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丙火融元鍛體真訣,龍族傳承秘法,并非僅僅使是小甘平力量大增而已,現在他的雙眼雙耳已然是略有神通,想那龍族天生靈種,卻也不是任何神通俱全,但個個可以洞察幽冥,耳聞千里,這傳承的法決功不可沒。
現今的甘平雙目之中,靈光湛然,一眼望去,卻也能看見些非常的事情。在那年輕女人背后,赫然一只臉色慘白的鬼物趴在那里,這讓沒有心理準備的甘平嚇了一跳,不禁驚叫了出來,旁邊正手足無措的老馬頭聽見他尖叫,不由得心中一動。
老馬頭將甘平拉到角落處,問道:“孩子,你看到什么了?”這老馬頭活了幾十年,也是個人老成精的人物,聽見甘平驚叫,恍然想到孩童目光純凈,可以看見鬼魅,慌忙將他拉到了一邊。甘平見狀,老老實實的回答:“在她身上有個人。”
聽到這話,老馬頭倒吸了一口冷氣,牙疼似的嘶了一聲,連忙轉身過去,將屋子里的女眷趕出了門外,女人家身體弱,這東西再招惹上幾個可不得了。只留下了幾個男人和小甘平,原本張先生已經有些后悔了,聽著這瘋婆娘哭鬧,他早就煩躁不已,有了離開的想法,但是剛才聽到小甘平和老馬頭的對話,不由得皺了下眉,沒有了離開的意思。
老馬頭忙活了了起來,他活了這么大歲數,倒也有些見識,指揮著他堂弟家的男人們將這哭鬧的女人抬到床上,這天寒地凍的,凍出病來就不好了。沒想到的是,一碰這女人,女人就拼命的掙扎了起來,大聲的嘶嚎著,將原本就裂了幾個口子的衣服,撕扯的不成個樣子,就連小衣也扯開了一角。老馬頭連忙指揮這幾個男人,用一件又大又厚的棉襖將她裹住,摁在了地上,這一番忙亂,老馬頭的頭上也見了汗,罵道:“馬揚宗這個小兔崽子,叫他去請李二娘怎么還沒到?”
說話間,門被推開了,老馬頭回頭剛要罵,看見來人,卻硬生生的將話咽了回去。來的正是李二娘,李二娘是集村里的赤腳醫生,神婆還有媒婆于一身的人物,婚喪嫁娶都離不開她,在村里和張先生同樣的受人尊敬,只可惜張先生對她卻不怎么感冒,每當說起李二娘,便叨念子不語怪力亂神之類的話語對其甚為的不屑。
這李二娘三十來歲的年紀,長相頗有幾分姿色,身材窈窕,只可惜粉擦得濃了些,同張先生一樣,單身一人住在村子里。她進來看見屋里凌亂的樣子,幾個大男人將那新媳婦摁在地上,連忙嚷嚷道:“哎呦,這是怎么啦?小環沒事吧?小環,就是這發了瘋新媳婦的名字,要說這小環姑娘還是李二娘給說的媒才嫁到這里來,前幾天接親她也在場,沒想到才這么幾天就出了事情,這李二娘現在也算是后續服務了。
張先生看見神婆子李二娘進來,不由得冷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他生平最瞧不起這裝神弄鬼之輩,自然沒給她什么好臉色。李二娘也沒理他,急急忙忙來到了那女子面前,翻開她的眼皮,看了一下,臉忽地沉了下來,看樣子她也發現這事情很棘手。李二娘伸手拽過老馬頭,悄聲說道:“她家招惹什么了?這邪物道行不淺啊。”
老馬頭聞言驚訝的看了她一眼,他知道,這神婆子討生活全靠一張嘴,有一分的把握她能給你說到十成,眼下這就服軟了,看樣子這次堂弟家的兒媳婦兇多吉少啊。可嘴里還是求道:“他二嬸,你是這村里唯一能救這女娃的了,你要不成,這一家人可怎么活啊?”說來也是,剛剛的喜事變喪事,誰碰上都得頭大。
李二娘聞言,露出了猶豫之色,“要不,去下李村,把王半仙請來吧,再不然去雙寧觀將那老道士請來也行。”其實她也知道,這兩個人和她也就伯仲之間,都是粗略懂一些皮毛法術,制點小鬼邪物還成,碰見這樣個厲鬼,干脆就是沒轍。不過李二娘也是沒辦法,自己可沒把握制得了這惡鬼。
“不行啊。”老馬頭說道:“下李村和雙寧觀離咱們馬家集都太遠了,一來一回得一天,你看這女娃能挺住么?”李二娘偷眼望去,那新媳婦被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摁在地上,已經上氣接不上下氣了。這時其中一個青年猛的撲了過來,跪倒在李二娘的腳下,哭道:“二嬸,求你了,救救小環吧,求你了。”說完就在地上磕起頭來,正是新媳婦的丈夫馬揚林。
李二娘慌忙將他扶起來,說道:“揚林,別這樣,快起來。”說著伸手去扶那馬揚林,馬揚林跪在地上,怎么也不起來。李二娘見此情形,猶豫了一下,說道:“那好,既然你這孩子求道二嬸了,二嬸就去試試。”說完硬著頭皮靠近了地上的女人,伸手將她的手指抓起,從頭上拔出了自己的銀簪子,狠狠的向那中指扎了上去。一簪子扎下,原本有氣無力趴在地上的小環,突然嘶吼了一聲,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雙臂一揮,一下子將幾個摁著她的男人掀翻在地,緊接著一把就掐住了李二娘的脖子。
李二娘只覺得眼前一花,自己的脖子就被一雙纖纖玉手掐住了,虧得她說媒的時候還夸獎這雙手生的白嫩好看,沒想到自己卻要死在這白嫩的小手里。幾個男人都被這巨力掀得翻了幾個跟頭,躺在地上摔得七葷八素,一時站不起來,卻不知道這李二娘已經到了生死的關頭。李二娘被小環死死的掐住了脖子,一口氣憋在兇里,臉色漲紅,眼見就要堅持不住了,就在她被掐的眼前發黑,要失去知覺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身前又出現了一道人影。
張先生看見這新娘子暴起傷人,掐住了李二娘不放,也顧不得是否厭惡這個人了,連忙沖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小環的手腕。讓他沒想到的是,這新娘子的手腕入手冰涼刺骨,堅硬無似鐵,仿佛摸到了數九寒天的一塊鐵一般。吃驚之下,不敢怠慢,連忙伸出另一只手在小環的額頭之上猛拍了一記,喝道:“撤手,退下。”
這一擊一喝之下,那新娘子仿佛被驚到了的樣子,連忙撒手后。,甘平在一旁卻看的清楚,靈目閃動之下,張先生頭頂一團三尺靈光湛然如炬,全身上下白光閃耀,正是那讀書之人特有的浩然之氣。讀書之人讀圣賢之書,念頭通達,不懼鬼魅,正是因為胸中這浩然正氣,萬邪不侵,神鬼難碰。張先生學識淵博,通讀圣賢之書,早就煉就一口浩然正氣,在那里一站,威風凜凜,不怒自威。
這被厲鬼附身的新娘子吃了張先生這一記,仿佛萎靡了許多,呆立在那里,直愣愣的看著面前的二人。李二娘死里逃生,捂著脖子在那里干咳著,老馬頭見那厲鬼附身的女人呆立,連忙從墻角拽出一卷繩子來,一揚手將那新娘子套住了。
馬家集的男人上山打獵是最基本的手段,看樣子老馬頭年輕時也是個好手,一下就將那新娘子套住,連忙甩了幾下繩索,在她身上繞了幾圈。這時那些被掀翻的漢子們都已經起來了,見狀慌忙七手八腳的將小環緊緊捆住。這是村里用來上山打獵的繩子,拇指粗細,就是猛獸也不能一下子掙斷。將這發瘋的女人捆了個嚴嚴實實,老馬頭這才轉過身來察看李二娘。
李二娘一只手捂著喉嚨,彎著腰干咳著,另一只手扶在張先生的肩頭,張先生略微一皺眉,卻沒閃開。干咳了一陣,李二娘這才直起腰來,向張先生投去了感激的眼神,張先生挪了挪眼神,沒吱聲。
老馬頭緊張的看著李二娘,生怕她出一點閃失,李二娘扭了扭差點斷掉的脖子,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不行了,我沒辦法,實在是太兇了。”這時那馬揚林再一次的跪了下來,“二嬸,你要不救救小環,她可就沒命了,求你了。”一個接一個的頭磕在了地上,李二娘想要說些什么,可喉頭卻一陣的癢澀,說不出話來。
看著跪在地上磕頭的馬揚林,李二娘嘆了口氣,再次的走到了小環的面前。小環惡狠狠的盯著她,若不是被困住,肯定早就跳過來再次掐住她的脖子了。見小環惡狠狠的盯著自己,李二娘一陣的心虛,連忙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小布包,從中拿出了一片柚子葉,要來了一些醋,將這柚子葉沾上醋貼到了小環的額頭之上。
只見小環一陣的神情恍惚,突然又精神了起來,張嘴說道:“這點手段就想降服老夫,嘿嘿嘿嘿。”聲音嘶啞蒼老,根本無法讓人相信這聲音是從一個年輕女人口中發出的。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所有人一驚,張先生見到此情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李二娘眼見著貼在小環額頭的柚子葉萎縮變黑,驚駭的倒退了兩步,顫聲說道:“你•••是誰?”
“說來倒也無妨,老夫本是三十里外的孤魂野鬼,那日里看到這女娃經過,吹吹打打好不熱鬧,想我獨自孤孤單單,就來湊個熱鬧。”說完便喋喋的怪笑了起來。
“那你想干什么?我讓她家里給你多燒些紙錢可好?你就趕快回去吧。”這神婆神漢之流,本就無甚法力,只是會和這孤魂野鬼溝通,應許了條件,他們也就去了。可沒想到面前的厲鬼卻說道:“我不缺些許錢財,只是孤單的緊,想要帶這女娃回去,和我做個伴兒。”
李二娘聞言,不由得氣的滿面通紅,跳腳罵道:“你個老不休,殺千刀的,做了多少年的鬼了,還算計這么年輕的女娃!”別人不懂,李二娘是知道,這惡鬼說的做個伴兒就是勾一個女子的魂魄回去結成鬼夫妻,這老鬼也不知死了多少年了,還有這樣的風流心思,怪不得李二娘如此生氣。
見李二娘跳腳直罵,那惡鬼也不理會,只是說道:“這你別管,我只要她一個人。”見這惡鬼不肯善罷甘休,李二娘跺了跺腳,一咬牙從懷里貼身取出一個布包來,里三層外三層的打開,甘平伸脖子一看,是一角小小的道符。
甘平在這邊早已看得清清楚楚,原本在那女子身后的惡鬼,在李二娘扎小環手指之時便驀地鉆進了她的體內,這才攪出了這么多事情。看著這囂張的惡鬼,甘平恨得牙根直癢癢。玄冥子一代邪派宗師,什么樣的惡鬼沒見過?不怕你多兇惡,只怕你兇戾之氣不夠。眼前這只小小的兇魂,甘平心中知道幾百種方法讓他魂飛魄散,永不超生,只可惜那些方法都需要法力,這真元法力,也正是甘平最缺少的,空有一身力氣,卻連這惡鬼的邊也碰不到,不由得甘平不郁悶。
眼見李二娘珍重無比的拿出了那道符箓,放在手心,說道:“最后問你一次,你走是不走,不走的話別怪我來硬的了。”對于手中的符箓,這李二娘是珍惜之極,要不也不會三番四次的威嚇這惡鬼了。那惡鬼哼了一聲,沒有理她,李二娘見狀,拿起了這符箓,走上前去,貼在了小環的額頭之上。
這符箓剛一貼上,只見小環的身體一陣顫動,嘴里也嚎叫了起來,撕心裂肺,聲音越來越大,老馬頭見狀,不由得喜出望外,連說有效。可李二娘卻臉色陰沉,死死的盯著正在嚎叫的小環,因為她發現,這張符箓正像剛才的柚子葉般慢慢的枯萎變黑,漸漸的冒出煙來。
猛然那符箓無火自燃,燒成了灰燼,那惡鬼停住了嚎叫,低下頭大口的喘息。老馬頭見狀大驚,連忙沖上前去,問道:“他二嬸,剛才那符還有么?我看再來一張沒準能成。”
李二娘面如死灰,說道:“沒了,這是仙人賜的符,哪有第二張?沒了,這符我不知道治了多少惡鬼,沒想到今天••••”看著失魂落魄的李二娘,那惡鬼附身的小環再次的抬起頭來,沙啞蒼老的聲音從口中飄出,“沒了么?嘿嘿,那老夫可要帶她走了。”
聽到這話,李二娘忙強打起精神來,再次和這惡鬼討價還價,“放了這女娃吧,我叫他家里給你多燒幾個紙人做媳婦,還有金銀財寶。”聽到這話,馬揚林立刻跪了下來,說道:“鬼爺爺,鬼前輩,求你了,放了我媳婦吧,我給你燒一車,不,兩車財寶,求你高抬貴手放過小環吧。”那厲鬼嗤的一笑,說道:“有現鐘不打我去鑄銅?休得羅嗦,馬上她就不是你的媳婦了。”
看來剛才的符箓也不是沒效果,至少另這惡鬼萎靡了許多,沒辦法立時取小環的性命。馬揚林聽到這話,跪在地上失聲痛哭了起來。旁邊張先生早就已經氣得渾身發抖,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朗朗乾坤,這惡鬼居然如此囂張跋扈,不由得怒喝了一聲,一把扯起了跪在地上的馬揚林,朗聲說道:“男兒膝下有黃金,怎么能跪這鬼魅之徒?”
轉過身來,走到了小環的面前,這惡鬼馬上露出了緊張之色,見狀張先生心中有了些數,穩穩站立在小環面前,戟指一點,對著這惡鬼大罵了起來。張先生本是讀書人,也不會什么鄉下的罵人話語,只是用半文半白的話來斥責面前這惡鬼,但義正詞嚴,聲音清越,可穿金石。甘平靈目抬眼望去,張先生原本身材高大,現下里怒斥惡鬼,須發皆張,果真是怒發沖冠,頭上一點靈光火猛然炸開,這惡鬼的氣勢立刻被壓制了下來。
張先生本身不會一絲法術,但憑借著胸中一腔浩然正氣,頭上三尺文思靈光,硬生生的壓制的這鬼魅無法抬頭。只可惜做到這一點也就是極限了,畢竟這浩然正氣只能逼退邪魅,若是說想要用其來斬殺惡鬼,還是不夠的。眼見這惡鬼被張先生滿身的浩然正氣壓制得不堪忍受,馬上要從女子的身體里退了出來,甘平的心里也為他捏了一把汗。
終于這惡鬼抵不過張先生的浩然正氣,只能從小環的身體里抽身而退,以圖來日。張先生正大聲的呵斥這惡鬼,冷不防從面前女子身上升騰起一股淡淡的黑色煙氣來,原來是這惡鬼見事不逮,起了離開的心思。
只見這黑氣在空中略微遲疑了一下,掉頭向墻角撲去,李二娘見狀嚇得驚叫出聲來,這惡鬼居然有了形質,絕非一般的鬼魅,眼下里他撲奔的對象正是角落里的甘平,張先生見狀大驚,連忙叫道:“甘平閃開。”但卻來不及了,那道黑氣已經撲到了甘平的頭頂。
甘平早早的見那惡鬼在張先生浩然正氣的逼迫之下,經受不住,起了逃走的心思,當下暗暗留神。這時見到這惡鬼不但沒逃,反而撲向自己,不由愕然,但轉念之間,已經明白這惡鬼的心思。甘平冷冷一笑,你懼怕張先生的浩然正氣,卻撲向了我,莫非是見我弱小欺不成?想道此處,不退反進,向前邁了一步,若是你不動我,我倒拿你也沒辦法,可你竟然如此莽撞的沖上來,倒是小覷了我。
想道此處,甘平猛然運轉丙火融元決,受到那惡鬼邪氣的刺激,這丙火融元真訣突然快了數倍,一道淡淡的紅光從甘平身上升起,正是那極陽魄!
這惡鬼本就打著捏軟柿子的想法,所以奔著甘平而去,想來這小小的孩童,一撲之下,奪了他性命魂魄,轉身就走,也不枉出來一遭。可沒想到的是,一撲之下,居然一股至陽至剛的氣息迎面而來,不由駭然驚叫,那原本平平無奇的孩童,頭頂已然是通紅一片,陽剛之氣,比那浩然正氣還要強大數倍。
這惡鬼迎頭撞到了甘平頭頂,如同一滴水落到一塊燒的通紅的鐵板之上,嗤的一聲便消失的無影無蹤,自此魂飛魄散,連一絲殘魂也沒留下。眾人見那黑氣本來直奔小甘平而去,卻突然發出一聲慘厲的尖叫,轉眼化為了無形,不由一臉的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