曙也回來了么,你還有什么可費心的?”

  曹颙總不好說,我怕你皇阿瑪駕崩的早,擔心你行四的哥哥不能順利繼承大位。他推了推眼前的書,道:“還能有什么?戶部的差事繁重,我又是半個生手,不懂的太多,需要學的不少。”

  十六阿哥曉得曹颙的性子,面上淡淡的,但是骨子里好強。旁的還好說,在差事上從不怠慢。

  身在官場,這好好當差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加上如今曹家長輩相繼凋零,小輩相繼出仕,曹颙身為一家之長,還要庇護兄弟手足,更是不能讓人挑出半點錯來。

  “四哥這一病,倒是累了你了…不過一口吃不成一個胖子,你勤勉是好,也得悠著點兒…”十六阿哥看著曹颙,說道。

  這一看不打緊,才發現曹颙跟他一樣,頂著個黑眼圈。

  “哈哈…”十六阿哥的心情莫名地愉悅起來,笑著說道:“孚若這樣子,才真該多往御前湊湊,讓人曉得你的勤勉。”

  曹颙瞥了他一眼,道:“十六爺這是夸人,還是損人?說得好聽叫‘勤勉’,說白了還是‘無能’而已。若是能游刃有余,何苦這般費力氣?”

  十六阿哥聞言。故作深沉地搖了搖頭,道:“迂腐啊,迂腐!孚若,你就是看得太通透了,心思才這么重,當糊涂的時候,還是要糊涂些才好。”

  “難得糊涂么?”曹颙心下一動,喃喃道。

  十六阿哥已經壓低了音量,低聲道:“除了差事的事兒,孚若也擔心皇阿瑪吧?你放心,先前不好說,有了這次‘侍疾’,那位八九不離十就要得償心愿了…”

  十六阿哥直言相訴,曹颙倒是有些為先前的遮掩羞愧,終于說出自己的擔憂:“名不正,則言不順…即便圣心默定…”

  “原來是擔心十四哥那邊…”十六阿哥聞言,皺眉半晌,說道:“這就有些摸不準了,畢竟這不是兄弟分家,誰多占一兩銀子、一畝地的事兒…不過就算倒時他不服,這遠離京城,又能如何?帶著十幾萬人馬打回來?”

  就算十四阿哥真想帶兵回京,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

  康熙在西北軍中層層轄制,十四阿哥真正能調集的兵馬委實有限。

  曹颙擔心的,不是西北,而是京城,怕得是里應外合。

  若是四阿哥沒有儲君的名分,康熙就駕崩,那其他皇子聯合起來,誰能登上大位還真是兩說。

  每每想到四阿哥登基后,發《大義迷覺錄》為自己的污名自辯,就讓曹颙覺得心驚肉跳。

  將一個皇帝逼到這個份上,宗親皇室與八旗權貴的分量,可見一斑。

  偏四阿哥不是個熱絡施恩的人,旁人投靠其他皇子,并不稀奇。可想而知,要是四阿哥沒有名正言順的身份,那康熙駕崩之時,就是一場血雨腥風。

  曹颙能想到此處,十六阿哥自然也想到。

  他緘默半晌,道:“即便皇阿瑪心里認定了他,也不會輕言立儲。這個,孚若萬不可摻合…”

  曹颙點頭,他又不是傻子,曉得自己幾斤幾兩,怎么會去沾這個,就聽他道“十六爺放心,這畢竟是皇家事,還輪不到外臣說話。”

  十六阿哥聽了,失笑道:“不怕孚若笑話,這些日子爺心里也癢癢的,想著是不是去抱那位的粗腿。想起你曾信誓旦旦的說爺面相好,日后能得王爵,爺還真想使把勁兒。不過,近了容易生怨,這擁立之功,固然能帶來滔天富貴,也是天大禍患。有哪個君王,能受不得臣子挾恩圖報的?怕是富貴賺到了,也不過是黃粱一夢,難以善終。”

  新皇登基,封交好的手足兄弟王爵,并不是稀奇事兒。十六阿哥卻能在王爵的誘惑下,還這般理智冷靜,倒叫得曹颙刮目相看。

  想那背負“擁立”大功的年羹堯與隆科多,可不是封到不能再封,皇帝就容忍不了了么?

  十六阿哥這席話,連帶著讓曹颙也警醒了。

  原本,他還在猶豫,在最后時刻,是不是在四阿哥面前盡盡力,添幾分政治資本。現下,才認識到,權勢是雙刃劍,帝王的恩寵亦然…

  三日后,圣駕開始今年的行圍之旅,三阿哥、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二十阿哥隨扈。留在熱河主事的,是前些日子從京城過來的五阿哥。

  曹颙以和碩額駙的身份,在康熙欽點的行圍名單中。

  對于八旗權貴與官兵侍衛來說,隨扈行圍是天大的體面,曹颙自然樂不得多給自己的履歷中加上這么一條,某年某月,欽點隨扈圍獵木蘭。

  想著這一去,要到九月底才能回轉,曹颙也不放心留初瑜單獨在熱河,就同初瑜商議過,讓她先行回京。

  出來幾個月,初瑜也想孩子們,不放心京城,就聽從丈夫的安排,使人收拾行李,想著等送走曹颙后,就動身回京。

  在與各府女眷辭別時,初瑜才知曉,四福晉也打算在圣駕行圍后,起身回京。娘倆個兒,就約好同行。

  曹颙聽了,只能感嘆自己運氣好。如此能增加曹家與雍親王府的交情,又不涉及政治立場什么的,正是求之不來的好事兒。

  身為晚輩,他少不得又親自攜初瑜過四阿哥府一趟,懇請四福晉多照看什么的,走了個過場。

  寶雅聽說初瑜要走,滿心舍不得,恨不得隨了她回京,看一看故土。但是朝廷有規矩,撫蒙古的皇女與宗女,沒有朝廷旨意不能隨意回京。

  寶雅只能忍耐,畢竟現下回去,孩子們還小,兄長又不在家,當不得大用。

  等過幾年,兒子們大了,兄長也回來,為了兒子們的前程,她也樂意厚著臉皮,多請兩次旨意。

  初瑜溫柔和順,很對四福晉的脾氣。

  加上之前,年側福晉生子風光時,京城各大府里,都變著法兒的討好年氏,只有曹家按照規矩,恪守嫡庶之分,使得四福晉對曹颙這兩口子好感倍增。

  因此,這一路上,兩人相處甚好,絲毫不覺得生疏拘謹。四福晉慈愛,初瑜得了丈夫叮囑,也是恭敬柔順,一路行來,娘倆兒的交情越來越深。

  四福晉口中的稱呼已經由“大格格”變成“瑜丫頭”,白日趕路時,也叫初瑜與她同車說話解悶。

  這已經是七月末,暑熱漸消。

  四福晉沒有等四阿哥行圍回來就趕著回京,也是王府有事兒需要她料理,這路上就趕得急些。

  初瑜前面還好,雖有些虛弱,不耐車馬勞乏,但是也強忍了。

  行到懷柔,剛好有段官道因山石掉落的緣故不通,要下官道繞路而行,這道路就顯得顛簸。

  初瑜在馬車上,臉色越來越白,額頭上滿是虛汗…

五月最后一天,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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