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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一日夜,唐軍夜襲明輝堡得手,用火藥炸塌了城墻,隨即數萬唐軍揮師殺入,回紇軍大敗,退到了白云堡,次日下午,唐軍大舉攻城,在攻城中故技重施,再次利用火藥炸開了城門,白云堡易手,僅僅一天一夜,唐軍便重新奪回了對星星峽的控制。
天色漸漸地亮了,西域的大地上仿佛被一種沉悶的空氣籠罩,灰蒙蒙的一片,城頭之上的硝煙似乎還未散去,空氣中還彌漫著一絲淡淡的硫磺味。
張煥背著手站在城墻之上,在他面前,是一望無垠的遼闊土地,南面那無邊無際的黃色是莫賀延沙漠,而北方隱隱可見的高大山脈便是折羅漫山,無數支脈從那里延伸出來,形成了縱橫起伏的山巒地形,在山巒之間分布著無數大大小小的河流湖泊,一片片綠洲仿佛明珠一般散落其中。
望著這片廣闊無垠的天地,張煥的心胸仿佛也隨之豁然開朗,這一刻,他似乎理解了大唐博大的胸懷的真正含意,它擁有幅員遼闊的土地,在這片土地上生活著千千萬萬不同信仰、不同膚色的人民,無數小國是它的附庸,有從拜占庭、大食來的商人,從波斯來的摩尼教徒,從扶桑來的學生,從高麗來的臣民。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漢民族從來都是一個心胸博大的民族,只有在強盛的漢唐之下,這個民族才會綻放出她那無比瑰麗的風采。
如果她是一條河,那她就是長江;如果她是一座山,那就是昆侖;如果她是一座建筑。那就是延綿萬里的長城;如果她是一朵花,那就是濃麗鮮艷的牡丹;如果她是一個人,那她就是讓萬國景仰地大唐天可汗。
不知不覺,張煥的目光癡了。
三日后,張煥親率十萬大軍,沿著當年侯君集的腳印,向伊吾挺進。
長安,大明宮,一個十歲的少年站在一張桌案上。他正望著墻上一幅巨大的地圖研究什么,口中喃喃自語,時而眉頭緊皺,時而又笑逐顏開,旁邊,十幾名宦官和宮女正小心翼翼地伺候著他,唯恐他從桌案上掉下來。
這位少年自然就是年少的大唐天子李邈,他所注視的地方。正是張煥率大軍西征的安西,眼睛里不由流露出了向往之色。
“若我為主將。當先取伊吾,以為后勤基地,再分兵兩路,一路取高昌、一路取金滿,羅護、赤亭、獨山、輪臺,所有的守捉都要派兵駐守。”
說到這,李邈眉頭一皺,“才十萬人。這怎么夠,少說也要二十萬才行,可是二十萬大軍地糧草供給卻又是個大問題,難辦啊!”
這時,崔小芙悄悄走進了房間,她擺擺手,命宮女宦官們不要說話,自己則背著手,注視著正為安西戰局殫精竭慮的小皇帝。
“不行!不僅要收回北庭、安西,還要再向西進軍。重建碎葉軍鎮,再戰怛羅斯,為我大唐雪洗當年兵敗之恥,朕要讓天下百姓每人捐一斗米,每人捐百文錢,以資軍費。”
說到這,他手的木桿指向更西面。但人瘦小。已經看不清高處的字跡,他立刻嚷道:“給朕再加一把胡凳。啊!母后”
一回頭,不知何時母后竟站在自己身后,滿臉慍色地看著他。
“母后怎么來了?”他從桌案上跳下來,兩個宦官連忙一左一右扶住他。
“皇兒,你的功課做完了嗎?”
崔小芙慢慢走到地上一堆書冊前,拾起一本冊子翻了翻,又道:“夫子讓你寫五百個字,你今天的字寫在哪里呢?”
李邈垂手站立,他低聲道:“今天的字孩兒還未寫,孩兒關心安西戰事,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你就有借口不寫?”
崔小芙重重哼了一聲,“為天子者,當心懷天下蒼生,而不是為求取一時虛名,行黷武窮兵之事,你小小年紀就只想著攻城殺掠,長大怎么得了!”
李邈聽母后竟然說自己只想著攻城殺掠,他心中不服之極,不由高聲反駁道:“可是母后,關心天下蒼生實在太虛,可安西之戰卻是實實在在的發生著,這關系到我大唐地榮譽,關系到祖先的基業,怎么是黷武窮兵之事呢?”
說罷,他地頭仰了起來,小胸脯一起一伏,顯示著他心中的不滿。
崔小芙的眼神陡然間凌厲起來,“關心天下蒼生是虛無嗎?你可知道河東、關中、中原已經三個月滴雨未下,眼看大旱之勢已成,多少百姓為此焦慮,為此乞求上天,而你呢?居然還要每個百姓捐一斗米、捐百文錢以充軍費,你實在太讓母后失望了。”
“我只是說說而已,哪里能辦得到!”李邈見母后生了氣,他不敢再堅持安西之戰,但嘴里卻還有點不服氣地嘟囔道:“天下大旱,自然有相國為之操心,朕是一國之君,豈能只盯著一處不放?”
“你還敢頂嘴!”崔小芙頓時勃然大怒,她眼一瞥,見地上的茶盅里還有半杯燕窩,燕窩里胡亂插著一支筆,顯然是不能再吃了,她一回身,盯著十幾個伺候皇帝的宦官宮女厲聲喝道:“天下百姓連飯都吃不起,你們還如此縱容皇上浪費糧食,該當何罪?來人!”
一群侍衛聞聲沖了進來,崔小芙指著這十幾個宮女宦官大聲令道:“拖下去,每人杖一百棍,再統統給哀家趕到太極宮打雜去。”
侍衛們伸手便要抓人,十幾名宦官宮女嚇得哭聲一團,旁邊的李邈忍無可忍,他一步上前,伸開臂膀攔住了侍衛,“朕在這里,你誰敢動手?”
侍衛們紛紛停住了腳步,看了看崔小芙,誰也不敢上前,崔小芙眼中的怒氣忽然消失了,她冷冷地注視李邈,緩緩道:“好哇!皇上長大了,翅膀硬了,哀家的話也可以不聽了,好!好得很啊!”
李邈躬身行了一禮,“孩兒不敢頂撞母后,但這些下人確實是無辜,是母后錯怪他們了。”
說完,他快步走到燕窩前,從茶盅里取出筆,一仰脖,咕嘟!咕嘟!便喝了個干干凈凈,隨即低下頭,再也一言不發。
半晌,崔小芙才重重哼了一聲,轉身便走了,李邈望著她地背影,輕輕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內宮干政,國之不幸也!”
不料這句話卻被剛走到門口的呂太一聽見了,他的身子不由猛地一震。
“你是說,他竟然說哀家干政,是國之不幸嗎?”崔小芙的內宮,她一邊喝茶,一邊冷冷地問道。
呂太一點了點頭,一臉諂笑道:“千真萬確,奴才聽得清清楚楚,皇上確實是這樣說。”
“他好大的膽!”
砰!地一聲脆響,崔小芙已將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到地上,砸得粉碎,“哀家要廢了他!”
“太后息怒。”大宦官馮恩道連忙跪了下來,重重地磕了兩個頭勸道:“太后請息怒,皇上不過是個孩子,他還有很多事不懂,請太后原諒他!”
“三歲見老,皇上已經十歲了。”旁邊呂太一陰陰地說道。
“你閉嘴!”
馮恩道怒極,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卑鄙的小人,又苦心勸崔小芙道:“太后,不看僧面看佛面,洛王為太后鞍前馬后效忠,太后也要考慮他的感受啊!”
崔小芙慢慢坐了下來,馮恩道從另一個側面提醒了她,自從上次大朝后,這幾個月洛王李俅進宮探視皇上的次數越來越多了,而且說話也越來越露骨,有一次竟然提到了李邈的親娘,那自己又是誰?他難道忘了當初地約定了嗎?
崔小芙忽然意識到,李俅是有做太上皇的野心了,他想認回這個兒子。
想到這,她心中一陣煩亂,這幾個月她事事不順,崔慶功最終還是攔截了漕船,等于當著天下臣民的面,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記耳光,最后漕船被韋德慶奪走,送了一半進京,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讓崔小芙痛恨崔慶功的并不是他截了漕船,而是他膽大妄為,竟然將李懷砍成殘廢,直接導致了李懷兄弟與自己反目成仇,跑去和李僑結盟,讓自己辛辛苦苦奪得的兵部又成了水中月影,要不是張煥也在夷陵遇刺,她簡直有點懷疑這件事就是他一手策劃。
也正因為李懷的反目,使得她對李俅的依賴更重了,李俅掌握著最大地一股皇族勢力,如果沒有他地,自己的正宗地位恐怕就會大打折扣,可李俅也正是看出了這一點,便肆無忌憚地想認回自己地兒子,現在李邈對自己的態度越來越惡劣,恐怕就和他有關系。
就在這時,一名宮女快步走進房間,低聲對崔小芙稟報道:“太后,洛王又進宮覲見皇上了。”
崔小芙一呆,她不由長嘆一聲,難道自己真的只能忍下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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