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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玩錘子的郡主

  一干禁軍一路艱辛,此刻遠遠瞧見大遼都城,才剛剛舒了口氣,沒曾想前面又殺來一彪人馬,個個背后汗毛直豎,不等領頭的吩咐便彎腰踏弩蹶張弩上弦,王不破臉沉似水,“慌什么,這便是遼國都城,我們乃是堂堂大宋使節團,兒郎們,挺起胸來,莫讓別人瞧不起咱們大宋。”

  保羅對著王不破豎了豎大拇指,接著伸手搭了涼棚往前面看去,“咦,領頭的是個女將。”

  那前來的騎兵想必是遼軍精銳,說話間,一彪人馬大約三千人到了前面百步,齊齊控馬,頓時只聞一陣馬嘶,地上灰塵四起,掩蓋了人馬,看起來便一股子廝殺疆場的蕭殺味道。

  龐昱便有些擔憂,看了一眼旁邊保羅,心說這位是個惹禍精,萬萬不能讓他開口,就壓低了喉嚨說:“少保,待一會兒便我來搭話,萬萬不能張馳。”保羅在馬上聳了聳肩膀。

  對面騎兵停下后便毫無聲息,只有馬匹四蹄輕微踏動和響鼻聲,四周平民早遠遠散去,這三千軍馬衣甲鮮明全副武裝,馬上騎士便個個拎著狼牙棒(蒺藜骨朵,俗稱狼牙棒,今內蒙古某些地方壁畫上便有遼國兵甲繪畫,手持此種武器),為首一位女將,胯下一匹照夜玉獅子馬,手上一對八棱紫金錘,好一身巾幗英雄打扮,但見:

  粉傅桃花面,高挑柳葉眉,頭上鳳翅尾羽冠,里衣紅黑兩色紋繡裙,外面罩著赤紅唐猊甲,雙肩上虎頭吞肩獸,腰間獅蠻帶,腳下步云靴,胸口護心鏡乃是一只鳳凰盤就,下面裙袍無數花紋,遠遠看去,鳳凰便從火中熊熊燃燒展翅飛舞,宛如活物一般,真真是英姿颯爽。

  龐昱看了王不破一眼,王不破會意,大聲喊道:“我等乃大宋使節團,正使兵部侍郎龐昱大人,副使直秘閣侍講陳保羅大人,敢問前面將軍…”

  “哪個是陳保羅?”為首女將雙腿一夾馬腹,照夜玉獅子潑刺刺跑了過來,在使者團前面二十步處停下,玉獅子來回踱步不止,那女將拎著八棱紫金錘一臉的殺氣騰騰,一雙俏目便仔細從龐昱、保羅、王不破臉上來回掃視。

  龐昱看了看旁邊保羅,示意您可千萬別開口啊,接著臉上擠了個笑容,在馬上一拱手說:“在下大宋兵部侍郎、出使貴國特使龐昱,這位是直秘閣侍講、武義郎陳少保,乃是在下的副手…”這兵部侍郎大約就是后世副部長一級,從二品官階,何況龐昱還有爵位在身,作為特使還是身份足夠的。

  “陳少保?你不叫陳保羅。”那女將疑惑,拿眼就盯著保羅瞧。

  保羅緊閉嘴巴,反正不開口就是,今天正角兒是龐昱,對面女將也不知道干什么的,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反正就是不搭話,只是好奇看著對方手上八棱紫金錘,心說這一對錘子怕不比鐵牛手上那對獨腳銅人輕,這女將看起來最多不過十七八歲,倒是好力氣。

  “女人玩錘子,倒是新鮮。”保羅忍不住低聲嘀咕了一句。

  錘子一詞,在契丹人俗語中大抵便有男性生殖器的意思(錘子,陜西方言,契丹有自己的文字和語言,此處為作者杜撰,請勿深究),這話一說便難為情了,好比大學里面男同學看見漂亮女同學,就問你一個女孩子怎么玩雞巴,這可新鮮,人家姑娘不老大耳刮子扇你才怪。

  遼國疆域極大,包括日后俄羅斯一部分,那女將皮膚白皙雙目微凹,恐怕有些白俄羅斯血統,聞言頓時玉面上赤紅一片,“呔,好一個無賴,你到底是誰?”好歹身份高貴,拉不下臉來說這個錘子到底是什么。

  龐昱大恨,實在不該讓這陳保羅來的,盡捅簍子,心里面也有些奇怪,心說這女將怎么知道保羅。

  “在下只是好奇將軍年紀輕輕居然使得這么大錘子,好本事啊,在下就是陳保羅。”他本意倒是想夸對方力氣大女中豪杰,可到了對面姑娘耳中意思就變成了將軍年紀輕輕倒會玩男人,真厲害啊再加上又自承便是陳保羅,頓時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臉上一忽兒紅一忽兒白,身子楞是在馬上晃了晃。

  這位女將乃是遼國太平郡主耶律呼倫瑤,父親是梁王耶律隆慶(耶律隆慶系遼景宗第二子,初為梁王,后又加封秦晉國王、尚書令,賜免死鐵券,他的女兒極得蕭太后寵愛,一切禮遇均與帝女相同,初封太平公主,后晉封為越國公主,十八歲病故,追封為陳國公主,本書公主太多,此處設為郡主。),向來得蕭太后喜歡,是個說一不二的桀驁不遜脾氣。

  先前她被賜婚與宜蘭侯蕭越,便甩了臉子,一怒之下居然跑去帶兵做女將軍去了,蕭太后和梁王都拿她沒辦法,后來宜蘭侯出使大宋死在東京城,雖然耶律呼倫瑤對這位表哥兼未婚夫毫無好感,可聽說被宋人所殺,依然大怒,當下就發誓要把那兇手碎尸萬段,后來得知為渤海國主挑撥唆使,便帶兵打過渤海國,此刻渤海國煙消云散,但是她依然牢牢記住,當時宋人保護不力,其中便有陳保羅、白玉堂、展昭這三人,便都該殺了。

  這次大宋出使,使者名單上赫然有陳保羅大名,她身份顯貴,父王封地便在南京析津府(今北京市)主政一方軍政,燕云十六州便都等于她的地盤一般,暗底下搞些手段還不是輕而易舉的,那馬賊頭子荊受楚雖然是齊王韓德讓的人,但是她吩咐下去的事情,怎么敢不辦,本來也就是想單獨要了陳保羅拿回府上千刀萬剮,卻不想陪葬了上千人馬,后面斷斷續續的馬賊俱都是她所指使,沒想到這使者團居然還是一路坦途到了上京,眼看就要被官方接見,再不動手就沒機會了,因此帶著自己手下鳳衛匆匆趕來,好歹要殺了陳保羅才甘心。

  她在玉獅子上氣得頭暈眼花上一陣搖晃,這年方十六天璜貴胄的女孩,所到之處一片阿諛奉承,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當真是咬碎了滿口銀牙,“你…你…你…”

  看她臉色慘白,保羅好心,“將軍是否貧血?”這話又錯了,契丹方言說貧血大略就是女孩子來月經的意思,和后世略有些粗俗的來大姨媽有異曲同工之妙,耶律呼倫瑤頓時眼前一黑,差一點兒便摔下馬去。

  保羅自從當初趙槿一身戎裝騎著烏椎馬去鸞鳳樓幫他打群架,就對女孩子身穿將帥盔甲極有興趣,便好比日后制服控(比如女孩子穿警服),這會兒又看見一位盔甲華麗騎照夜玉獅子馬用八棱紫金錘的,簡直就如同制服控看見兩杠三星(一級警督)還是個絕世美人,又好比老饕看見一鍋香噴噴的狗肉,頓時泛濫不值錢的憐香惜玉心思就動了,一夾馬奔過去,“姑娘…”

  耶律呼倫瑤眼前一黑后慢慢恢復過來,剛看清楚眼前,就發現一張冠玉臉頰在眼前,一雙清澈的眼睛正看著自己,對方一只手還扶著自己,不是那無賴陳保羅又是哪個?當下一個念頭生出不殺了此人我便再沒臉活下去,一咬牙,手上八棱紫金錘呼一下掃了過去,“淫賊吃我紫金錘。”

  紫金錘帶著呼呼風聲便橫掃過去,保羅嚇了一跳,在馬上一仰身躲過,還沒起身,另外一只紫金錘又掃了過來,無處躲藏,嗖一下縮下馬去,兩只紫金錘碰撞,當啷一聲響。

  Shit,我跟她有殺父之仇啊?兩個紫金錘碰在一起,要是砸著腦袋怕立馬就西瓜開花砸個稀巴爛,嚇出了保羅一身冷汗,卻不知道自己跟人家的確有著些殺夫之仇。

  “臭賊…”耶律呼倫瑤掄了雙錘勢若瘋虎一陣亂砸,保羅措手不及倒是有些手忙腳亂。

  那邊王不破看見,頓時一拎馬韁,旁邊龐昱趕緊拽住他,這時候可是在遼國都城,不比東京,后面遠些周六郎一抖馬韁,馬車骨碌碌跑到靠前面,白花花看著眼前若有所思,文丑丑這位景教圣女不比孫七斤摩尼教圣女狡猾,看著保羅眼神中十分關心,而水修眉則冷笑不已,心說這無賴被遼人殺了正好省事。

  “好男不跟女斗,可不代表我怕你。”保羅在五花驄上下騰挪閃動,一時間動了真火,“再不住手我可不客氣了。”

  “拿命來。”耶律呼倫瑤可不管他,看五花驄礙眼礙事,一錘就往五花驄腦袋上砸去。

  “好個刁蠻丫頭。”保羅怒喝,這五花驄可是趙槿送的,怎么能看著馬兒被砸爛腦袋,頓時腳下一點地,飛起一腳倒踢八棱紫金錘,奪一聲低響,紫金錘被踢得偏了,保羅腳骨卻也劇痛不止,這八棱紫金錘幾十斤重,又從高處砸下,怕不有好幾百斤力道,怎么能不疼。

  伸手一拍五花驄屁股,五花驄吃痛,頓時往旁邊跑去,保羅噌一下亮出軟劍,頓時就一馬兩人滴溜溜轉著圈子走馬燈一般和耶律呼倫瑤打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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