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飛考慮的不是他一個人,而是他那一大幫追隨他多年的兄弟們。
弟兄們已經安家樂業了,不到萬不得已,李逸飛不會決定再回到從前。
“六哥,你不是一個好的商人,卻是一個好大哥。”溫純欽佩地說。
“那種睡覺都要睜一只眼的日子,過得不舒坦啊!”李逸飛感慨萬分地說:“看到小關他們幾個老弟兄娶妻生子,其樂融融,我也是這半年才真正體會到平靜的生活是多么的美好。”
“是啊。做商人易,做大哥難啊。”
李逸飛說:“做商人唯利是圖,做大哥義字當先。舍義取利,我小六做不出來,舍利取義,我小六也是無可奈何!”
溫純笑著搖頭:“六哥,我看也未必。商人有大商人和小商人之分。大商人眼里的利是‘大利’,為取大利他可以舍‘小利’。小商人眼里是‘小利’,為取‘小利’他可以舍大義。結果他可能就會失去了‘大利’。所以關鍵看你識不識得破什么是‘大利’什么是‘小利’。”
李逸飛問:“純哥,你認為什么是‘大利’?”
“人是最大的‘大利’。因為‘利’是人創造出來的。一個不得人心的人,他可以把一個好項目做虧;相反一個講信義的人,他可以從一無所有創造出大利益來。六哥,橋南物流不是慈善機構,你也不是吃齋念佛的菩薩,你舍‘小利’以圖‘大利’,臨江市的物流市場仍然是你的天下。”
“哪里,哪里,純哥,這次我可是真嘗到了‘英雄氣短’是什么滋味了。”
“我看不在于你窮,而在于人窮志不短。我要向你學習啊,商場官場異曲同工,對一些看不慣自己的領導,也得學會賠著笑臉,說幾句沒骨氣的話,給他們一點‘領導’的優越感。”
“純哥,我這也是拿血交的學費,打不贏的架,能不打最好不打。既便賭氣又怎樣?公司輸掉了,弟兄們也賠進去了,他們的老婆孩子也生活沒了著落。劃不來,這一點,子銘兄雖然沒講過什么大道理,但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對的。”
“嗯,他認了個死理要把妹妹培養出來,你認了個死理,要把弟兄們后半輩子照顧好,其實,從道理上是一樣的。”
“純哥,你這么一總結,我心里更是豁亮了。”
“哈哈,六哥,我勸你一句,你也別太死板了,生活上該靈活也靈活一點嘛。”溫純沖李逸飛詭秘地“嘿嘿”一笑,說:“你是不是也該成個家了?”
“純哥,實話說,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一直覺得自己哪一天就會倒在某一個地方,我不能害了那個跟了我的女人。”
“六哥,言重了吧。”溫純偷眼看了看甘欣和徐玉兒兩人。
兩個女人時而低語,時而淺笑,時而看著溫純與李逸飛兩人指指畫畫,很是投機。
“不,純哥,我一個人無牽無掛,如果某一個為了弟兄們,需要我把命豁出去,我就可以眼睛不眨一下就出手了,要是有了老婆孩子,恐怕下決心就難了。”
溫純很是感動,他把頭往李逸飛那邊湊了湊,低聲說:“六哥,我相信你,不會走到那一步的,喏,徐玉兒好像…啊,嘿嘿。”
李逸飛聽得懂溫純的意思,他說:“純哥,你說的對,只要還有條活路,走不到那一步。不過,感情這東西是不能勉強的。”
“六哥,感情也是可以培養的嘛。”
“純哥,我個人的性格,本質上還是粗俗,這是天生的。”李逸飛看看徐玉兒那邊,正趕上徐玉兒與甘欣也在往這邊看,忙收回了目光。
溫純大笑:“哈哈,六哥,你是怕人家拒絕了很沒面子吧。追求,是男人的天職,總不能讓別人倒過來追你吧!”
李逸飛不太自在了,說:“純哥,我還是那句話,打不贏的架,最好別打。”
溫純緊接著說:“但是,不得不打的架,打不贏也得打啊!”
李逸飛不說話了。
徐玉兒把杯子往李逸飛面前一放,說:“六哥,我不想喝了,你幫我喝了吧。”
李逸飛毫不猶豫端起來一飲而盡。
“你呢?甘欣妹妹。”徐玉兒盯著甘欣手里的杯子。
甘欣笑笑,一口氣喝光了。
徐玉兒嗔怪地說:“溫純,你真有福氣啊,你看,甘欣多懂得照顧你啊。”
甘欣取笑道:“玉兒姐姐,你也有福氣啊,你看,六哥多照顧你啊。”
這么一說,徐玉兒反倒不好意思了,她偷看了李逸飛一眼,低下了頭。
溫純忙說:“我們還要趕回縣城,甘欣是怕我酒后開車。你們兩個都喝多了,車就別開了,六哥,你打個車送徐姐回去吧。”
李逸飛點頭答應。
徐玉兒主動挽起了李逸飛的手。
回去的路上,甘欣坐在副駕駛座上,郁郁寡歡,她悶悶不樂地說:“溫純,我們的戲不用再演了。”
“為什么?”溫純笑著問。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甘欣白了他一眼,說:“徐玉兒跟我說了,你們之間根本什么都沒有發生,她讓我別多心。你說,我有必要多心嗎?”
“甘欣,你不多心,可還是有人多心啊。”溫純顧左右而言他,目不斜視,他不敢面對甘欣那熱辣的目光。
甘欣問:“你是說那些背后嚼舌頭的人?”
“不,還不止呢。”溫純搖頭。
溫純便把秦方明找自己談話的事簡單地說了說,甘欣也覺得這其中很復雜,臨近換屆了,各級干部中各種各樣心態的人都會有。
甘欣不做聲了。
溫純猶豫了一下,突然說:“甘欣,我跟你說點事。”
甘欣心頭一動,抬起頭滿懷期望地看著他:“嗯,你說吧。”
溫純說:“席書記她打算讓我來抓項目,到時候你來幫我一把,行嗎?”
“好吧。”甘欣失望地別過頭去,心頭空落落地望著黑乎乎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