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的夜晚,視野中一片黑暗。
不過這對一個魔法師來說,實在不算是什么。就算這個魔法師只是個四級的小魔法學徒,但是四系元素在身體周圍的環繞、周旋和延伸,依然極大地擴充了眼目上的不足。
四級魔法學徒的極限感應是一千米,但是一般來說沒有哪個傻瓜會把感應這么地放開。——好不容易冥想得來的精神力量不是這么浪費的。而對方天來說,一般他保持的感應區域只有十米左右。
但就是這小小的十米區域洞察,已經常常地讓他升起一種天地盡在掌握中的感覺。不得不說,這種感覺,很迷人。方天有時甚至會在想,許多魔法師,忘情地投入于魔法的修煉,可能其中不少人都是傾倒于這種感覺的吧。
天上微有烏云,并且在白天看來,四面八方云霧漸多。
可能是要下雨了?
話說,自從方天來到這個世界,還沒有見過一次雨呢。他也不好就這個問題去問安德森等人,比如他問,“安德森大叔,這個大陸,天上下不下雨?”
那會很怪異。
當然他也可以用一些旁敲側擊的設問,比如問這里一年中的各季節天氣如何啦,比如問這里冬天結不結冰啦等等。不過真的沒有必要。
哪怕就是天上下流星雨硫磺雨什么的,也沒有什么值得驚訝的。重生者表示,哪怕就是天塌下來,只要還沒塌到頭頂,那就一切安然若素。
這幾天空氣中的水氣增多,圍繞在身體周圍的水元素真的是如魚得水了,和往常相比起來,表現得異常活潑。這讓方天感到很驚訝。因為按理來說,這水氣含量不可能增加多少,充其量也就是幾個點的級別罷了,居然就讓水元素的表現完全地變了個樣。
那要是跑到大海中間去,又會怎么樣?
不過人的感應是有限的。聾子的眼睛必然銳利,瞎子的耳朵必然靈敏,既瞎又聾的人,其鼻子必定可以和某種動物相比。反之,一個五官正常的人,五官的感覺一般來說就都不會怎么厲害。而在調動五官的時候就更是了,走在大街上看帥哥美女看得無比投入的時候,掛著耳機的耳朵邊縱然回蕩著世界第一男高音聲嘶力竭的怒吼,也必然是聽而不聞。
魔法的感應,也是如此。
此際,水元素的異常活潑,就大大壓制了身體對于土、火、風三系元素的感應,單以此時來說,方天甚至都有點感應不到火元素的蹤跡。
不過這也沒有什么,水元素的纏繞,讓方天恍惚間有著幾分泡在清水里的質感。而這種感覺,在七分醉意籠罩著全身的時候,就更是讓人沉醉了。
方天背著手,一邊漫步,一邊漫不經心地感受著這一切。
沙迦和小loli已經離開好幾天了,一時間,方天還真有點不太適應。最近這半個多月的時間里,每天晚上兩人都閑談上個把兩個小時,談話的內容,有些是廢話,有些是繞著圈子小小諷刺著對方,還有的,自然就是沙迦對方天講一些他自己在魔法學徒期間的修煉情況啊、感想啊、心得啊什么的。
沙迦的講述,讓方天受益良多。
實話說,在現在的這階段,方天不需要傳承,不需要什么修煉秘訣——在洞徹九級以下道路的情況下,他自己就可以為自己打造修煉秘訣,但是,一個天資優秀、基本功扎實、又得高人相傳相教相授的魔法學徒的經歷,在沙迦如同閑扯般的細水長流的敘述下,讓方天真的是得到了不少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收益。
這種收益無法言表,但是可以感受得到。
想起沙迦,方天就想起剛才宴間眾人談到的前段時間的“花果山事件”。在安德森等留守者你一言我一語地給歐文等人細細述說了那天晚上發生在花果山上的那個神跡事件后,歐文直奔主題地問:“小弟,那個是不是也是你搞出來的?”
方天那叫一個驚悚,心道沒看出來啊,這四肢發達的土著兄居然還有當福爾摩斯的潛質?
“老大,為什么這么說?”當時方天是這么問的,心道你這簡直是毫無根據的胡扯嘛,我這小胳膊小腿的,能搞出那么大的陣仗么?大俠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豈知歐文閣下根本不需要根據,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此君理直氣壯地道:“我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百十年都那個熊樣,沒有一丁點新鮮事,偏偏小弟你到了這里,就什么都冒出來了。小弟,你說,不是你搞的還能是誰搞的?”
方天那叫一個無語啊。
那一刻他深深地認識到,傻瓜的邏輯是無敵的,因為傻瓜的邏輯就是不需要任何邏輯。那正是傳說中的手中無劍、心中也無劍的至高境界——亂拳打死大宗師。
當時在眾人一致的目光聚焦下,方天滿臉敬佩地抱拳對歐文說道:“老大你說得真是太有道理了!可是…那真不是我干的!我對天發誓!”
噴泉落地的嘩啦嘩啦聲,在這沒有什么光電效果的異界夜晚,顯得異常清晰。據皮埃爾老管家說,他以前晚上有失眠的癥狀,但是自從有了這個噴泉之后,白天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晚上的失眠癥,也自然而然地痊愈了。
后來經過方天再三詢問,終于確認,晚間這噴泉的聲響,成了皮埃爾老管家的自然系診療恢復音樂,如同前世時許多人喜歡在模擬高山流水的淙淙叮咚聲中入睡一樣。
晚間的思緒會比較發散,醉后的思緒就更加發散。醉后加上晚間,雙重的發散加成讓方天的神思飄飄然如在天際,如在云端,然后就在方天以為自己走著走著就能走到睡著的時候,身后大院方向驀地傳來一聲焦灼暴喝:“小弟,右閃!速度退后!”
那真的是暴喝,恍若驚雷霹靂一般,炸響在天際。
當然,也炸響在方天耳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