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有如無的聲音傳來,使得甘平心中更加焦急。還山劍急切揮動,飛快的向著聲音發出的方向前行。冷不防一道光芒閃現,在幽暗地底連續一個月不見天日的甘平連忙捂住了眼睛,這光芒實在是太過刺眼,簡直要將自己照瞎了一般,慢慢的適應了這亮度,甘平驚訝的望去。
竟然能在這地底也散發出刺眼光芒的法寶,定然非同一般。因為身處之地濃重的大地之力鎮壓,即便是甘平的三品玄武靈龜盾,也只能發出微弱的光芒來。可眼前之物不禁發出刺目的光芒,還硬生生的擴展了一處空間出來,寶光四溢之下,將一個傴僂的身軀罩在其中。
“絕品寶器!”甘平驚訝的叫出聲來,超越了一品的法寶便是超品,再向上的話就是絕品。任何法寶或者玄兵,只要能超越一品,便可成為寶器,眼前這寶器明顯是自行發動,用自身的力量護衛主人,很顯然是已經有了微弱的靈智,自然是超品的寶氣。若是有了自己完全的靈智,那就是傳說中的仙器了,很顯然面前這法寶雖然非同尋常,卻也并非仙器。
甘平定睛看去,在那光芒之中,正有一人漂浮其中,身材瘦小枯干皮膚如同枯樹皮一般,身上一件深藍色道袍,胸口處一個巨大的八卦圖案。甘平認得,那正是紫華仙府內算天宗的標志,這算天宗精于陣法與卦象演算,推算過去未來,在紫華仙府內也是聲威赫赫的一個大宗門。
那人氣息微弱,雙目微睜,兩道混濁的目光正望著甘平若非胸口微微浮動,甘平定然認為他已經是個死人。看這模樣同洗去奶奶見到的尸骸相仿,很顯然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那人間甘平到來,眼中露出一絲喜色,殷切的目光望向了甘平,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動,看著那口型正是靈石二字。
心中一動,甘平剛想取出靈石上前,然而心中卻出現了一絲不安。連忙悄悄的施展靈龍煞目決觀瞧這道人,能擁有絕品寶器的修士定然非同一般,自己貿然上前,若是他回復過來,起了歹心的話,那自己可就萬劫不復了。因為靈氣耗盡,或是因為境界相差太多,甘平實在看不出這道人的修為,但讓甘平心驚的是這道人竟然滿身的血煞怨氣。
算天宗中人個個精研天道演算,與世無爭,是最受歡迎的一群修士,因為不與人爭斗,所以便也不會結下大的因果,可這道人的血煞怨氣從何而來?要知道只有做了極重的殺伐之事才會使得這血煞怨氣纏繞在身上,甘平也只是在自己師尊莫斂鋒,這妙成宗第一劍修身上看到過數量頗多的血煞怨氣。
莫斂鋒身為劍修,行的就是殺伐一道,遍身的血煞怨氣并沒有什么奇怪之處。然而眼前這裝束明顯是與世無爭的算天宗之人,居然如此大的煞力纏身,這就不由得人深思了。這等龐大的血煞怨氣,簡直看比那些天怒人怨的魔宗之人,為何會出現在此人身上?
甘平不禁想到一路行來,時而出現被取走金丹的修士殘骸,心中猛的一緊。莫非那些修士的金丹被取走,竟是此人干的?想來也是,唯有做了這等天怒人怨的事情,才會如此龐大的血煞怨氣纏身。
修真者逆天而行,步步坎坷,能夠到達金丹這一步的少而又少,各大宗門中的金丹修士都是精銳的中堅力量。這金丹是修道人自身真元精血法力凝聚而成,蘊含本命氣息和全部精氣神。即便是在這絕地之中,耗盡靈氣真元力竭而亡,這金丹中的部分法力真元都不會消散。然而大多數的修士都不會做出取丹這等事情來,一則這奪取修道人的金丹乃是為天道所憤恨,除了一些無法無天的魔道中人,沒有哪個敢做出殺人取丹的事情來。
二來這等事情的確喪心病狂,由己思人,自己死后也不會希望尸骸被人隨意的挖出個窟窿,取出身體的一部分來,所以這也是修道人的一個道德底線,若喪心病狂之徒,寧可是死也不會做出挖丹續命的事情。剛何況,只要煉化了他人的內丹,便會血煞怨氣纏身,墜入魔道,永世消沉不能翻身。向甘平天魔化血神刀這般,強行劫掠他人精血真元,卻不沾半分因果的,實在是個異數,天地之間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小心的望著那露出哀求目光的道人,甘平心中也在猶豫。若是賤死不救,實在心中有愧,然而若是救了他的話,這人要是心存不良,自己定然喪命于他手中,畢竟那絕品寶器可不是假的,能擁有這等法寶的人,最起碼也是元嬰期的大修士,想到那風行元,并未進入元嬰境界,僅僅金丹巔峰的修為,就讓自己數次險死生還,如今在這狹窄的地方遇到這個等階的大修士,實在是讓甘平分外猶豫。
眼見著那道人的目中盡是絕望之色,哀求的意味也愈發的明顯,氣息也一點點的弱了下去,甘平心中更是糾結。狠狠一咬牙,這等見死不救之事自己還是做不出來,說不定這人是逼不得已才會挖取其他修士的內丹,但本心卻并非邪惡呢。甘平這樣的安慰著自己,慢慢的向著那人靠近。
然而安平卻也不是傻子,將手放在背后,一縷暗紅色的刀芒無聲無息的沖指尖飛出,繞過甘平的身體,從下方來到了那人的身下,貼著衣服鉆了進去。那道人雖然修為高絕,但是現今這個樣子只有進氣沒有出氣,奄奄一息躺在那里,靈識倒也無法散發,察覺不出甘平的手腳。心神同玄武靈龜盾相連,那盾牌化作一掉流光飛到了甘平的手腕處,不到巴掌大小,這些時日甘平倒也將這法寶初步的祭煉,雖然無法激發其中的神通,但變化大小卻也應用隨心。
做好了完全的準備,甘平才慢慢的靠近了那人,將一顆回復法力的低階丹藥放入他的口中,然后取出一塊下品木系靈石來,塞到了這道人的手里。轉身退出了這光芒的映照范圍,自己不得不防,若是這人回復過來,有了歹心的話,僅憑著這絕品寶器便足可擊殺自己,只有到了寶光之外,這道人肉身力量匱乏,顯然不可能將這護身的法寶施展出來擊殺自己,這樣一來安全了許多。
甘平倒也沒完全相信這人,畢竟那滿身的血煞靈力擺在那里,所以也僅僅給了這人一塊下品的靈石和一顆低階丹藥,足夠他勉強行動罷了。那人得到了這靈石和丹藥,連忙閉上雙眼,口中微微用力,將那靈丹吞了下去,手中靈石的光芒也急速的暗淡,正是在吸取其中的靈力,這人原本干癟的身體也快速的膨脹了起來,淡淡的威勢從他身上散發出來,讓甘平心驚不已。
只可惜那塊下品靈石蘊含的靈氣實在太少,轉瞬間便被吸干了靈氣化為粉末。那道人這時也變了模樣,化作了一個三十余歲的中年人,顯然這正是他平時的模樣。眼中精光一閃,那道人睜開了眼睛,向甘平望來,目中盡是貪婪之色,待到看出甘平僅僅凝識境界的修為,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
被那目光一望,甘平覺得自己仿佛被危險的兇獸盯上了一般,感覺到不妙,手中玄武靈龜盾轉瞬化作五尺方圓的大盾,擋在身前。那道人將手一揮,甘平便覺得一股大力傳來,仰天噴出一口鮮血,連人帶盾飛了出去。果真,這號人做不得,自己真是個傻瓜,全身骨骼盡碎的甘平心中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