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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翻云失蹤

卷二京華風云卷七入朝第二百七十八章翻云失蹤  天還未亮,裴瑩便早早起來張羅著丈夫上朝前的準備,當天色開始變得灰蒙蒙時,張煥起床了,燈點亮了,府里開始忙碌起來,家里的主人回來了后,完全似變了一番模樣,每個人都忙碌得腳不點地,其實也并沒有增加什么事,但一種無形的壓力使得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幾個月積壓的陰柔氣息被一掃而空。書家文學.net

  東天剛剛翻起魚肚白,轟隆隆的鼓聲便在長安上空敲響了,除了每月兩次的休朝日,鼓聲天天不斷,但官員們早已不把它當回事,他們有自己的作息時間表,不到太陽東升,沒有人會出門上朝,這已經成為了長安官場的潛規則,人人如此,使得法不責眾。

  張煥的馬車在大街上飛馳,數百名鐵甲親衛簇擁左右,朱雀大街上冷冷清清,只有稀疏的幾輛馬車向皇城方向馳去,從他們的家人侍衛也看得出,這些都是低品官,自從張煥任兵部尚書后,他下令凡兵部官員一律按規定時間入朝,遲到一次杖二十,遲到三次者,將革職罷官,兵部官員懼其威,一改平日的懶散,紛紛按時入朝,倒也成了長安官場一道另類風景線。

  大街空曠,馬車風馳電掣般趕到了朱雀門,城門已經大開,張煥從車簾縫里遠遠地看見李須賀正在指揮從事安置兩匭,他不由暗暗點頭,此人雖然有些油滑,但做事情倒也認真,將來可以一用。

  馬車進了朱雀門,又沿著承天門大街行了約兩里,向右一轉彎。巍峨壯觀的尚書省建筑群便出現在眼前,六部按吏、戶、兵、刑、禮、工的順序依次排列,每一部都有一個氣派的大門,各部間相隔約半里,在高高地臺階上,兵部二字的牌匾掛在正門之上,氣勢威嚴莊重。

  臺階兩邊停滿了馬車,他張煥倒是晚到者,進了大門。此時尚不到上朝時間,院子里坐滿了官員,正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突然見尚書進來大門,眾人在驚愕之余,紛紛躬身行禮,元載上前一步向張煥拱手笑道:“尚書幾時回來的?我們正說起此事呢!”

  張煥向眾人回禮,他又對元載笑道:“昨日方到。今天要給太后述職,順路來這里看看。”

  “尚書來得正好,我正想匯報朔方節度使一事。”

  張煥點點頭,從元載的表情可以看出,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簡單。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山南、漢中、朔方三地同時歸自己。裴俊和崔小芙那會那么痛快答應。

  “走!到我房里去談。”

  二人走進房內,房間里清掃得十分整潔,牛僧孺正伏案寫著什么,他一抬頭,見是張煥進來,不由驚喜地站了起來,張煥笑著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忙碌,他走進房內請元載坐下。

  “說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元載嘆了一口氣道:“尚書的提請馬為朔方節度使的奏折卡在太后那里,她遲遲不肯批下。”

  “她為何不批?”張煥冷冷地問道。

  “她以馬年邁不適合為由拒絕了,但屬下卻聽說,李勉提議由段秀實再任朔方節度使兼靈州都督,此方案她倒批了,不過現在卡在吏部。估計裴相國也是等尚書回來后再定。”

  張煥冷笑了一聲。為驅逐李正己和回紇人自己損失了上萬士兵,就是為給朝廷面子自己才沒有直接兼任節度使。推薦馬擔任,她崔小芙倒不領情了。

  沉吟一下,張煥便道:“無妨,你抓緊時間把襄陽團練和長沙團練之事辦了,朔方節度使一事,我親自來處理。”

在兵部呆了約半個時辰,一名小宦官跑來通報,太后已經移駕紫辰閣,請張尚書前去述職,張煥來到大明宮紫辰閣前,早有一名宦官等候在臺階前  “張尚書,太后已等候多時了。轉載自我看書齋”

  張煥見他約四十余歲,服飾的品階很高,可模樣兒卻十分陌生,自己竟從來沒有見過,便笑了笑問道:“公公貴姓,我怎么從來沒有見過你?”那宦官連忙躬身諂笑道:“不敢,在下叫呂太一,原來在洛王府當差,剛調到宮中,現為太后掌璽,以后請張尚書多多關照。”

  張煥笑了笑,拾階上了大殿,可走到一般,他忽然回來神來,掌璽?崔小芙的印璽從來都是李翻云掌管,這是怎么回事?

  他停住腳步,回頭問道:“李翻云呢?她現在在哪里?”

  呂太一上前恭恭敬敬道:“在下也聽說過李侍官地名字,但進宮一個多月,卻從來沒有見過她。”

  “是嗎?”張煥心中一陣驚疑,若李翻云出宮走了,她至少會給自己留個信,現在卻什么消息也沒有這是怎么回事?

  “太后宣張煥覲見!”大殿里傳來空曠的喝喊聲。

  張煥按下疑慮,快步走進了大殿,呂太一身體肥胖,象只土撥鼠似的在前面飛快地移動著腳步,片刻便將張煥領到了崔小芙的御書房。

  和從前相比,這里有些變了樣,宦官、宮娥多了很多不說,連房間也增加了五六間,主要是用于增加藏書,兩個弘文館的博士在一間屋里奮筆疾書,他們是每天輪流來紫辰閣為太后解答疑問,相當于從前的翰林學士。

  另一間屋里則坐著史官,他見張煥過來,便笑瞇瞇地記上一筆:三月初四,隴右節度使張煥述職。

  張煥走進崔小芙的朝房,房間里的擺設也大變了樣,正對面地墻壁上掛著一幅大唐萬里山河圖,而對面是一張全國郡縣圖。十分詳細,家具也增添了許多,主要是一排排架子,上面整齊地擺放著各種奏折,已經批閱過地放在門口的架子上,隨時有宦官送出去,張煥注意到,唯獨標注著隴右的那一格架子里空空蕩蕩,按理應該有一本提請馬為朔方節度使的奏折。

  “張愛卿是昨天下午才回來地吧!”崔小芙笑容和藹地問道。

  崔小芙今年四十二歲。正是徐娘半老的末期,盡管她化妝濃艷,但歲月地痕跡已經無可避免地在她身上、臉上體現出來,她臉上的顴骨變高、嘴唇變薄、皮膚開始松弛,油亮的頭發里已隱約可以看見銀絲,不僅如此,她地身體也開始發福了,她特地穿了一身寬大的杏黃袍加以掩飾。

  這個時候的女人正是最旺盛的時候。崔小芙也不例外,但是她和大權在握地武則天不同,她更加謹慎小心,為了不讓名聲阻礙她對權力的獲得,她甚至殺掉了好容易看上眼的楊清一。在身體的得不到滿足之時,她地便轉向了權力。幾乎變態地追求權力,哪怕是一絲一毫她都不想放過。

  或許這就是歷史上那么多曾獲得過權力的女人中,能象呂雉、武則天那樣稱得上政治家的女人,少之又少地一個很大原因。

  張煥走上前,深施一禮,“臣參見太后。”

  “愛卿免禮,賜坐!”

  一名宮女上前給張煥鋪上了軟墊。張煥謝了恩坐了下來,崔小芙一直含笑看著張煥坐下,她又道:“聽皇上說,昨天在曲江池見到愛卿了?”

  “是!臣昨天正好回京,在路上遇到了圣駕,皇上龍顏威嚴,著實讓臣欣慰。”

  崔小芙笑了笑。她岔開話題。直奔今天地主題道:“哀家聽聞朱被愛卿所滅,多年地心病消除。終于能貼枕而眠,愛卿可給哀家講一講經過。”

  “臣遵旨。”

  張煥便簡明扼要地講述了山南之戰地一些片段,最后道:“這次朱荼毒山南,家破人亡者何止千萬,原本富庶之地毀于戰火,為讓山南早日恢復元氣,臣懇請太后下旨免去山南三年賦稅,往望太后恩準。”

  崔小芙沉默片刻便道:“此事哀家會與相國商量,再提請內閣表決,但張尚書有愛民之心,哀家甚為欣慰。”

  提到內閣,兩人都不再深談了,這幾年內閣地權力一步步跌落,崔圓二次為相時正是內閣權力的峰頂,裴俊為相后,用給事中架空內閣,內閣的權力也隨之跌到了峰谷,隨著內閣擴大,成員大多不在長安,再加上朱、崔慶功的惡名,內閣無論是威信還是權力都跌到了最低谷,所有人都明白,當年為了平衡七大世家利益而成立的內閣,隨著七大世家的衰亡,它已經結束了歷史使命,名存實亡了。

  現在是三權鼎立的時代來臨,大唐權力結構正面臨一場全新地洗牌,在格局尚未明晰之前,許多人明哲保身,保持著觀望的態度。

  所以,在張煥所謂的述職過程中,無論是崔小芙的問,還是張換的答,以及張煥的免稅提請和崔小芙的敷衍,都是沒有涉及到實質性地內容,比如山南地官員任命問題、比如朔方的節度使歸屬問題等等,都沒有半點涉及,兩人都心知肚明,這些東西是要靠斗爭奪來,或者是利益互換,而不是一個述職就能解決,在沒有明確對方地底線之前,雙方都小心翼翼,輕易不觸動它們。

  張煥又簡單地說了幾句路上的見聞,這個走過場似的述職就算結束了。

  “臣嗦嗦,打攪了太后半天,臣這就告辭了。”

  崔小芙也不留他,笑著點點頭道:“聽說崔寧已有身孕,哀家會派人送一些滋補品去,她身體向來不好,請尚書好生照顧她。”

  “請太后放心,臣一定會照顧好她。”

  張煥躬身施一禮,正要走之時,忽然又問道:“今天臣來述職,怎么不見李翻云,她可是病了?”

  崔小芙臉色大變,她背過身一言不發,張煥看在眼里。心中疑惑大生,他連忙歉然道:“臣只是隨便問問,請太后不要放在心上,臣告辭!”

  他慢慢向外退去,走到門口時,只聽崔小芙冷冷說道:“她擅自離宮,哀家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張煥走后,崔小芙長時間地站在窗前,怔怔地望著一棵茂盛的大樹,她的神情有些憂傷。這時,誰也不敢上去打擾她。

  也不知過了多久,遠遠地傳來值事宦官悠長的呼聲:“洛王覲見!”

  崔小芙陡然從沉思中驚醒,她立刻坐回御案后,令道:“請洛王進來。”

  很快,李俅在呂太一地引領下走了進來,他行了一禮,“臣參見太后。”

  和剛才的張煥的述職不同。崔小芙給一旁的大宦官馮恩道使了個眼色,他立刻會意,轉身將所有伺候在旁邊的宦官、宮娥都叫了出去,離房間遠遠地等著召喚,不過門卻是開著。這是為了防止被史官曖昧地記上一筆:某年某月某日,太后接見王爺、遣走仆從、兩人關門獨處。

  “叫你來是想告訴你。要好生約束皇室子弟,切不可放縱他們胡鬧,被張煥抓了把柄,那時我也救不了你。”崔小芙的聲音壓得很低,恰恰就只能李俅聽見,但語氣卻很十分嚴肅,沒有半點玩笑之意。

  李俅一驚。急忙問道:“難道是張煥進京了?”

  崔小芙點了點頭,“所以我才特地囑咐你,他剛才忽然問起李翻云之事,可能是聽到了什么風聲,我擔心他會有所行動。”

  李俅嘆了一口氣道:“太后,臣勸過你多次,你既然不想用李翻云。就索性殺了她。一死百了,留著她終究是個禍患。可別忘了,她是豫太子長公主,崔圓可是知道真相的。”

  崔小芙沉默了,當年李翻云告訴了自己她的真實身份,并透露她是由大哥一手撫養長大,當時自己并沒有太放在心上,沒想到今天竟成了一個后患。

  良久,她徐徐道:“此事我自會處理,今天叫你來還有另一個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

  “太后請吩咐!”

  “現在張煥分兵各處,他一時難以面面顧及,我便想到了一個釜底抽薪之計。”

李俅一時沒有明白,他疑惑道:“太后地意思是  崔小芙陰陰一笑道:“隴右賀婁無忌、河西王思雨、朔方成烈、蜀中淡名國、山南李雙魚、長沙藺九寒、漢中李國珍,這些大將各領雄兵數萬,我們只要收買到一人便可重創張煥,你明白嗎?”

  李俅恍然大悟,他由衷贊嘆道:“太后好一個釜底抽薪之計,果然妙極,臣愿為太后分憂。”

  遲疑一下,他又問道:“卻不知從誰身上著手?”

  崔小芙沉吟了片刻便道:“打蛇就要打七寸,此事我想了很久,賀婁無忌是安西名將賀婁余潤之后,對朝廷有一定忠臣度,不妨就從他那里著手。”

  “可是如果張煥返回隴右怎么辦?”

  崔小芙笑了,“你放心,四月一日要補新年大朝,他的朔方節度使任命還卡在我手上呢!還有襄陽團練使、長沙團練使,這么多大事他都沒有落實,如此關鍵的時候,他怎么會回去?”

  時間漸漸到了中午,崔小芙批了幾本奏折,便回宮午休去了,伺候她的宦官也得以偷閑片刻,各自回房去休息。

  呂太一有些心神不寧地回到自己房中,他將門關緊了,又將窗簾拉下,直到確認萬無一失,他才匆匆寫了一封信,取出一個蠟丸封好,便來到外間,找到一個自己的心腹小宦官,將蠟丸交給他叮囑道:“火速給相國送去,不要被人發現。”

  小宦官答應一聲,他將蠟丸小心翼翼收好便快速去了。

  裴俊在朝廷紀律上的要求從來都不是很嚴厲,包括他自己,現在他也只是上午在朝中辦公,中午時便將一些公務帶回府中,略略小睡片刻,下午他一般就呆在家處理公務,不再去朝中,百官有什么事情可直接來府中找他,在家中處理公務好處多多,尤其可以隨時安排一些隱蔽之事。

  張煥去紫辰閣述職,他在半個時辰后便知道了,不過,他并不急著想知道述職的內容,自然會有人將它送來。

  果然,當他小睡醒來后,他的侍衛長將一只蠟丸交給了他,說是宮里地宦官送來,裴俊也不急著看,他洗漱一下,慢慢來到書房坐下,這才將蠟丸捏碎,取出里面的信。

  張煥的述職沒有半點意義,這個他早就猜到了,他感興趣的是一些細節上的東西,比如張煥走后,崔小芙立刻將李俅召來,并屏退左右密謀,這就有意思了,看來崔小芙會有所動作,這是他非常樂意見到地。

  忽然,裴俊見到密信中出現了一個名字,李翻云,張煥兩次問及她,李翻云是誰、裴俊很清楚,他此時似乎想到了什么,緩緩靠在墻上,目光閃爍不定。

  李翻云,他念了幾遍,嘴角漸漸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這個月上榜地希望比上月大,老高繼續求票,所欠大家的一章,老高絕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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