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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九章 桂華秋皎潔

  古月帶著如同飽餐一頓后的心滿意足,和其他眾多的魔法師一起,從魔法競技臺的觀眾席位上離開。

  遠遠近近的褒貶,不絕于耳。

  雖說修行之爭不在口舌,但通過口舌,確實可以反映出修行的高低與優劣。這里面的道理其實很簡單,辯論的雙方皆非常人,眾多的觀看者亦非常人,至于臺上的主持者就更非常人,所以口舌的笨拙與否一點都不重要。

  只要你有真材實料,哪怕結結頓頓,口舌笨拙到不得了,也可以輕易地通過一言兩語,擊敗對手。而若無真材實料,單純的口舌之華,騙不過主持,騙不過觀眾,騙不過自己。

  其實,就算騙得過又如何?修行是自家事,著一個“騙”字,已經注定是沒有任何未來可言了。

  那樣的事,沒有任何一個真正的修行者會去做。

  所以競技臺上的口舌之爭,基本就是修行水平的真實展現。

  除此之外,口舌之爭,還有一個好處。

  修行是嚴肅的、嚴格的、嚴苛的,容不得半點水分。但是口舌之爭不一樣,雖然說是“基于現實”,但往往也會一定程度地“高于現實”,而這一高,許多妙處就來了。

  有時修行現有階段的礙難,怎么也勘之不透,但是一辯論,站在虛擬的高處一展望或者說一眺望,往往就豁然開朗了。

  有時修行前路的疑難,如同迷霧一般,讓人不知何去何從,但是一辯論,辯論的雙方就這個問題從正面從反面從各個方面詳詳盡盡地一鋪展,亂花漸欲迷人眼之后,往往那真正的道路,也就在眼前展開了。

  這是對辯論的當事雙方來說的。

  而對旁觀者來說,則往往會收到觸類旁通之效。哪怕是一二級小魔法學徒的辯論,有時也會使大魔法師層次的人物都生出啟悟也說不定。

  是以一場辯論,往往會吸引同層次、低層次以及高層次三個方面的觀眾。

  尤其是高層次觀眾的駕臨,這對于辯論的雙方,都是一件很high、很激勵的事情,

  惟以其激勵,所以分外激烈。而也正是因為激烈,所以競技臺吸引了越來越多的觀看者,以至于從一開始就人聲鼎沸的競技臺,經過一年多近兩年的時間之后,那種最初由于新奇帶來的鼎沸不但絲毫未減,更是有著欲演欲烈之勢。

  世間任何事物,都是在運行中慢慢完善起來的。

  魔法競技臺也是如此。

  經過這一兩年時間的運行,競技臺從最開始只是一個基本的規則和框架,已經發展成在各方面都漸漸完備。而其中變化最大的一點,就是分出了“正散”和“散賽”。

  散賽是未經過任何篩選的參予者進行的比賽。

  未經過篩選,也就意味著水平高低未經過驗證,所以這樣的比賽會有驚喜,也會有乏味,充滿著很多的不確定性。

  散賽是在小競技臺舉行,一天之中,會同時進行好多場。因為場地的原因,觀眾哪怕最多,也不超過大競技臺或者說主臺的十分之一,但這無損于其氣氛的緊張與激烈。

  因為在辯論中展示出水平,或者直接點說,獲勝,很重要。

  辯論的雙方不論勝負,其實都會有收獲,有時輸了的那一方,收獲說不定反而還更大,這是很正常也是屢見不鮮的事情。

  但是,勝利者,會有更多的好處。

  只要你有真材實料,慢慢地,就一定會被觀眾及主持者記住,然后,被推舉進入正賽。

  而在正賽中只須獲勝一場,就會被列入炎黃城的“魔法師新秀”名單,進入炎黃城的泛魔法師建設隊伍。而只要累計獲勝三場,就會收到一份“炎黃城魔法師協會”的邀請函。

  這份邀請函,被眾多修者半真半假地戲稱為“七星函”,意為只要接到邀請函,就能踏上七星島。

  踏上七星島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太多太多,難以盡述。

  而其中最根本的一點是,只要踏上七星島,這個修者的人生就會被徹底改變。關于這一點,島內的人承認,島外的人承認,換言之,幾乎是炎黃城所有的修者都認同這一點。

  修行之難,難在資質差,難在不得法,難在缺乏傳承,難在歲月蹉跎年華老去。

  但在七星島上,這些,都不是問題。

  莫里希閣下是出了名的資質不佳,但是這位閣下現在已經是名副其實的閣下,位列法師;帕特閣下過去修行不得法,更缺乏傳承,但是現在作為炎黃城的大人物之一,一堊手掌管著魔法傳承塔;埃里克閣下、木羅閣下等好些位閣下,都曾經是年華老去、衰朽之身,但現在…

  他們統統都跨過了那道對于魔法師來說至關重要的門檻,無一例外!

  而那位存在最令天下修者尊崇的一點便是,你無須是他的弟子,無須是他的學生門人,同樣也無須是他身邊的親近之人,不管你來自何處,不管你的過去如何,也不管你的將來如何,只要你入了他的眼,只要你得到他的認可,他就決不吝于提攜。

  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古月的一位好友,便在半年前,得到了七星函。

  在這個越來越修者云集的地方,交友變得既簡單又困難,簡單是因為遍目所及,皆是同類,哪怕是不須半點刻意,也會交往頻繁,困難是因為,選擇很多,所以要求就高了。

  太多的聚聚散散,等閑常見。而經過聚聚散散之后,能被雙方都高度認可的交往,那就真的可以說是“知交”了。

  一旦締約,雙方都會很珍惜。

  是以,雖相交短暫,卻往往如千年之釀一般,醇厚彌香。

  半年之前,古月和這位好友,兩人都是六級,其中古月還要略擅半籌。但僅僅只是半年的時間,具體地說就在一個月之前,這位好友就在古月和其他幾位知交的親眼見證之下,晉升七級。

  七級!

  雖然只差一級,但七級和六級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這一點哪怕是才入門不久的小魔法學徒也都是知道的。而已經從六級突破到七級了,其后,七級到八級、八級到九級,又能有多難?

  好友已是法師可期,我等又安能不奮起直追。

  這是看到身邊人晉升七級之后,古月和其他幾位好友共同的想法和心志。

  然而七星函真的不太好拿,或者說,在魔法競技臺的正賽上,勝過三位同級別的高手,那難度真的不是想象中那么簡單。只因為,能踏上主臺,參加正賽,這本身就意味著參予者已經經過了一重重的嚴格篩選。

  沒有任何一個人,是簡單的。

  雖然說有比賽就會有勝負,但勝一場已是艱難,勝兩場、勝三場…

  而且還有一點,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一位參予者,一次比賽之后,至少要再隔一個月,才能參加另一次的比賽。這其中,有一些深層次的安排,也有參予者太多而競技臺不太夠用的原因。

  “下一次比賽,就在三天之后了,這一次,我一定要勝利!”古月慢慢朝著賽場外踱步,那垂在身側收在寬大袖袍中的兩手,不覺已是緊緊握成了拳頭。

  看了比賽之后的心滿意足,很快地便被滿腔的斗志所取代。

  之前一共參加了五場的比賽,古月兩勝三負,一句話,不是自身較遜色,而是對手太強勁。這其中,確實也有著一些運氣方面的原因。而這一次,運氣顯然又不會太好。

  因為正賽的規則是初登臺者對初登臺者,一勝者對一勝者,兩勝者對兩勝者。

  而同為兩勝者,古月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位對手的想法必然也和他一樣,在這一次的比賽中獲得勝利,然后得到邀請函,然后踏上七得島。

  尤其是,十天之后!

  十天之后,卡巴斯基的故事,又要開講了!

  屆時,是身在七星島,還是身在七星島外,結果,很可能會很不相同,很不相同。——這一點,想必沒有人會不清楚吧。

  他的那位對手,一定和他一樣清楚。

  是以,三天之后的比賽,必然會比前面的任何一次都更激烈,可能,要激烈得多。

  “然則,某又怕過誰來?”

  古月面上泛起微笑,而腳下的步伐卻漸趨堅定,行走之間,竟是隱隱透出了幾分鐵馬干戈之意,使人一望而知,此人心中,正在醞釀著暴雨狂風,俟時機一至,必雷霆出擊。

  如古月一般同樣在等待著的,為那十天之后注定的盛大開啟做積極準備和謀取機緣的,數不勝數。

  有人開始齋戒。

  當然,這個世界目前為止還沒有“齋戒”這個說法,但身為修者,許多東西都是相通的,哪怕是跨越了一個世界,也是一樣。外潔其體,內凈其身,斂心束意,以待花開,這是一種基本的修行方略和技巧。

  有人在這幾天,和知交好友進行激烈的競奪。

  有言語上的競奪,也有實際法術上的比拼,總之是通過種種想得到的方法,讓身心處于一種高度緊張和活躍的狀態,等待“一觸即發”,這同樣也是一種方略。

  還有人,很多很多的人,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在意識中翻覆著卡巴斯基之前幾講的故事,一字字、一句句地在慢慢咀嚼著,以圖進入一種特殊的狀態之中。

  這么做的,有魔法學徒,有法師,也有大堊法師。甚至,遠在炎黃城之外,還有那凌駕在大堊法師之上的存在。

  而時間,就在這么一種情況之下,一日又一日,日升月落,日落月升。

  轉眼,已是被無數人銘刻在心底的那個時間點,倏然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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