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言帝?”顧飛茫然地重復了一下。
“醉哥你沒聽過這個名字嗎?”櫻冢月仔問。
“沒有。”顧飛茫然地搖頭,只可惜此刻佑哥不在,否則論壇上的事問佑哥一定會有最詳盡的情報。
櫻冢月仔剛要介紹,旁邊卻已經有人搶先開口了:“這個預言帝的ID叫一葉知秋,之前是平行世界官方論壇閑話雜談版的版主之一,他的預言其實從來都不是發帖,而是回帖。尤其是在游戲中一些比較有爭論的問題,他都會參與。因為是版主嘛,他的回復大家當然會比較在意,所以很快就有人發覺,除了灌水,這個ID其他言之有物的東西最終都會被證明完全屬實。至于預言帝這個名號,起因是有一次一名玩家開了個帖,自稱預言帝,說了一些對游戲發展方面的推論,后來這個一葉知秋就后面的回復中對他的預言點評了一下,最后的結果不用我說了吧?反正預言帝這個名號就此扣到了這個一葉知秋頭上。因為他這版主的身份,大家一直都猜測他應該是游戲內部的人,我們曾經也相聯系采訪一下這名預言帝,但被他謝絕了。不過在前些日子,一葉知秋已經不再是閑話雜談版的版主了。”
櫻冢月仔本來也想細說這段,想不到被這人搶了先,一看這人跟在顧飛身邊,但又不是,隨口道:“你是?”
“在下多木,是好玩游戲網的在線記者。”多木自我介紹。
“多木木多!!”又有人失口叫了出來,櫻冢月仔更是一掃剛才被人搶了風頭的郁悶,理了理身上裝備,英氣挺拔地走到多木面前:“原來是多木記者,失敬失敬,在下是云端城花叢中永生的行會會長櫻冢月仔,我們行會的宗旨是…”
櫻冢月仔的話沒說完就被顧飛按住嘴巴推一邊去了,他可以想象這家伙的行會宗旨肯定是挺不堪的。
沒想到多木不虧是資深八卦,竟然連花叢中永生都知道,點了點頭笑道:“是那個‘花叢中探出一只手,摸過的姑娘跟我走’的花叢中永生嗎?”
櫻冢月仔一聽對方居然聽說過他們,頓時大喜過望,掙扎著推開了顧飛的收叫著:“對對對,我們還有一句宗旨是…”
“行了別說了…”茫茫的莽莽忙也來阻止櫻冢月仔說下去,她的一句話比顧飛的武功還要好用,櫻冢月仔立刻閉上了嘴,連為什么都不問。淡然地朝多木一笑說:“回頭咱們交流。”
那賤樣讓認得他的顧飛和茫茫的莽莽都尷尬不已,藍易的這幫弟兄本就和櫻冢月仔他們不對忖,此時都樂得看笑話。倒是多木絲毫不以為然,竟然笑著點了點頭。
多木從事這職業以來,三教九流各色玩家全都見過,只要是有話題的他都感興趣,才不管是猥瑣還是高尚。更何況現在的人也對猥瑣更感興趣,多木曾經采訪過一個拾裝備不昧的好心玩家,深度報道后原以為會叫好聲一片,結果卻是叫傻丨逼聲一片,連帶報道鼓吹的多木木多也跟著沾包被視為傻丨逼,弄得多木好一陣感慨世風日下,道德淪亡,從此只管話題是不是吸引人,再不管是好是壞。
花叢中永生…嗯,這個拿出去做一次報道,應該是會引起很多人共鳴的。多木想著,臉上的表情也猥瑣了幾分,十分花叢中永生。
“咳!”顧飛重重咳嗽了一下,眾人回歸現實,多木打了個激靈后說:“哦,說到哪了?”
“預言帝。”顧飛說。
“呃,有關預言帝的事大概就這么多了。既然這次銀月和不笑的消息是他放出來的,那他是怎么知道這二人動靜的,其實我們不妨來采訪一下銀月。”多木說。
眾人有些發愣,然后就見多木擠入人群,來到了縮在交易行中楚楚可憐的銀月面前。
“銀月你好,我是好玩游戲網的在線記者多木,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耽誤你幾分鐘,問你幾個問題?”多木實在是專業,這句話他翻來覆去地說,完全不因人而宜,每次都說的誠摯無比。
銀月這家伙前段時間游戲玩得極少,網站論壇之類上得極多,對多木木多更是熟悉,但此時他當然也不回有心情回答什么問題,心里正在不住地盤算著該怎么辦,于是也就沒理會多木。
多木好像對這種態度見怪不怪,人沒答復他,他就當是默認,尤其是在安全區里也不用擔心人家不高興掛掉自己。于是拿好紙和筆就問:“據知情人透露,您和不笑會出現在這里,是平行世界官方論壇閑話雜談版有名的預言帝一葉知秋提供的消息,請問您知不知道這件事?”
銀月原本是不打算理多木的,但聽了這話也不由一怔,忍不住道:“預言帝一葉知秋?”
“沒錯,看來您是知道這個ID的,那么您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嗎?您今天的舉動為什么會被他料算到?一葉知秋能推算一些游戲的發展之類還算讓人接受,但連兩個特定玩家的舉動都能語言,這未免太神奇,您可以解釋一下這件事?”多木開始問題轟炸。
會知道自己和不笑在這里出現的只有紅塵一笑和斷水箭,而二人來了之后就很小心地注意隱藏自己,絕不會被什么路人給識穿。再退一步講,自己被人認出,但不笑卻決不可能!畢竟他當時是潛行的,就算有反潛行裝備,也只知道這里有個盜賊存在,在沒打斷潛行的情況下不可能知道盜賊是誰。
“是紅塵一笑!!這人就是預言帝一葉知秋!”銀月叫了出來。
“紅塵一笑?”多木非常快速地在本子上記著,一邊遞到銀月眼前說:“是這么寫嗎?這是一個玩家?他什么職業?多少級?男的女的?你和他很熟嗎?他怎么知道你要來這邊???”
銀月面無表情地望著多木:“你MLGB!”
多木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網游名記,對這臟口充耳不聞,繼續一本正經地道:“希望您能回答一下我剛才的問題。”
銀月抓狂,剛要辱罵,顧飛也已經擠進人群,疑惑地道:“紅塵一笑?”
銀月看到顧飛也是一怔,跟著反應過來,立刻迫不及待地道:“沒錯,就是那家伙,他一直密謀要對付你,你快去砍了他!!!”這時的銀月怎么還會對葉小五有什么庇護,一見顧飛立刻大聲吐露真相。對他而言現在顧飛和葉小五都是仇人,讓他們去狗咬狗是銀月最開心的事。
結果顧飛聽了這個卻是對他深深地鄙視了一下:“還用你說啊,我早就知道。”
銀月一愣,多木聽聞顧飛也對這人有了解,立刻也不搭理銀月了,重新湊回顧飛身邊問道:“你認識這個紅塵一笑嗎?他是什么人?多少級,男的女的?”
“是個男的!”顧飛很肯定地道,然后就開始撓頭:“職業…等級…我真沒注意。”
“是牧師,現在37級了,這人知道很多游戲內幕,很可能是游戲公司內部的人,難怪他可以做預言帝,怪不得,怪不得。”音樂此時大聲叫著,他是突然間又發現了一條報復的門路。紅塵一笑是不是游戲公司的人他并不能確認,但眼前的這個多木卻是有著游戲內的高手玩家都不擁有的一種資源:輿論導向。如果他將此當真進行報道,紅塵一笑必然引發關注,游戲公司也不能不調查。專門查無此實,那是多木報道有誤;如果查出屬實,那紅塵一笑絕對要倒大霉。一想到此,銀月激動極了,他甚至開始嘆息為什么千里一醉身上沒有這種見光死的信息。
“游戲內部的人?真的嗎?”奪目精神又振了幾分,這可是大新聞。
“是真的。”這邊顧飛點頭。
靠!這小子也夠陰毒的。說得還這么確信,比我還演技。銀月發現顧飛和自己想一塊去了,不由有點惺惺相惜。
“哦?你怎么這么肯定?”多木問。
“他告訴我的呀!”顧飛說。
“他?誰?”多木說。
“紅塵一笑。”顧飛說。
眾人木,銀月更是氣急敗壞,他覺得顧飛這謊扯得有些太離譜。
“他怎么會告訴你這些的?”多木也覺得有點問題,如果紅塵一笑真實游戲公司內部人員的話,他應該極力隱瞞自己身份才對。
“呃,他當時遇了點麻煩,我幫了他一下,他順口就說游戲接到一些舉報問題,所以進游戲來看看。”顧飛說。
“啊?是在線GM?”多木臉現失望,如果只是在線GM上線處理點問題的話,那是很正常的事。
“這我就不清楚了。”顧飛說。
“不,絕不可能是在線GM。”這邊銀月連忙又活躍起來:“最近我頻繁和這人在一起,他也像個普通玩家一樣,每天在線若干小時,任務、練級、買賣…這些是GM該干的事?”
“哦?你最近一直和這個人在一起?”多木聽到這消息又湊到銀月旁邊去了。
“沒錯!”銀月一咬牙,決定和盤托出:“今天我和不笑會出現在這里,其實就是受他的唆使。因為他想對付千里一醉,所以叫我們兩個先行過來埋伏。但是沒想到這個狼心狗肺的玩藝,居然出賣我們!!!”
“那么請問您和他有什么過節?”多木問。
“過節?哪有什么過節?”銀月說。
“那他為什么要這樣設計你們兩位?”多木問。
“我怎么知道。”銀月氣沖沖地說。
“怪事,真是怪事。”多木搖頭晃腦,一邊整理著方才采訪到的東西,一邊嘟囔著。
這時人群中突然有人高聲呼叫:“多木,你在哪呢?多木!!”
“這里這里。”多木高聲應了兩聲,跟前人群里擠進來一姑娘,正是木多。這姑娘是個普通法師,腿慢,大家折騰了這半天了,她這才趕到現場。
“早叫你不要選法師了,你這樣怎么趕得上收集第一手的材料。”多木埋怨木多。
“不是有你嗎呢?”木多笑。
“是木多小姐嗎?你好你好,我是花叢中…哎喲醉哥…”花叢中永生有人看到姑娘又要湊熱鬧,被顧飛給按回去了。
“什么情況?”木多問。
“你自己看。”多木把剛剛采訪到的材料遞到了木多手中。
木多看著材料,分析著關系:“照這看來,預言帝對銀月和不笑說他要對付千里一醉,所以讓他們兩個到這里埋伏,結果事后卻是他們兩個被預言帝出賣,千里一醉出來在這里卻是要來追殺他們的…”
木多怔了怔后,望向顧飛:“你和預言帝是一伙的?”
銀月一怔后也立刻大叫:“我丨操,原來是這樣,你個賤丨人,居然想出這么惡毒的法子對付我。”
顧飛卻對此嗤之以鼻:“別美了你,我對付你還用得著耍詭計?你敢和我出去PK…呃…”顧飛鑒定了一下銀月的等級,37級,隨后繼續道:“PK二十七場嗎!!”
銀月很郁悶,顧飛的意思當然是暗指PK二十七次后他就會掉到10級,接下來想PK也不能了。
木多搖了搖頭說:“如果你們不是串通好的,那實在想不出他這么做的原因了。”
“能聯系到他采訪一下就好了。”多木感慨。
“我幫你問問啊!”顧飛主動牽線,發了條消息給葉小五,結果一如既往石沉大海。這邊的銀月大腦已經不夠用了,他琢磨不透這千里一醉和紅塵一笑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
“嘖,沒理我。”顧飛很遺憾。
“那千里你能不能說說,這紅塵一笑為什么想要對付你?”多木又問顧飛。他和顧飛現在已經算比較熟絡了,說什么都比較隨意。
“他認為我破壞游戲平衡,想和諧我。”顧飛苦笑。
“破壞平衡?”多木疑惑了一下。
“就是你之前問過我的有關公平不公平的問題。”顧飛說。
“哦!這么看來這人顯然認為你是不公平的存在了。”多木笑。
“看起來是。”顧飛點頭。
“那么他是游戲公司的人,你能肯定?”多木問。
“只要他沒說謊的話。”顧飛說。
“嗯!”多木點了點頭,只要有這句話就足夠,就算不能完全肯定,他也大可以在文章里將其寫為一個“自稱是游戲公司內部的人”。
有關這事的材料收集告一段落,多木的注意力有轉向了銀月,這也是一個他們一直想采訪卻未果的人,多木清了清嗓子后,和木多一同走上:“銀月兄弟,能不能談一下,作為一個昔日極其風光的會長,淪落到如今人人喊打的下場,你的心情是怎樣的?”
“你給我滾!!!”銀月怒。
多木沒動,一邊的木多卻飛快在本上寫著,顧飛疑惑銀月就問了一句她有什么可寫的,湊過去一瞅,木多健筆如飛,顧飛跟著她的筆觸念道:“當記者千辛萬苦在白石城找到遭到玩家圍堵的銀月,問他今時今日有何感想時,銀月惱羞成怒,對記者發出了一般人無法想象的咆哮。我們看得出,他的壓力真的很大。”
“哈哈哈哈!”周圍一堆玩家笑成一團。
“初稿,初稿。”木多謙虛道。
“那么銀月兄弟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多木還在問。
銀月鐵青著臉,不說話,扭頭蹲到一邊去了。顧飛歪脖,看到木多在本子上寫著:“面對有關未來的問題,銀月的臉上布滿了迷茫,他蹲到了一旁,像一只沉默的羔羊。”
顧飛這回沒有再念,但其他玩家都知道肯定又寫了什么,紛紛湊過來要看,木多索性自己讀了出來,眾玩家高聲叫好。受到當面夸獎的木多興奮的小臉紅彤彤的。
顧飛掃了眼銀月,暗贊這家伙心理素質也真夠可以,受到如此奚落還能待得住。
“大家準備怎么辦啊?”顧飛回頭問那些圍堵者。
“這還有啥說的,咱這邊播種,復活點那邊收割唄,人都已經聯系好了,那邊已經又熱鬧起來了。”眾人道。
“千里老大您忙您的吧!這就不勞您大駕了。”又有人喊。
“是嗎,那就辛苦大家了。”顧飛朝大家拱了拱手,準備離開。這些銀月都已經聽到耳中,臉如死灰,抬頭看了眼,發現茫茫的莽莽也站在人叢中望著自己,銀月心頭燃起一線希望,張口正準備說什么,卻看到茫茫的莽莽已經一扭身擠出了人群,再也沒有回頭。
“銀月,趕緊出來弄個干脆,別在這耗,到了復活點你還能下線休息不是?”眾人大笑著。
銀月咬牙,這里是交易行,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買一張傳送卷軸離開。但問題是交易行不是拍賣行,無法用游戲內的金幣,必須用網上銀行直接金錢交易。銀月當然不至于沒錢,但問題是銀行卡的卡號是必須的東西,他可沒把這個記在腦子里,如此一來,他必須要承擔一次強行下線的風險去看銀行卡號。
可如不這么做,那就是被送去復活點,然后又是被蹲守,那樣的日子銀月已經過過一次,那慘痛的記憶他不想再來一遍。終于,下定決心的銀月咬牙強行斷開了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