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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看請登陸(wap.193w)很快,李翻云便在宦官朱光輝的帶領下匆匆來到麟德殿,和崔小芙一樣,張煥在麟德殿也設了一個房,便于下朝后在宮內批閱奏折或者接見大臣奏對,張煥的房就在原來崔小芙房的隔壁,原本是放置籍圖畫的場所,被稍微整理便成了一間干凈整潔的房間。\\00ks\\
天氣已經漸漸熱了,窗外植物茂盛、水湖連波,蚊蟲也多了起來,窗戶上裝了薄紗,雖阻攔了蚊蟲的侵襲,卻沒有機會欣賞窗外的夜景,房間里光線柔和,香爐縈繞著沁人的清香,裴瑩雖然沒有及時進宮,但她卻想得周到,張煥原房內的一應物品都事先送進宮來,連張煥最心愛的紫藤圈椅也擺放在屋角,此刻,張煥斜靠在李系當年用過的御案后翻看著幾本崔小芙遺留下來的奏折副本,奏折里講的都是一些往事,河東大旱請求朝廷調糧、大明宮蓬萊閣重建計劃等等,但有一份奏折卻引起了張煥的注意,奏折是蜀郡刺史陳少游所寫,關于蜀中無主之地的分配,奏折中陳少游很婉轉地告訴崔小芙,蜀中之地皆在軍方手中,地方官無權處置,故對官員授地一事只能暫時取消。
引起張煥重視的并不是陳少游這份奏折本身,而是軍隊控制土地的問題,他靠軍起家,在數年的征戰中已在全國各地控制了大量的土地,這些土地現都在軍方的控制下,為了不讓土地擱荒,前年他同意可以暫時租賃給無地農民耕種,收取兩成的佃租以養軍,現在他登基為帝,所控制的土地也應該歸還各地方官府了,但這里面卻牽涉出兩個問題,首先是軍隊的利益。他不可能無視軍隊的利益而不顧,軍隊講究賞罰分明,從前可以說天下未定、諸君尚須努力。可現在他已經登基,以前的承諾他需要一一兌現了,其次就是在大量土地轉移到地方官府的過程中怎樣防止出現徇私舞弊現象,按照張煥的思路是建立專門地土地管理機構對土地進行統一管理,隸屬于朝廷,這件事不能再拖,需要和重臣們盡快協商了。
張煥很快便看完了這些過時的奏折。隨手將它們推到一邊,“安忠順!”他低聲叫了一聲,一名年輕的宦官立刻應聲而入,他進門垂手道:“請陛下吩咐!”
“我來問你,一般奏折都是怎么傳遞地?我是說到傳我的手中。”
“回陛下的話,一般是每天三次,由當值的中舍人送到前面的御房,下朝時未批完者,則由陛下決定是否帶回宮,若有緊急事情。則不一定有專人,甚至相國也會親自送來。”
張煥點了點頭,又問道:“那朕在前面的御房是否布置好了?”
“回稟陛下。三天前便已布置好,就在紫宸閣內,與前太后的房相鄰。”
“那好,你就辛苦一趟,去朕地御房看一看,是否有今天的奏折。有的話趕緊給朕拿來。”
“是!”安忠順答應一聲,立刻向前面的紫宸閣跑去。
這時,門口傳來朱光輝的聲音,“陛下,咸平公主到了。”咸平公主就是李翻云年幼時的封號,在三天前,崔小芙正式下詔,恢復了她公主的身份,同時冊封張煥的生父前太子豫謚號廣平皇帝。這頗有一點討好的意味。
“請她進來吧!”張煥立刻挺直了腰。思路又回到府中遇刺一案上來。
片刻。身著一身道袍地李翻云匆匆走進。此時內務司已經正式改名為監察室。隸屬于御史臺。李翻云不再擔任任何職務。改由杜梅任首任監察令。她名義上雖然恢復了公主了頭銜。但她地容貌裝扮卻沒有絲毫改變。李翻云上前向張煥深施一禮,“翻云參見陛下。”
張煥連忙擺手笑道:“大姐就不要客氣了。我今天累了一天。好容易才見到一個家人。就讓我輕松一點吧!”
李翻云有些怪異地看著張煥。伸手向隔壁指了指。無聲地向張煥說了一句啞語。從她地嘴型。張煥讀懂了她啞語地意思。有人。
“有人?有什么人?”張煥驚異地順著她手指方向出了房門。緊靠房門是一間小小地房子。剛才來時這房間門是關著地。現在卻虛掩著。里面確實有人。張煥好奇地推開小門。頓時嚇了一跳。只見里面坐著一個長有山羊胡子地老學究。正捋胡搖頭晃腦地寫著什么。他忽然若有所感。一抬頭見是陛下進來。嚇得他趕緊站起來。卻不留神頭上有一根橫梁。砰!地一聲。撞得眼前金星四冒。
“你是張煥忽然恍然大悟。這就是傳說中記錄帝王起居錄地史官了。再看他旁邊與自己房相隔地墻壁。竟薄得如紙一樣。清晰地傳來隔壁李翻云低低地咳嗽聲。也就是說自己地一言一行都被這個老頭子掌握在手中。就算自己放個屁。他也會聽得清清楚楚。或許還會記錄一筆。帝頗不雅。下氣大聲唏噓。
老頭子狼狽地揉搓一下額頭上的青包,趕緊躬身道“下官東方云,門下省起居郎,記錄陛下言行。”
“不是說宮中不作記錄嗎?你為何在此!”張煥語氣中有些不悅,慶治三年時已經有過規定,起居郎只記錄帝王入朝時的言行,退宮則不隨,對自己為何要特殊?
東方云不慌不忙地躬身施一禮道:“規定是非公務時可不作記錄,陛下在此可是公務否?”他一邊說,一邊又提筆將剛才張煥的話記了下來,甚至還將張煥不滿的口氣也如實寫下。
“你!”張煥確實有些怒了,這史官所作所為實在是可惡之極。
但東方云卻絲毫不害怕,他笑瞇瞇地指了指身后墻上的一條橫幅,只見上面寫著:不以言獲罪,不以諫受刑。這是他張煥早上采親口做過的承諾,一口悶氣險些沒將他憋死。
張煥郁悶地回到房,向李翻云擺擺手道:“不管他怎么寫,咱們說正事。”
李翻云見張煥失意而回,便笑了笑問道:“陛下夜召我入宮,可有大事?”
“我找你來是想問一問府中刺客一事,你們內務司可接手此案?”
李翻云點了點頭,“此案確實移交給內務司,雖然民間盛傳是由江都事件引發,但我卻認為,這是一次蓄謀已久的刺殺。”
“蓄謀已久的刺殺。”張煥緊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他沉思片刻,又問道:“可是發現了什么證據?”
“兩名一人被殺、一人逃脫,沒有留下任何證據。”李翻云取囊中取出一本冊子,遞給張煥道:“案子我已經交給了杜梅,所有地材料都在他那里,這是我整理地關于此案的一些關鍵,你不妨看一看。”
張煥心里有一些詫異,李翻云一手不知經過了多少大事,她卸任后別地東西不記,偏偏將這案子放在身上,一轉念他便明白過來,這必然是朱光輝先告訴了她,不過她特地將此案記下,說明此案也必有不尋常之處。
他心里想著,手中卻不露聲色地翻看起小冊子,卻是越看越心驚,那天晚上崔寧房中的血腥氣仿佛撲面而來,明珠被砍掉了頭,明月被捅了十七劍,平平身中七劍,其中一劍刺穿了肺葉,最后拼死殺了刺客。
看到最后,張煥的臉陰沉似水,小冊子已被他緊緊地攥成一團,是什么人竟如此大膽,敢入府殺他的家人。
“我原以為此案是韋家所為,韋家在這次江都事件中也損失慘重,但他們卻沒有參加李勉的暗謀,一直保持著沉默,以他們對你的仇恨,很難想象他們會把這次損失咽進肚里,而且聽說韋家在韋德慶老母遇刺后,還特地招募了一批高手護院,所以我最初認為韋家的嫌疑最大。”
不等李翻云說完,張煥立刻搖頭道:“不可能是韋家,我與韋家打了這么多年的交道,深知韋家的懦弱,無論是韋諤還是韋清,他們都不可能有這么大的魄力。”
“是!從一些細節上推敲,我最后也排除了韋家。”李翻云冷笑了一聲便道:“我不說刺客為什么能那么巧地碰見守衛交班脫節,就算是他們運氣好,那又怎么解釋三個暗哨被偷襲干掉,他們怎么會知道暗哨的位置?還有他們又怎么知道只有三個暗哨而沒有第四個呢?所以我可以大膽地推測,此次刺殺必有內應,事后我一個人一個人地排查跟蹤,皆沒有人和韋家有關聯。”
忽然,李翻云見張煥臉色霎時變得慘白,知道張煥已經猜到了,她立刻閉口不再多言,停了一會兒,李翻云低聲道:“今晚我其實是來和你告別。”
張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背著手慢慢走到窗前,良久,他低低嘆道:“你要去哪里?”
李翻云搖了搖頭,淡淡一笑道:“云深不知仙山何處,我已了斷了凡塵俗事,該去尋找屬于我的歸宿了。”
張煥再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回頭看她一眼,只負望著窗外隱約的夜景,李翻云默默地向自己的弟弟行了一禮,轉身走了,很快她的修長的身影便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張煥的眼睛里充滿了悲哀,不僅僅是為自己一個親人的離去,他推開了窗戶,望著自己的家,一種從未有過的孤獨感充溢在他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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