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記的故事,卡巴斯基的故事,真要細說起來的話,其實已經問世兩三年時間了。
方天來到此世時是毛里球斯帝國歷2379年3月,而此時是毛里球斯帝國歷2382年3月,不多不少,正是整三年的時間。當初是剛來沒幾天便開講的西游記,而后,六月時分,開講的卡巴斯基。
兩三年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卻也絕對算不上長。
雖然有著大量的吟游詩人及行商熱情甚至于相當狂熱地傳播,但應該說,僅僅是兩三年的時間,太陸上,還是有著太多太多的人包括修者,不知道這兩個故事的。
也因此,方天這一次全大陸的“直播”,所造成的轟動,不言可知。
更因為這一次講述用的是一種近乎于神跡的方式,所以在普通人及絕大多數的中低階修者中,那基本上真的是把“神之子”當成神了,然后理所當然的,神所講述的故事,就是神諭。
修為到了大魔法師層次,以及更上的圣域者層次,當然知道神之子并非是神,而完全和他們一樣,也是從一個小魔法學徒一步一步走上來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里面也難說得很。
某人的晉升固然是一步一步的,但關鍵是這“一步一步”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到匪夷所思,完全地、徹底地超越了大陸修者的認知甚至于想象,這根本就不是什么天才能夠解釋的,更直接點說,這根本就不是“凡人”所能做到的事。
也因此,哪怕是那些圣域者,究竟是如何看待“神之子”的,估計也是個謎,恐怕他們中有些人自己也說不太清。總之這是一汪渾水,并不是太渾濁,但又沒有一個人能夠徹底看清。
這一次的故事講述之后。底下的眾多紛紜且不再多敘,一句話概括就是天下為之沸騰,武者為之激奮,而圣域者之間有沒有交流呢?估計是有的。但方天不知道。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又一個十日悄然過去,方天開始了第二次的講述。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在那些圣域者的連接之下。整個大陸,再一次地進入了那種神秘的節奏之中…
眾所周知,小孩的生長發育是很快的,往往今天才一米五,明天就一米六了。然后,隨著年齡的增長,其拔高速度也越來越慢,直到完全地停止。
停止拔高之后如果還要生長,那怎么辦呢?
縱向發展不了,那只能是橫向發展了。問題就這么簡單。
這也是人到中年,一不注意就要發福的原因。有些人不明白這里面的原因,很疑惑,為什么明明是吃差不多一樣多的東西,年青時怎么吃也吃不胖,不年輕時怎么減也減不下來呢?
事實是,不年青時,身體的消耗根本沒有年青時那么多,而大多數人的飲食卻根本沒有隨之而減少,甚至于反過來。比年青時尤有過之。那么請問,最簡單的“能量守恒定律”,有可能在你身上失效嗎?
答案是不會。
武者的修煉也是這樣。
卡巴斯基八歲開始習武,九歲一級。十一歲二級,十四歲三級,十八歲四級,二十四歲五級,三十歲六級。然后六級之后,就陷入了大陸武者最大的魔障之中。——他無法再向上晉升了。
不能縱向就橫向。不能向上就向下,大陸其他的六級武者,也不限于六級,大抵是遇到了難以突破的關礙之后,是怎么做的呢?
有的繼續潛心修煉,面壁十年圖破壁,有的一邊修煉,一邊培養世俗勢力,比如說從無到有或從有到盛地發展家族勢力,還有的則是專心調教弟子門生,至于醉心于家庭生活以及含飴弄孫者同樣并不鮮見,還有一些,則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總之,不一而足。
而性質就是那樣,要么橫向,如蜘蛛一般地結網,要么下向,低下頭來觀賞腳下的風景。至于仍然保持著抬頭姿勢的,那也只能是長久地保持著這個姿勢,然后四十五度角地憂郁著望向天空了。
我望向山時山不說話。
我望向云時云不說話。
我望向太陽——望得時間太長,把眼閃瞎了…
六級之后,大陸所有的巔峰武者都會遇到的問題,卡巴斯基一樣遇到了,所謂的天才,在這個問題面前一樣地沒轍。
一年,兩年,三年,四年,五年。
幾乎是彈指一揮間,五年的時間就過去了。
而在故事里的展現是,卡巴斯基三十歲那年在院子里種了棵小樹,然后,第一個清晨,小樹高不盈膝,第二個清晨,小樹已長至胸前,第三個清晨,小樹頂梢已需抬頭仰望,第四個清晨,小樹郁郁蔥蔥,第五個清晨,小樹,已經不再是小樹了。
五次日升月落之后,昔日弱不當風的小苗,已能在陽光的照射之下,支撐出一大片的綠蔭。
如果是之前,五年的時間過后,差不多已經可以準備升級了,而現在,卻是連一點點的苗頭都沒有看到。
卡巴斯基又一次站在院中那棵他親手所植的樹下,清晨,中午,傍晚,陽光透過樹蔭,灑落一地的波光鱗鱗,而卡巴斯基就站在那片波光鱗鱗中,默默無語。
而就在這一天的晚上,卡巴斯基做夢了。
“你已經誤入歧途了,回頭吧!回頭吧!”
“怎么回頭?”
驚醒在床時,天地無聲,然后惟有一盞如豆燈火,幽幽地一直亮到天明。
當夢再三繼續時,心有準備的卡巴斯基在夢中有了新進展,他得到了一幅復雜曲折的圖畫。對這圖畫思之再三仍然難解之后,卡巴斯基求助于一位魔法師好友,而好友的回答是,這絕非魔法師的冥想法則。
卡巴斯基真的憂郁了。
五年無所寸進的時候他只有凝思沒有憂郁,憂郁的到來是仿佛看到了希望,一番追究之后卻發現所謂的希望原來只是幻影。
就如一個人在嚴寒的冬天里因為心懷對春的執著,所以冷也不覺冷,但當冬去之后,春卻并未如期而來,或者說,所來的春,并非原本想象中的春。于是,明明是春暖花開的日子,卻病倒了…
憂郁變成沉默,沉默變成悵惘。
昔年姿態雄渾、傲視蒼穹的氣概,不知不覺地便變換了橫樣。
卡巴斯基開始喜歡登山,只有這種切實的向上的攀登才能讓他心中生出一點安慰,自己并非處在沉淪。
但這樣的自我欺騙注定難以持久,當卡巴斯基又一次坐在拉莫爾山的山巔,那個他許多次坐著的位置,不知不覺地就是傍晚來臨,而夕陽漸漸西下之時,卡巴斯基的傷感突然爆發,無從扼制。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明明是六級的武者,明明是正當壯年,卡巴斯基返回時的腳步背影,卻是蹣跚如老人。假設一切都沒有發生,當卡巴斯基下山之后,可以說,以前的那個卡巴斯基就已經死了,再活著的,已經是另一個與之前完全不同的人。
如大陸上太多太多有過這般遭遇的修者。
然而轉機,卻就在這個瀕臨絕望的時候出現。
行到山腰之時,隨著一次轉向,將落未落的夕陽把余輝灑在山間的小溪上,那一刻,尋常突然變成璀璨,失魂落魄的卡巴斯基身心巨震,眼前的山環水繞,漸漸地在視野中幻化為之前夢中所見的圖畫。
那圖畫,不是魔法師的冥想法則,而是地形圖!
卡巴斯基兩臂擴胸,轉身向著夕陽,仰天長嘯。消失已久的意氣,再一次如颶風降臨。
接下來的卡巴斯基,便開始了苦苦尋覓、行走大陸的日子。而此際,故事講述中的景象,卻正是這個大陸的圖畫,卡巴斯基的腳步,穿過了神山,穿過了卡拉多山,穿過了沙漠,穿過了草原,穿過了草原上如明珠一般的圣湖,也穿過了冰封大陸,甚至于,也穿過了黑海,那個一片死寂之地…
然后,就在又一個太陽升起的時候,從睡夢中醒來的卡巴斯基,看到身邊環境,在陽光照射下,如這個大陸甚少人見的海市蜃樓一般,化作夢中所見。
驚喜之下,卡巴斯基陡然起身,向前奔去。
而一步跨出,便已身處重重幻境之中,風、水、火三種元素的幻境,一個個地出現,然后被卡巴斯基一個個地勘破,第四步踏出時,卡巴斯基面對的不是第四個幻境,而是真實的“秘境”。
這個故事在此間初問世時,所謂的秘境,不過是方天根據前世的某些憑空瞎扯,而此際,卻是已經真正地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把實景展現了。
其實也不是實景。
昔日方天所踏足的秘境,以及通過軒轅劍方天所看到的屬于風家掌控的那個秘境,這二者,為方天提供了最根本的藍本,讓他知道,“秘境”,應該是個什么樣子,具有哪些基本形態。
而此際,不同于實際接觸的兩個秘境,一個在現實基礎上作很大合理性延伸的溝通了上下八個界面的秘境,映現于大陸億萬之眾的意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