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澤樓貴賓包廂,秦氏一家三口,被人帶到門口。秦無雙推門進去,一眼看到那名花白胡子的考官,已經坐在里頭。
“速度很快嘛!”那老頭站起身,迎了出來,拍了拍秦連山的肩膀,口氣略帶夸張笑道,“秦族長,恭喜你有個好兒子啊!”
秦連山知道這些考官都是真武圣地的人物,有些惶恐拘束,嘴里忙謙虛道:“這是他自己努力修煉的結果。”
“嗯,羅江郡上萬武童,你們家秦無雙確實是最勤勉、最執著的一個。每天堅持攀登大蒼山,一天十二個時辰,除了吃飯睡覺花掉三個時辰,其他時間都在練功。有天賦,又勤勉,這樣的孩子不成材,老天也看不過去!”
老頭一通開場白,讓秦氏父子都是愣住了。暗嘆這真武圣地果然了得,居然短時間內就調查出這么多資料!
看到秦家人愕然的表情,老頭大笑,又道:“不要奇怪,在百越國,真武圣地調查不出來的事情,并不多。”
“真武圣地…”秦無雙輕喃著這個象征著武道顛峰的神圣名字,在百越國,乃至這個世界所有國家,都有各自的真武圣地,而且一無例外都代表著各自國家的無上權威。
“難怪,那些豪門望族的老爺們,見到那位風度翩翩的信使,連大氣都不敢出!”
“嘿嘿,任何國家,真武圣地都是世俗勢力的最高存在,享有無上權威。別說是豪門望族,即便是大閥世家,也一樣不敢和真武圣地叫板的。”老頭輕描淡寫說道。
“好了,不說這個。秦無雙,老夫告訴你,這屆武童測試,你是萬名武童當中,唯一受到考官宴請的武童!”
秦連山先是一愣,隨即大喜。這話的意思再明顯沒有了,人家真武圣地的考官等于是告訴秦無雙,他是這屆武童測試的無冕之王!
接到真武圣地的宴請,意味著什么?這已經很明顯了。秦連山到了此刻,也忍不住有些暗自得意,心神蕩漾。
倘若秦無雙真能被真武圣地看中,那秦家的地位,絕對可以一躍千丈!
“考官大人,這是我秦無雙的榮幸。”秦無雙很上道,適時地表現著自己的謙遜。
“不,這是你應得的待遇。寒門當中能出現一個你這樣的子弟,加倍不容易。我們也調查過,你們秦家祖上是豪門,對吧?”
秦連山忙點頭不迭,在這長者前,秦連山覺得自己很難把持情緒。
“秦無雙一定會覺得,自己的測試明明那么好,為什么只是七段?”老頭微笑著道,“其實以你的成績,九段是穩拿的。不過主考官大人的考慮,卻深了一些。他讓我轉告你,好好體會一下他的良苦用心。”
秦無雙略一思索,點頭道:“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我一個寒門子弟名列九段,太惹眼,對我的成長不利。主考官大人這是保護我,同時也是鞭策我,讓我不可滿足現狀,需得繼續奮發進取。這番厚愛真讓無雙感激不盡。”
秦無雙雖然理解,心里卻不免苦笑。真武圣地保護寒門子弟這個出發點是好的。可是這么一來,他想一鳴驚人的計劃,卻是破產了。不過來日方長,這樣也不錯,讓許氏張家那些家伙疑神疑鬼,摸不清門道并不是壞事。
老頭一拍桌子,大嘆:“好小子,好小子!小小年紀居然這么精細透徹。連山,你這兒子,前途不可限量!”
對于一個十六歲的武童來說,能在眨眼間把事情分析得這么周全,無怪會讓對方有此反應。
秦連山聽了兒子那番談吐,也是大感寬慰,聽老頭這么贊揚,歡喜之余卻不忘謙虛:“這孩子心性和根骨都不錯,不過還得繼續磨礪才是。”
“哈哈,來,喝酒!”
老頭不再多說什么,提著酒壺要滿酒。秦袖伶俐,忙起身抓住酒壺:“老伯,讓袖兒來給你們倒酒。”
老頭一愣,隨即笑了起來。
“連山啊連山,我真佩服你。生了個兒子前途無量;連閨女也如此落落大方,在羅江郡城,老頭還沒見過誰家千金能出落得這般水靈。”
秦袖笑道:“老伯,可不許您拿袖兒打趣,我給您滿上一杯。”
老頭與秦連山父子各飲了一杯,放下酒杯,岔開話題:“連山,你這閨女還沒出閣吧?”
“慚愧,這閨女乖巧,替我打理家族一些產業,至今沒能說到一門親事。我這做父親的,想想也是糾結。”秦連山說起閨女秦袖,口氣充滿了歉疚。
老頭樂了:“不急不急,二十二歲,正是妙齡。連山,你可別急,這么好的閨女,可不能胡亂就嫁了。得找個好人家。”
“還得閨女自己歡喜才是,做父親得總不能虧待她就是。”秦連山道。
“咱們百越國講究的是一個門當戶對。我說連山,你們秦家祖上好歹也是豪門,這次‘家族論品’,你有什么大一點的抱負沒有?”
這是個讓秦連山更加慚愧的話題。
“不瞞考官大人,我秦連山無能,這次的目標是保住一席寒門身份。能夠不讓我傳承四百多年的秦家淪陷,已是僥天之幸了。”
老頭一愣,瞥了秦無雙一眼,勸道:“連山,你有這樣一個好兒子,總有光大你秦家門楣的一天。至關鍵是不要泄氣。”
“考官大人說的是,我秦連山本事不高,卻也不怕那些歪風邪氣的侵襲。家族大事,勢必周旋到底。”
“嗯,天無絕人之路。來,這杯酒干掉,老夫得回去復命了。”
從風澤樓回到落腳的客棧,秦連山開始為“家族論品”做最后的準備,開始研究一些潛在對手的資料,全力備戰。
秦無雙很想把自己報名爭取豪門的事情提前告訴給父親,卻終究還是忍住了。就當給父親一個突然驚喜吧。
離“家族論品”還有近半個月時間,秦連山足不出戶,每天除了練功,就是研究資料。
秦無雙也不阻攔父親,與姐姐秦袖二人,時不時上街逛逛。幾天下來,整個羅江郡城已經逛得十分熟悉,也著實購買了不少東西。
這天秦袖忽然十分惦記風澤樓的香辣蟹,讒起這一口,拉著秦無雙要去吃這東西。
秦家產業多,家境殷實,吃穿這些花費,卻是用不著擔心。
兩姐弟興致勃勃來到風澤樓,開口就點了八只香辣蟹。那店伙見這姐弟二人眼熟,又看到秦袖美貌,打趣道:“二位真有口福,不瞞你們說,這蟹,今天還真就只剩最后八只了。”
羅江郡城本地不產蟹,每天的貨都是從外地送來,進貨渠道很窄,因此這香辣蟹可以說是這風澤樓的招牌菜,一只蟹二兩銀子,不帶講價。
秦無雙笑道:“這叫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姐,這是你注定的口福。”
兩姐弟要了間包廂,自顧上樓。
不片刻,他們點四道菜,上了三個。只有主菜香辣蟹還沒上。
秦無雙前世練武成癡,很少享受其他樂趣,這一世性格從小受到了家庭熏陶,也多了些講究,拿起筷子略嘗了幾口,便放下筷子來。
“姐,還是你嘴巴刁!這風澤樓的菜雖然口味好,不過要說到頂好的,還真就是那香辣蟹。被你這么一勾,我也開始讒這一口了。”
兩姐弟有說有笑,等著香辣蟹這道主菜上來。可是左等右等,卻還是沒上。
“今天這大廚手腳不快啊,我吩咐伙計去催一催。”正要起身,樓道上傳來伙計的腳步聲。
那店伙走到包廂門口,卻是手里空空,一臉的尷尬。
“伙計,你們大廚的手腳也太慢了吧?這都等半個時辰了。”
那店伙支支吾吾,半天才道:“兩位,那邊天字號包間,有客人要您過去一下,說有個事跟您說說。”
“什么客人?”秦無雙奇了。
“跟您一樣,都穿著貴族服飾,只不過好象是豪門、望族的幾個少爺,都是羅江郡城有頭臉的人物。”那店伙賠笑道。
“沒興趣,不見!”秦無雙不耐煩地擺擺手,皺起眉頭,“趕緊的,上菜!”
那店伙窘迫,不得不攤牌:“少爺,不瞞您說,你們那道香辣蟹,被人給定了!”
“這話怎么說?”秦無雙口氣不悅道,“剛才前臺的伙計明明說還剩最后八只。怎么就給定了?是覺得我們付不起帳還是怎么?”
店伙忙搖手道:“不不,剛才確實有,可這會兒被人給定了。就是那幾位少爺。小人好說歹說他們都不聽,只要點那香辣蟹。還放出話來,少爺你要追究,就過去找他們!”
這年頭,搶田搶錢搶老婆都聽說過,搶菜倒是新鮮,頭一回聽到。秦無雙金剛怒目一瞪:“就沒個先來后到了?別廢話,是我先點的菜,就得給我上來。誰要羅嗦,讓他們來見我!”
見秦無雙發怒,這店伙哪敢吱聲,忙不迭點頭下去。
兩邊都是貴族,都是大爺,他小小店伙得罪不起,請示老板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