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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章 只問耕耘

第三百四章只問耕耘  用穿透了未來的目光,看向別人的身上,會發生些什么呢?

  相互交流了幾個重大問題之后,今晚的第一位交流者法爾斯坦閣下戀戀不舍地告退。確實,他有理由戀戀不舍,方天的言語和解說,雖然不多,但是對他造成的沖擊和影響,卻是無與倫比的大,不夸張地說一句,完全可以改變終生。

  而這,不過是發生在一個不起眼的夜晚的一個不到一個魔法時的時間里。

  當法爾斯坦走出這個小院落的時候,回首望去,依稀覺得,這個被淡淡夜色籠罩著的地方,恍如神圣。若干年后,在其回憶錄里,法爾斯坦用一句話來形容這一晚,這一次談話,“那一刻,透過茫茫夜色,我看到無限金光”。

  尚不知自己已經被神圣了的方天悠然地靠坐著,迎來了他今晚的第二位交流者。

  這位叫做安迪的八級魔法師初次見面,行為與剛才的法爾斯坦如出一轍,同樣也是恭喜方天晉升六級。方天知道,今晚接下來的八位交流者,甚至明天以至于今后不短的一段時間里,他都要一次又一次地接受這種恭喜。

  這樣的恭喜有點無聊,但是站在對方的角度,卻又是一種必須。所以說繁文縟節就是這么來的,可能雙方都無所謂,但是有些東西就是無法省略。不過,這終究是不值一提之事罷了。

  前世有人曾設想用動物來給人分類,用動物來歸類人。

  這之中,最讓人熟悉的指代就是“老狐貍”了這說一個人老奸巨猾,和其打交道要分外小心不然就會吃虧。

  還有說一個人“狼子野心“那多半指位于次重要位置或者繼承人之類的人物,說這個人很有可能懷著反叛、克上之類的心思。那么不管其平時表現得多么乖巧、多么聽話、多么順從,作為駕馭者,你也要有心理準備。

  此外,老虎啊、獅子啊、獵豹啊,以至于小白兔啊什么的也常被用來形容人,而說某一個人像蒼蠅之類的,更是屢見不鮮。

  這樣的形容當然不可能很全面,但是抓其一點,也可能抓得很準確。

  而現在眼前的這位魔法師給方天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只老虎。

  他走起路來很文雅,但是身軀中似乎挾帶著一種令人吃驚的爆發力,而偏偏這種爆發力,又被掩藏在那似乎帶著莫名慵懶和笑意的眼光中。

  這種人就算實力再低,也不可小視。

  見了此人,方天立即在心中暗贊。當然也對之前組建探討流程的決定大為滿意。不管這種交流到最后情況會發展到如何,最終的收獲又會如何只是每天見識這么些看上去就各有風姿的人物,就已經是大為不虛了。

  “方天閣下,我堅決相信,您會成為大陸上最為年輕的法師。”坐定后,安迪魔法師微笑著,用這樣的一句話來作為開頭。

  “再年輕的法師,也終究有年老的那一天。身為魔法師,在魔法的道路上行走,只要我們能踏踏實實地走好屬于自己的每一步,那在某一段過程中,走得快慢與否,也就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方天也是微笑著說道,“安迪閣下,您認為呢?”

  “話雖是如此,但以方天閣下的成就,實是讓我輩驚嘆羨慕啊。”安迪的眼中,確實閃著驚嘆,可見此語并非全是作偽“方天閣下,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某很想冒昧地問一下,您是怎么克服冥想過程中的枯燥的?記得某當初花了十數年的時間,才漸漸地習慣了冥想。”

  “這倒是很好說。”方天微微一笑“我有兩個方法,一個是‘只想不坐”一個是‘只坐不想“這兩個方法交替著用,不久之后,我就忍不住地‘又坐又想,了。”

  “‘只想不坐,?‘只坐不想,?”聽了這話,安迪立即陷入了沉思。

  方天安然端坐。

  任何知道他過去的人,都會明白他這話是純純粹粹的胡扯。前世,他又會什么冥想了?更不存在什么功利。說白了,不過就是在家里老頭子從小的引誘和威逼下,被常期被動地養成罷了。

  不管什么行為,一旦做得時間長了,都往往會成為習慣。

  就好像有人習慣撥頭發,有人習慣揉眼睛,有人習慣摸鼻子,有人習慣把兩手在胸前合抱。這些動作,在最初始的一次二次三次五次的時候,未必是其主人有意識的行為,但當這行為一次又一次無意識地疊加,就成了習慣了。

  想改,都不容易改。

  方天在胡扯著說話,但是他說的話本身,卻一點也不胡扯。

  關于魔法的修煉,尤其是那些基礎方面,在他心里,從沒有任何一刻,如現在這般清楚。

  就好像坐在一個清澈見底的小溪邊,溪底的青草招招搖搖,一絲一縷皆在眼中。

  在這種狀態下,方天的心境不求而來地平靜,甚至不能說平靜,而是恬然。似乎不管怎么樣,內里都是靜的。

  這是一種很澄澈很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狀杰。而在這種狀態下,關于魔法修煉初期的相關知識,對于方天來說,就算是隨手拈來,也會成花成繪,令人賞心悅目。也可以說,在這種情況下,他的“扯”已經不能算是扯了,而是站在某種高度上的信手揮灑,隨意發揮。

  越是隨意,便越是渾然。

  “方天閣下,您是說,剛開始冥想的時候,不要作太多的要求?”過了半晌,安迪開始發問了。

  “其實我們每天的修煉,有的有效果,有的沒效果,有的效果大,有的效果小。有時很長時間都是乏味的,有時卻一下子乘風突進,快不可言。”方天道“這些,安迪閣下,我們應該都是有所體會的吧?”

  安迪點點頭。

  “那也就是說,修煉的效果,我們本身是無法預期的。”方天說著不是廢話的廢話,“那么,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是帶著期待地去修煉好,還是不帶著期待地去修煉好呢?”

  安迪被方天說得一愣。

  這一問,營點大了。

  沒聽人說過,似乎有點匪夷所思,但是,確實又很值得深思。

  方天的吟游詩人的故事便又上場了:“有個吟游詩人曾說過這樣的一個故事,他說,一個人跟另一個人學賽馬,學有所成之后,兩人進行了比賽,結果賽了三次,輸了三次。于是這人不愉快了,對那個人道“你這人不厚道啊,肯定還有東西藏著,沒教給我。,那個教者道“我能教的都教給你了。但是比賽的時候,我把精力全都投在馬的身上,而你則把目光全都放在我的身上,超過我了,便心生歡喜,落后我了,便心生憂急。你花了多少精力,去關照你的馬呢?,”

  有些東西,是不由自身干涉的,比如比賽時別人的進步,比如修煉時自身成就的進境。

  自身所能做的,也不過就是做好能夠做的那一些,其它的,一切隨之即可。所謂“只問耕耘,不問收獲”是也,多一分埋頭耕耘,便多一分收獲。只顧抱著收獲的期待,還能把多少精力放在耕耘之上?

  本末倒置,便莫怪最終的收獲不如預期。

  安迪久夾默然。

  只從方天說出的這些,便可以窺見很多東西。這些東西對他現在都有用,并且有不小的用。但更重要的,是這些東西,對一個新進魔法學徒的作用,會產生天翻地覆般的影響。

  如果這個道理延伸開來,很可能改變千萬魔法學徒從此之后的修煉方式。

  當然,隨之而來的,便也是有可能改變千萬魔法學徒的人生進程。

  這樣的一個問題,絕不容輕易放過。于是安迪打消了其它的所有心思,只把話題鎖定在這個問題上,與方天反復討論。

  方天既然開了頭,自不會再有什么隱藏。而安迪同樣投桃報李,透露給了方天很多的東西,比如他剛起步時的冥想和鍛煉,以及老師的各種要求等。到最后,安迪甚至向方天提出了這樣的一個問題:“方天閣下,如果您以后收了弟子,一開始的時候,會怎么要求他冥想?”

  這個話題當然很遠,提的人也未必真有想要得到答案的心思。

  而聽的人,也就是方天同學,就更是失笑了。將來收弟子?那還真得是很將來很將來的將來了,將來是不是會有那一天,還難說呢。他現在最大的期望,其實還是做人的弟子。

  可是誰敢收他做弟子,誰又能收他做弟子呢?

  有些人的路,在第一步跨出的時候,便已經注定了。

  方天不知道,如果時間倒流,倒流到三個月前,他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還會做些什么舉動。會不會講《西游記》?會不會在莫里希面前展露他的“魔法才華”?會不會有機會結識沙迦?會不會有機會遇到安德森、格羅特?會不會遇到刺殺?會不會像現在這般萬眾矚目?

  不過,過去的終究走過去了。

  路在腳下,路在前方。

  正常情況下,一個人轉過身去,看到的其實并不走過去的蒼茫,而是一片隔絕的墻壁。那種幻想回到過去的故事,也只能在前世的某些小說里見到吧,可是就算真的回到了過去,誰就能保證一定會做出比原先更好的選擇嗎?

  人生沒走到最后,誰知道最終的境況如何。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可并不僅僅只是說說而已,而是許多人的生活中屢見不鮮的事例。人生,有時候,許多的遺憾疊加起來,最后反可能造就傳奇和傳說。

  于是,世路中人,就如現在的方天,最需要做的,莫過就是淡看過去,正視未來。

  當就算有重新回到過去的機會,他也可以淡然無視的時候,那也就意味著,他的人生之路,確實是把握在他自己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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