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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多行不義必自斃

  黎想看了看祝庸之,又看了看溫純,笑著說:“小伙子,你比我黎想靈活啊,看把老頭子樂的,要換了我,是不會給他僥幸的機會的。”

  難道被黎想看出來破綻?溫純臉一紅,渾身不自在。

  祝庸之幫著溫純解圍:“老黎,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上了棋盤就像上了戰場,窮兇極惡非要趕盡殺絕。我說啊,你也別總擺你大領導的架子好不好,看你把小伙子嚇的,話都不會說了。”

  席菲菲在一旁替溫純高興,這等于說,他已經入了祝庸之的法眼。

  “哈哈,老頭子,棋盤上,臨江市除了我沒人敢贏你,棋盤外,除了你還沒人敢批評我呢。我說,你是不是看溫純能喝酒,會下棋,心里又癢癢了吧。”

  祝庸之含笑不語,等于是默認了。

  黎想又對溫純說:“小伙子,你厲害啊,第一次跟老頭子交手就能得到他的首肯,不容易。敢于不按常理出招,又能總攬全局,收得住,放得開,進退自如,不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把這些靈活運用到工作上去,也能穩操勝券。”

  黎想說完,特意看了席菲菲一眼。

  席菲菲低下了頭。

  與其說黎想是在表揚溫純棋盤上的表現,還不如說是在批評席菲菲現實中的沖動。

  溫純打心底里佩服,用表揚來代替批評,這才是高超的領導藝術。

  “老頭子,對不起啊,我們談的時間長了點,讓你們久等了。”黎想抱歉地笑笑,對席菲菲說:“你們該回去了,我搭老頭子的順風車。”

  門開著,溫純招呼服務員結賬,服務員告訴他,下面的先生已經結過了。

  曾國強跟了席菲菲之后,這些瑣事已經應付自如,私下里消費買單用不著別人操心了。

  握手話別,黎想的手只和席菲菲的手輕輕地碰了一下。

  輪到溫純的時候,黎想的另一只手卻重重地拍了拍溫純的肩膀。

  這讓溫純感覺無比的溫暖和激動。

  返程的路上,溫純看得出來,席菲菲的情緒依舊特別的興奮,但已經不是來時的激動,而是喜悅、滿足,還略帶一點點羞澀,卻更加的迷人了。

  憤怒的席菲菲和羞澀的席菲菲,各有各的魅力。

  曾國強當過兵,懂得軍人的服從,更有軍人的忠誠。

  溫純說:“席書記,大領導有什么指示?”

  席菲菲回頭看了溫純一眼,說:“他批評我們了,他說,小商品市場暴露出來的問題,遠非我們想的那么簡單,也遠不止一個5000萬的事情,我們現在所看到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溫純不太在意地問:“有這么嚴重嗎?”

  “怕是比這還要嚴重。”席菲菲輕輕地舒了口氣,說:“他說,臨江市有多少個望城縣,東南省有多少個望城縣,你們要揭開的只是一個蓋子,人家已經捂上了,你們非要強行去揭,太自不量力了。”

  溫純心頭一驚,這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席菲菲繼續說:“他說,你們知不知道這捂蓋子的力量有多么強大,背后又有哪些勢力勾結在一起。我們一葉障目,意氣用事,差點犯了一個大錯誤,打亂了全省打黑反腐工作的整體部署。”

  席菲菲始終沒提黎想的名字。

  溫純問:“那我們下一步該怎么辦?”

  “他說,東南省反貪腐工作任重道遠。我們已經把5000萬擠出來了,這就是一個不小的勝利,什么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他要求我們排除一切干擾,安心把當前招商引資工作做好,只有穩住了陣腳,才能立于不敗之地,不給別有用心的人可乘之機。”

  看來,高層正義與邪惡的斗爭遠比想象的復雜激烈。

  席菲菲沉吟了好長一會兒,話題一轉說:“他還說,你是一個可造之材,批評我一時的沖動,差點把你帶溝里去了。”

  “我,”溫純心頭一震,不知說什么好。

  一個堂堂的省委副書記,會對一個小小的副科級干部如此關心嗎?

  席菲菲微微一笑,又道:“他說,你們都是想干一番事業的人,有理想,有抱負,要把目光放得更高,更遠,別留下遺憾。”

  “理想,抱負,遺憾…”溫純默默念叨著,念叨來念叨去,心里竟涌上一份感激和溫情。

  這番話,真是比金子還珍貴。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句,卻在溫純的腦海里像敲響了一口巨鐘,轟然作響,經久不息。

  溫純一時,都有些驚恐得不敢接受!

  席菲菲今晚上明顯興奮了,她繼續滔滔不絕地說著:“他還說,我們正在爭取的合作修建影視城的想法可行,也是爭當示范縣的好題材,我們抓緊做工作,康壯蘇那邊,他會托京城里的老朋友幫著做做工作,盡快促成他來望城縣實地考察。”

  席菲菲不斷地說他如何如何,溫純幾乎插不上嘴,只得靜靜地聽著,不時表示一些肯定,看來,黎想給席菲菲樹立了信心,鼓足了干勁,她已經從憤怒的情緒中解脫了出來,心無旁騖地籌劃爭當示范縣的工作。

  車下了高速,進了縣城,曾國強終于忍不住,有些擔憂地說:“席書記,高縣長要是問起來,我怎么說啊?”

  他還擔心呢,出門的時候,高亮泉把電話打到他的手機上,他可是說了和席菲菲不在一起,現在回來了,明天可能就會遇上,他得向席菲菲請示,如何統一口徑。

  席菲菲根本不以為意,直截了當地說:“別理他。”

  曾國強不做聲了。

  這個時候,溫純也有點奇怪,席菲菲要沖動,他高亮泉著什么急呢?

  仔細想想,這家伙應該是害怕了,如果席菲菲一定要拼個魚死網破,他很可能就是下一個的陶玉明。

  生死關頭,高亮泉只要撈得著救命稻草,他才顧不得那么多了。

  幸虧是高亮泉著急了,否則的話,誰去通知林亦雄,誰去向黎想匯報,誰又去請祝庸之在高速出口攔截?

  溫純又問:“那陶玉明等人的死…”

  席菲菲說:“這個我們無權管,也管不了。他提到過,為了不打草驚蛇,省公安廳已有秘密安排。”

  沉默,無語。

  快到望城賓館的時候,席菲菲說了這個晚上的最后一句話:“他還跟我說了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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