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破舊的墓碑,經過了歲月的滄桑,已經看不清上面的名字,或許它本身就沒有名字。
受到了巨大的沖擊力,索羅直接震碎了那塊墓碑。墳冢也被壓塌,露出了一截棺木。汩汩鮮血從他的手上,從他的身上流淌而出,流進了棺木之中。
渾身顫抖著,索羅并沒有注意到這等異狀,他的眸子中充滿了刻骨的仇恨,“終有一天,我圣地的傳人會親手手刃你。”
“我很期待。”金發少年譏笑出聲,大步走來。
當他邁出幾步的時候,臉色不由微變,他的一雙菱形的眸子緊緊地望向了那一塊被震碎的墓碑。
不知為何從他的心中涌過了濃濃的不安之色,而且就是從這塊方圓不過丈許的墳冢傳來的。他凝神戒備,真元不由布滿了全身,他謹慎地退后幾步,然后猛然沖天而起。
飛到了圣地上空,兩道神芒掃射而去,他的臉上不由涌過了駭然之色。
到了他們這等修為,什么領域都可以觸發,剛才他觀天地大勢,發覺那個墳冢竟然是整個圣地的核心。看似普通樸實,卻凝聚了整個圣地的氣運。雙眸中的色彩再變,他看透了紋理,看透了靈脈的走勢,他發現靈脈竟然從墳冢為中心向四周輻射而去。
金發少年眉頭微皺,對于這等場景他有些不解。如果他想要復活,應該處于靈脈匯聚之地啊!可是他占據的地方卻是靈脈分散之地,甚至可以說絕對的匱乏。這有悖常理。要知道即使是死去的普通人也想要找一處風水寶地,更不要說修士了。
事情反常必為妖。
索羅也是愣住了,他不解為何對方突然對自己表現出了相當的忌憚。自己現在身受重創,按理說他只要伸出一個手指就可以碾死自己,自己沒理由讓他感覺害怕啊!
他的眼睛向四周望去,看見了一截棺木。這讓他心神一動,這里什么時候出現了一座墳冢,為何自己并不清楚。
歲月的侵蝕,那截棺木已經斑駁不堪,上面早就被蟲子洞空了。
輕輕一碰,那截棺木經不起任何的重力,磕啪一聲破碎,從其中還出現了一只蟲子,拼命地攀爬。
這時,索羅看見了一只手臂,這讓他的瞳孔緊縮。這一刻他終于明白為何金發少年為何會表現出這么謹慎的忌憚了。
晶瑩如水,即使死去了那么多年,那只手臂依然如蓮藕般嬌嫩,如暖玉般柔滑。
修長的十指散發著淡淡的熒光,少女的手指上帶著一枚龍形戒指。
一縷縷鮮血順著泥土不斷地滑向那座墳冢,索羅不由打了個寒顫,他突然覺得自己似乎碰到了某種禁忌之物。圣地每一塊土地都有著嚴格的劃分,這里還埋葬著一個不知名的少女,顯然不符合常理。
而恰在此時,大地沉淪,天也為之傾覆,一股驚天大風暴無情地摧殘了這一切。
左慈吸收了整個圣地八十萬修士的精血,修為暴增到了難以想象的境地。他張開了雙手,如遮天之幕一般,遮掩了整片天地。無邊的黑暗升騰而起,左慈身上散發出凌烈的煞氣,如魔主降臨世間。
而那座不起眼的墳冢也開始了沉浮,那只晶瑩如玉的手臂再次被泥土遮掩。
“君臨天下,誰與爭鋒?”左慈哈哈大笑出聲,臉上說不上的張狂。
金發少年目光望向了左慈,淡淡道:“誰與爭鋒嗎?你當真以為你是天下第一人?”
左慈凌烈的目光望去,虛空為之凝結,可怕的殺機化為實質,那名少年眼臉一合,兩道金色的光輝射出,直接破碎了對方的殺機。
負手而立,金發少年的眼中并沒有任何的畏懼之色,相反還有著淡淡的質問之色。
見對方輕易地抵擋了自己的殺機,左慈眼中悄然涌過了一絲震撼,袍袖一甩道:“我們只是合作,并不是下屬關系。”
“我知道,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你也該付出我們想要的了。”金發少年微微一笑,伸出了右手。
左慈的眼皮抖動了幾下,猶豫再三,還是從空間袋之中拿出了一瓶丹藥,拋了過去,沉聲道:“這里是我煉制的還魂神丹,共有八枚。”
金發少年輕輕點了點頭,從他略微顫抖的肩膀還是看出了他內心的激動之色,緊緊地握著手中的神丹,抬頭望向了左慈,誠心道:“我真的希望前輩能夠進入我神靈一族,我會請求父神幫你塑造神靈之骨,日后前輩羽化升仙也未可知?”
九星強者想要成仙,必須要連斬三道。一關比一關難斬,左慈固然厲害,可也不過斬了一道而已。
當然他吸收了圣地八十萬修士的精髓,也許距離第二斬也不遠了。但是最后一斬,也就是最后一步卻不是憑借法力就可以的了。那必須憑借無上的大毅力,大無畏的精神才有可能度過。
否則貿然沖擊,只會落個身死道消的結局。
所以說金發少年的誘惑是很大的,左慈果真激動,暗暗沉思了起來。不過很快他的腦海便驚醒,因為他想起了神靈一族的職責。
滅盡一切修士,讓一切歸于正軌,還天地以清平。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例子太多太多了,一旦他們滅盡了所有的修士,那么還會對自己這個人族叛徒好言好語嗎?
想到這里,左慈搖了搖頭道:“多謝閣下的好意,我這人閑散慣了。”
這是明顯不過的拒絕了,金發少年臉上笑容不改,微微嘆了一口氣道:“前輩須知滅門之仇,滅族之恨,即使是萬世也難以抵消。人族是一個復雜的種族。當和平的時候,他們可以內斗不止。可是一旦外地入侵的時候,他們卻可以一致對外,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威力。當年的太古之戰,三族和神靈的大戰,可以說一直是人族在當主角。”
左慈嘴角不由扯動了一下,這家伙話說的不錯,可是聽他這話怎么覺得他再說自己不是人呢?
頓了一下,眼光如芒盯著左慈,繼續道:“當年他們打碎了九州,打碎了八荒,那一戰持續了太長的時間。連高高在上的神主都被人族打成重創。如果他們得知你毀滅了圣地,圣地中的強者,還有那些受到圣地恩惠的修士,他們該怎么做?”
招攬不成,金發少年果斷地威脅起來。左慈的臉色不由變得難看起來,此刻他真想破口大罵,娘的,如果不是你做內應,圣地如何能夠被攻破?現在倒好,全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來了。
不過他也明白,即使這件事公開,受到攻擊的也還是自己。畢竟金發少年做這些無可厚非,可是自己乃是人族,這個身份絕頂了自己以后會受到萬民唾罵。
“誠然如你說,人族如此強大,尤其是如今的年青一代,王者眾多。你們神靈一族要小心了,別再栽在人族手中了。”左慈反唇相譏道。
金發少年微微一笑道:“知道為何神靈一族遲遲不出手嗎?”
左慈臉色微變,下意識地問道:“為何?”
“哈哈,為何我不能告訴你,我能告訴你的是,這次不管是三皇還是三真祖,誰都無法阻擋神靈大軍的降臨。這天地終將要重組,誰也無法阻擋這股潮流。”金發少年大笑出聲。
左慈臉色變了一變,這廝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扇自己的臉嗎?
“放肆。”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天地間的黑暗氣息驟然變化,一股熾熱的氣息轟然爆發,從蒼涼的大地升騰而起。
索羅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一定會出手的。”
“誰?”二人同時沉聲大喝。他們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他們一直在高談闊論,萬萬想不到竟然還有一個大活人在一邊,二人頓時顏面無光。
“圣地之殤,人族存亡。”悠悠的聲音傳來,那個少女如泣如訴,如紫鵑啼血,字字悲涼。
話音一落,整片大地劇烈地顫抖了起來,八十萬死尸的怨念化為了縷縷氣流,瘋狂地鉆入了地底深處。
而那數以千萬計的魔神身上的死氣也是不受控制地溢出,化為了涓涓細流涌進。
這等場面是令人震撼的。千萬眾生的怨念和死氣,誰敢吸收?
“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吸收這么多死氣,她不想活了嗎?”左慈失聲道。
“我早就看出她有問題了,此人不葬在生機旺盛之地,反而葬在了一處絕地,如今更是強行吸收這般多的怨念,她到底想要做什么?”金發少年眉頭緊皺,沉思出聲。
左慈臉色大變,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睛緊緊地盯著地底。
置之死地而后生,讓自己的生機徹底斷絕,接著用無盡的死氣去刺激潛能,這種想法不可謂之不瘋狂。因為很有可能就真的隕落了。
但是很明顯對方如今復活了,她成功了。
“你到底是誰?”金發少年沉聲說道。
“我的名姓早已遺忘,不過你可以叫我圣地之主,因為我是這片大地的締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