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著那大漢變成一堆皮肉,人卻沒有立刻死透,那顆腦袋還在蠕動著,那張臉上,竟依然帶著一種興奮地表情。
這一幕異常的恐怖,幾人都是忘記廝殺,無論是黑先生的屬下,還是楚歡的護衛,臉上都顯出驚駭之色。
楚歡卻沒有停下來,他身法輕盈,黑先生不敢與楚歡硬接,在閃動之間,時不時地抖起衣袖,楚歡已經是瞥見那變成一灘皮肉的大漢,心下也是十分駭然,知道十有就是剛才那煙霧所致,這黑先生身法詭異,攜帶的煙霧也是異常的陰狠,不敢對此人丟以輕心。
他心下卻是十分訝然,黑先生的身法,他總覺得似曾相識,步伐騰挪,靈便詭異,可是一時間卻又想不起到底在何處見過如此詭異身法。
就在此時,忽聽到一陣腳步聲響起,黑先生閃開之后,楚歡扭頭看過去,卻見灰蒙蒙的不遠處,竟然閃現出一群人馬來。
楚歡心下有些吃驚,只當這突然出現的一群人,也是黑先生的部下,暗想自己出來的時候,異常的隱秘,行蹤也是極其保密,怎地黑先生這群人卻知道自己的蹤跡,在這里行刺。
那群人馬漸漸清晰,竟有二三十人之眾,當先一人騎著一匹高頭大馬,不過楚歡倒也是一眼瞧出來,那高頭大馬也算不得什么良駒。
騎在馬上的是一名身著單褂的虬髯大漢,一手執馬韁,一手握著一把鬼頭大刀,頭發竟然編成一條條辮子,看上去十分的兇悍,他身后跟著一群人,衣裳各異,手中的兵器也是各不相同,有拿刀的,也有拿長槍的,更有拿著叉子和斧頭的,一看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那虬髯大漢看到這邊有人,已經大聲叫道:“弟兄們,這里有獵物,都給老子圍起來…!”
一群人大呼小叫沖過來,黑先生和楚歡已經拉開了數步距離,并沒有再次動手,都是瞧著那一群沖上來的烏合之眾。
兩名護衛和黑先生手下的三名大漢也都沒有動手,握緊了刀,看著那一群人沖過來,都是嚴陣以待。
“圍起來,都放下武器。”騎馬大漢叫喝著,“聽話的或許能留你們一條性命,否則一個不留…!”叫喝聲中,他那一群手下都已經呼喝著沖過來,將楚歡等人圍在了當中。
楚歡皺起眉頭,目光冷峻,心下里已經明白,這些人卻并不是黑先生的部下,看來是一群土匪流寇,往這里來打劫。
騎馬大漢趾高氣揚騎在馬上,敞著衣襟,那一臉得意之色,到似乎是統帥千軍萬馬的大將軍。
“東西都丟過來。”騎馬大漢抬起鬼頭刀,指著楚歡等人道:“你們都是混哪條道上的?”
楚歡淡淡反問道:“你們又是混哪條道上的?”
此言一出,四下里的土匪們都是大笑起來,已經有人叫道:“你不認識我們大王?那真是該死了,這塊地面,都是我們大王的,我們大王是關武圣的后人…!”
“關武圣?”楚歡淡然一笑,“關羽?”打量那虬髯大漢兩眼,“你是關羽的后人?”
“不錯。”虬髯大漢得意洋洋道:“瞧你們幾個也有些本事,東西交出來,本大王饒你們一條性命,要是愿意投靠本大王,本大王絕不會虧待你們,你們愿不愿意跟隨本大王做一番事業?”
楚歡嘆道:“不知道關大王所說的事業是什么?”
“能有什么?”一名嘍啰斥罵道:“我們跟著大王,打天下,打江山,以后等大王做了皇帝,我們就都是開國功臣,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楚歡啞然失笑,無可奈何道:“就憑你們這幾十個烏合之眾,也要打江山?”
“大膽。”有人厲聲罵道:“閉上你的狗嘴,大王,這小子不識相,他在辱罵您,先宰了這小子再說。”此人顯然是想在關大王面前表功,抬起手中的大刀,第一個便往楚歡撲過來。
楚歡雙拳一緊,猛然間聽到又一陣馬蹄聲響起,這一次傳來的馬蹄聲,如同從大地深處發出來的悶雷聲,轟隆隆從遠處傳過來。
那撲上來的嘍啰顯然也聽到這聲音,頓時停下步子,一時之間,包括那關大王在內,所有人都沒了聲息,那關大王循聲看過去,天地灰蒙蒙一片,一時看不清晰,陡然間,那關大王神色巨變,失聲道:“不…不好,好像是…好像是云里風…!”
“云里風”三字一出現,一群土匪都是神色巨變,顯出驚恐之色。
楚歡聽到“云里風”三字,也是有些錯愕。
這名字他十分熟悉,不久之前,牛欄村發生一次血案,全村被圖,楚歡從當時尚未遇刺的董世珍口中知道,在西關境內,有一股強匪,被稱為云里風,據說這群人竟是有三四百人之多,大都配有馬匹,領頭的戴有一具青銅面具,行動之時,來如風去如電,很難找尋到他們的蹤跡。
楚歡聽過這股土匪,卻從未見過。
關大王和他手下幾十號人,已經是臉色蒼白,此時他們顯然無心再對楚歡這群人動手,關大王不愧是大王,反應倒是快捷,調轉馬頭,大叫道:“快跑…!”
手下的嘍啰聽到關大王一聲令下,立刻轉頭,就像看到獅群的羊群,撒開了腿便跑,一時間爭先恐后,唯恐自己跑了慢了。
楚歡看著那灰蒙蒙的遠處,馬蹄聲漸近,很快,就看到從那灰蒙蒙的塵沙之中,竄出一群黑影來,馬疾如飛,馬上的騎士清一色黑衣勁褲,蒙著口罩,手中都是揮舞著大刀,駿馬如電,這群人的騎術顯然都是十分精湛,轉眼間便馳到近處,楚歡和黑先生這邊都是嚴陣以待,也不知道這群騎士是沖著誰過來,直到這群騎士從自己身邊掠過,楚歡才知道他們并不是針對自己。
關大王收下的嘍啰們鬼哭狼嚎,除了關大王,其他人都是靠兩條腿,兩條腿的人,當然比不得四條腿的馬,關大王手底下的嘍啰根本沒有跑出多遠,騎士們就已經馳馬追上,騎士們根本沒有任何猶豫,手中的大刀砍下去,血光飛舞,慘叫連連,嘍啰們剛才的神氣早已經不復存在,一個個哭爹喊娘,甚至都沒有膽量反抗,在騎士們的刀下,關大王的部下,就如同一群待宰的羔羊,一個接一個倒在血泊之中。
騎士們對這群土匪,沒有絲毫的憐憫和同情,下手毫不留情。
楚歡神情凝重,他看得清楚,這群騎士,也是有三四十人之眾,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無論是馬術還是馬上的刀功,都是經過了訓練。
騎士們只在片刻之間,就將一群土匪殺了個一干二凈,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眾匪的尸首,騎士們將大刀上的血跡在土匪的尸身上擦干凈,然后收刀入鞘,勒住駿馬,并沒有立刻離開,四下里靜了一陣,楚歡正凝視間,卻見到遠處一匹馬往回返,卻是那名率先逃走的關大王去而復返。
關大王看上去十分的狼狽,臉上充滿了恐懼之色,楚歡正尋思此人為何去而復返,但是瞬間就看到,在關大王身后,又有十數騎追了上來,心里這時才明白,這群騎士卻是兵分兩路,左右夾擊,關大王逃竄之時,卻被另一面的騎士們堵住,無可奈何,驚慌失措下,又掉頭返了回來。
看到滿地的尸首,關大王面色蒼白,這邊的騎士們都是手按刀柄,攔住了關大王的去路,關大王勒住馬,駿馬發出長嘶聲,在原地轉圈,不但是關大王,就是關大王這匹坐騎,也似乎感受到死亡的氣息,充滿了恐懼。
轉了幾個圈,楚歡更是看得清楚,圍堵上來的十幾名騎士一字排開過來,中間有一人異常顯眼,那人帶著青銅面具,執著馬韁,全身上下散發著濃郁的殺氣。
“云里風!”楚歡輕聲自語。
關大王顯然也已經知道自己五路可逃,看著四下里冷酷如冰的騎士,關大王翻身下馬,丟下了手里的鬼頭大刀,轉身朝向那青銅面具人,跪倒在地,顫聲道:“銅…銅面大哥,咱們…咱們都是自己人,我們…我以后愿為你做牛做馬…銅面大…大哥,你就饒了…饒了我一條狗命,無論…無論你讓我做什么,我…我都聽您的…!”
青銅面具人一手執馬韁,一手握著刀,如同遛馬,緩緩上前來,面具下那一雙眼眸子,異常的冷峻,坐在馬上,俯瞰跪在地上乞求的關大王,緩緩抬起手,在關大王的乞求聲中,揚刀而起,隨即刀光一閃,關大王那顫抖的乞求聲戛然而止。
大刀劃斷了關大王的脖子,鮮血噴涌而出,關大王捂住了脖子,喉嚨里發出“格格格”的聲音,瞳孔收縮,滿是恐懼,隨即向前栽倒,身體抽搐幾下,便再也不動彈。
青銅面具人看也不看尸首,緩緩過來,騎士們分開道路,青銅面具人執著馬韁,到得楚歡前面不過兩米遠,勒住了馬,一字一句道:“我們是云里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