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師兄····”一聲悲切的哭聲,仿佛不能相信這個事實一般一清緩緩跪坐在地上,雙目盡是淚水,眼前這衣衫破爛,滿身血污的遺骸正是卜一真。算天宗這一代弟子中,每個人名字中都有個一字,這卜一真雖然并非一字輩弟子中的大師兄,但因為天資不凡修為極高,早已經是領軍人物,有了他的照拂,身下這幾名師兄妹倒也巫人敢欺,而這些是兄妹也都將自己的卜師兄看做神人一般人物,天下難有敵手的存在,可沒想到卜一真自從三年前出山而去,一直杳無音訊。
其實這等事情卜一真也不是第一次,作為算天宗弟子,探尋古跡搜尋法寶,一出門十年八年都極為正常。可讓眾人沒有想到的是,在十日之前,卜一真留在宗門之內的真靈銅人像突然破裂,化為粉塵。這一驚變才讓宗門內發覺了不對,只是任由掌門親自出手,推演天機,卻絲毫無所得。天機混亂,紛雜不堪,掌教真人連吐了三口鮮血,大叫“奈何”,這才無法,派出了宗門內最善查詢蹤跡的淡心來,查訪卜一真隕落的原因,更是要將卜一真身上的連山易經副本帶回,中門重典,不容有失。
一清跪坐在地上,面龐梨花帶雨,別有一番凄楚動人的韻味,惹人憐愛。面前這遺骸,從服飾上看來正是卜師兄無疑,但是為何那原本豐神俊朗的面龐卻是雞皮褶皺,老態盡顯?頭頂一個偌大的窟窿,極為駭人,一對變作青灰色的眼珠直直的盯著前方,更是湯一清有些害怕。雖然自小就極為仰慕崇拜這卜師兄,但自由在算天宗長大,視若掌上明珠的她,哪里見過如此駭人的尸身?故此雖然心中悲切,但一時間也不敢上前觀瞧。
一平在一旁也悲切萬分,這朝夕相處的卜師兄如此樣子,怎能讓他不悲痛莫名?但是為何自己悲痛間,心里仿佛還微微的松了一口氣?冷不防瞥見了梨花帶雨的一清師姐,那凄楚動人的美態更是讓他有些走神。此時,他終于明代自己為何會有那種想法了,有這驚才絕艷的卜師兄在,自己永遠無法親近這美若天仙的一清師姐,但是現在···但是看著一清那傷心欲絕的樣子,一平心中五味雜陳,竟然有些微微的妒忌,也不知道若是這尸骸,換做是我,一清師姐會如此傷心么?
沒有理會各懷心思的兩人,淡心真人袖口輕輕拂動,卜一真那破爛不堪的后背便露了出來,一旁正在哭泣的一清“啊”的一聲,被眼前的慘狀嚇得停止了哭泣。卜一真后背的衣料,已經被天魔化血神刀震碎,那刀體自后腰而入沿著脊柱向上,強橫無比的刀氣,根本不是當時卜一真早已氣血衰敗的肉身所能抵擋,所以后背脊椎處的皮肉早已紛紛綻裂爆開,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最后因為追逐卜一真元神,更是在其頭頂開出一只血洞出來,看起來更是駭人。淡心打量了一陣這死相凄慘的尸骸,微微嘆息,“唉···,一真師侄很顯然是遭了歹人的毒手,看他這個樣子,肯定是一直被困此處無法脫身,直至氣血衰敗,才遇到了這邪物!”說著手指指向了卜一真升上露出里面森白骨骼的傷痕,“你們來看,很顯然一真師侄已經到了氣血衰敗的地步,我被修行人,至死肉身無垢無塵,而他此刻的氣息,正是天人五衰壽元耗盡的情況。這時卻遭遇偷襲,被這邪物欺身刺傷,最后身死道消,實在是····”
既然將這兩個弟子帶出來,那就要指點一番,雖然眼前這身軀時他們的師兄,那也顧不得了,淡心真人神色一肅道:“此人狡詐多端心狠手辣,你二人現在即刻回轉,報于宗門,待我前去追蹤,切不可讓這賊子逃脫!”
“不!”原本跪坐在地上哭泣的一清突然站起身來,“師伯莫要瞞我,此處的時光同外界根本不相同,若是我倆回去再回來,說不定這巫墓之中已經過去了數十年,師伯你是想跑開我們,單獨對上此人吧?”言語間誰然兀自抽噎不停,但是卻說不出來的堅毅:“卜一真師兄氣血衰敗,修為都不及平日百分之一,這人居然還要偷襲,很顯然修為也不甚高,只是極為狡詐。師伯莫要擔心,我要親手誅殺此獠,而且我的小周天觀氣術已經有小成,到時自可助師伯一臂之力。”
說著一清轉頭望向了一旁,“一平師弟,你覺得呢?”一清一身白衣,眼中蘊淚,一對俏目雖然紅腫不堪,卻格外的惹人憐愛。這讓一平怎能出反對之言,連忙躬身向淡心道:“萬望師伯帶上我們,我們要親手斬殺此獠,為卜師兄報仇。”說話間眼角不停瞄向了一旁的一清,連連示意。
擔心見他如此眼色,心中也極為無奈。在這巫墓之中,算天宗最為拿手的推演卦數卻是極難施展,畢竟時光與方位都痛外界大為不同。這巫墓內過去一年,外界居然短短的一天時光,怪不得自家掌門推算一真師侄的殞命原因,卻怎樣也推算不出。其中固有這些年大亂將至,天機紊亂靈氣暴動的緣故,但這巫墓中時光差距卻也是一樣極大的原因,而且據掌門真人推算,那殺死一真師侄的物事也非凡品,乃是大兇之物。
若非此人還帶走了自己宗門的重典《連山易》,自己也不至于非要探尋這兇險的巫墓,自可日后慢慢查探究竟,只可惜眼下巫墓之行,非去不可。那一平的眼神他也清楚,這一清作為掌門愛女,平日里人人寵愛嬌慣,早已經養成了一副執拗的脾性,若是現在硬將其趕走,說不得還要自行回轉,單身探尋這兇險的地方。心中暗嘆一聲自己命苦,搖了搖頭。
“罷了,罷了,既然你們執意要與我同行,那就要聽從我的話,不可半點執拗,知道否?”一清一聽淡心口風回轉,大喜過望,“師侄應下了。”看著她歡喜的樣子,一平心中頗為的不是滋味,為一個已經死去之人,身為掌門千斤的一清居然親身犯險,可見此人在她心中之重。
淡心真人見二人如此,便不再多說,將手一伸,掌心便出現了一顆芝麻粒大小的晶瑩剔透小珠子,里面人影綽綽,若隱若現。一清心中微微好奇,踮腳望去,之間里面一個白衣少年,背負一柄烏黑巨劍,肩膀處一團紅色火焰跳動,只是因為太小,看不清面容。“此處外界一日,里面卻已經過了一年,我們自一真師侄真靈銅人像碎裂便來此,已經過了十余日,也就是說在此界中,一真師侄十年前就遭到了毒手。只可惜這兇獸還是經驗太少···”
說話間淡心真人冷笑了幾聲,“雖然在這巫墓之內,無法推演天機,他那殺死一陣師侄的兇刃也難以推測,然而他千不該萬不該,不應該在此停留十年,雖然他已經離開月余,但是殘余的那絲氣息卻被我捕獲!”在這巫墓之中,時間轉換,紛亂雜陳天機蒙蔽,加之甘平斬殺卜一真所用的天魔化血神刀,原本不在此界的天數之內,乃是另一空間的大兇之物,所以任由那算天宗掌門卜算之數天下無雙,卻也無法推算出甘平的身份來,這才拍出了淡心來查訪。
算天宗中人,根絕自身資質所學紛雜,那卜一真天資絕艷,修習的便是宗門秘典連山易數,而這淡心六識敏銳,修習的正是山河捕氣之法。天地萬物皆為氣之所聚,山有靈氣,河有水氣,人也有各自的氣息,借此便可卜算前程造化。這山河捕氣之法和一清的小周天觀氣之法卻又是不同,這等法門可以捕捉住人身上殘余的氣息,更可借此追蹤他人,神妙無比。
除非是修成大乘金身,氣息內斂,不泄露一分,才不會被這術法所乘。淡心將大袖一揮,把地上那殘破尸身收入了一只寶匣內,轉瞬取出了一艘寶光四溢的小船來。手托小船喃喃自語,捻動法訣,那小船便凌空飛漲化作一條二十余丈的大船,停留在空中。一平知道,這正是淡心師伯心愛的法寶幪朣寶船,位列一品的絕世法寶,攻防一體最是堅不可摧,看著那寶光四溢的寶船,一平的眼中不禁閃現出羨慕的色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