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雅以維護皇家尊嚴為名,有心要將楚歡打入刑部大牢,只要楚歡進了刑部大牢,想要活著出來,那已經是希望渺茫了。
小公主聽高雅這樣說,已經豎起柳眉,道:“本公主之前已經說過,楚歡如果敗在你手上,便關到大牢,如果楚歡贏了,便放他一馬,你耳朵聾了嗎?是要讓本公主說話不算話?”
高雅一時語塞。
楚歡聽小公主這般說,心里有些哭笑不得,她說話不算話自己已經領教過,此時卻做出一副一諾千金的模樣,只不過楚歡很慶幸小公主守了一次諾言。
“楚歡,你不用害怕。”小公主見高雅不說話,笑嘻嘻道:“你教我武功,誰也不敢欺負你。”
楚歡猶豫起來。
小公主道:“你是擔心身份不符?不用擔心,本公主回宮之后,便給你要一個官職,等你做了官,便可以教我功夫了。”似乎覺得自己這個主意很妙,咯咯笑起來,道:“楚歡,你等著,我回去見到父皇就說。”
楚歡來不及說話,小公主便已經揮手道:“走走,咱們回宮去。”向楚歡道:“楚歡,你可記著了,我說話算話。”竟是急忙忙就往外去,高雅冷冷看了楚歡一眼,冷哼一聲,也領著一眾近衛軍出了去,方才院子里還人滿為患,只片刻間就離開了一半。
院子里武京衛們面面相覷,小公主剛來的時候,誰都以為楚歡就算不死也要掉層皮,可是誰能想到竟是這樣的結果。
趙揚看了王甫一眼,連他自己也都不相信是這樣的結果,恍若夢中,好不容易回過神來,見到楚歡已經從椅子上站起,急忙上前去,親切道:“楚歡,你怎樣?沒有傷到哪里吧?”
先前趙揚落井下石,楚歡是看在眼里的,而且他在西廣場無意冒犯小公主,這趙揚也是搗鬼者之一,對此人已經沒有任何好感,但是并不表露在面上,含笑道:“沒有,多謝署頭關心。”心里卻冷笑:“你眼睛也沒有瞎,從始至終誰傷了我?故作姿態。”不過瞧著趙揚臉上被小公主一鞭抽打的傷痕還在,心中還是有些舒坦,輕聲道:“署頭,你臉上的傷…!”
趙揚終于反應過來吩咐眾人散開,自己急忙回屋去敷藥。
楚歡回到屋中,王甫站在門前半晌,才有些尷尬進去,見到楚歡躺在床上若有所思,想到自己也伙同趙揚坑害楚歡,心里卻還是有些慚愧,想說什么,卻又不好說。
屋內氣氛有些尷尬,倒是楚歡率先打破氣氛笑道:“王大哥,他們的盔甲還真是威武,比咱們要強出不少。”
王甫見楚歡說話,忙道:“近衛軍的猛虎戰甲是帝國最精致的戰甲,咱們是比不上的。”湊近過來,輕聲道:“楚歡,想不到你的武功那般厲害,高武尉不是你一合之敵。”
楚歡搖頭笑道:“只是僥幸而已,高武尉絕不是如此不堪一擊。”
王甫左右看看,才壓低聲音道:“楚歡,今天你躲過一災,不過日后可要注意了。”
楚歡凝視王甫,問道:“王大哥為何這般說?”
王甫神情一緊,忙道:“我是讓你小心高武尉。高武尉的叔叔是兵部右主事,他的父親當年可是皇帝陛下身邊的近身護衛,隨同圣上南征北戰戰死,高武尉承繼了其父的蔭福,在近衛軍里很有人脈的。”
“哦?”楚歡皺起眉頭。
王甫輕聲道:“近衛軍中,有半數都是因蔭而選。他們的父兄為圣上戰死沙場,愿意從軍的,便會編入近衛軍中,高武尉的父親當年戰死的時候,高武尉才十多歲,后來將他編入近衛軍,成為保護皇城的皇家近衛軍一員,他的叔叔也是兵部的主事,有些后臺的。”頓了頓,道:“今日你得罪了高武尉,就只怕高武尉心存嫉恨,日后會對你不利…!”
楚歡笑道:“多謝王大哥相告。楚歡一直都以為,正大光明行事,也不怕魑魅魍魎在背后搗鬼。”
王甫一怔,有些尷尬。
楚歡不知道小公主要跟隨自己學武只是一時興起還是當真,他只希望是小公主一時心血來潮,回宮之后便即忘記。
伺候那個小丫頭,比伺候一頭老虎更困難。
次日倒沒有安排楚歡往西廣場去巡邏,只是往附近幾條街轉一轉,也不知是否小公主真的只是一時心血來潮,次日竟是沒有找上門,楚歡倒還真是不希望小公主找過來,正合心意。
倒是西門署的武京衛們對楚歡這個初來乍到的新兵態度大為改變,大家并不知道有人刻意要陷害楚歡,只以為楚歡是無意冒犯小公主,昨夜發生在西門署內的事情大伙兒都已經知道,楚歡一招制住高雅自不必說,更為緊要的是小公主竟然要跟楚歡學武功,這可是非同小可之事,在眾人的眼中,無疑是奇跡。
不過大家很快就想到,如果小公主真的跟隨楚歡學武功,楚歡日后有小公主這座靠山,必定會步步高升,正因如此,大伙兒對楚歡便刻意逢迎起來,趁這個機會,西門署里個個都要和楚歡扯上幾句話,也算是熟識了,日后若是楚歡真的發達了,大家也都算是說過話的故人,總要照顧一二,否則連一句話也沒有說過,日后真要找楚歡幫忙也就攀不上交情。
黃昏時分,楚歡與幾人輪值之后返回署里,尚未進門,已經有人迎面出來,見到楚歡幾人,道:“你們終于回來了,正要找你們。”
楚歡心中一緊,還以為小公主又找上門來。
進了院子,不見小公主身影,楚歡微松口氣,卻見到那邊已經有人叫道:“楚歡,你們快些過來,署頭有急事要商議。”
楚歡心中奇怪,幾人進了正廳,只見趙揚和幾名武京衛正在里面等候,見到楚歡進來,趙揚眼睛一亮,道:“楚歡,你們可回來了,正有急事要辦。”
楚歡上前拱手道:“署頭有何吩咐?”
趙揚掃視眾人一眼,神情嚴峻道:“剛才得到消息,發現嚴宅有古怪。”
“嚴宅?”楚歡不解。
趙揚解釋道:“嚴宅是國子監主薄嚴布道的府邸,如今是座空宅。”
“空宅?”楚歡更是疑惑,忍不住問道:“那嚴主薄如今何在?”
眾人臉上都顯出古怪之色,一旁王甫終于道:“嚴主薄一家四十三口,四個月前,都已經…都已經被滿門抄斬,如今嚴宅還是空無一人,就在咱們負責的街道!”
楚歡大吃一驚。
趙揚也不多解釋嚴家往事,道:“大伙兒也都知道,前幾日駙馬被刺,如今城中正在四處搜找刺客,雖然全程嚴密搜找,但是至今卻還是沒有找到刺客的下落。安國公和指揮使大人震怒無比,不但我們武京衛,刑部也是派人滿城調查,堂堂駙馬大人,被刺之后卻遲遲無法找到兇手,若是傳揚出去,不但安國公和指揮使大人臉面不好看,咱們武京衛也必定為人所恥笑。”
眾人神情都嚴峻起來,楚歡也感覺到氣氛開始凝重起來。
趙揚掃視眾人一眼,才道:“就在剛才,我得到消息,嚴宅內有動靜傳出來,十分古怪…很有可能就是刺殺駙馬的刺客躲在了嚴宅之中。”
楚歡心中暗笑:“刺殺駙馬的此刻就在你眼前,只可惜你是不可能知道的。”心里卻也奇怪,難道已經無人居住的嚴宅當真有人藏在里面?
一名武京衛立刻道:“署頭,咱們是不是立刻通稟總旗大人,讓他多調一些人手過來,咱們將嚴宅圍住,里面如果真有此刻,插翅也難飛了。”
趙揚瞥了那人一眼,向眾人問道:“大伙兒都是這個意思,要去通稟總旗大人?”
眾人面面相覷,都不說話。
趙揚緩緩道:“弟兄們都清楚,咱們西門署的弟兄,要么是沒有后臺,要么就是得罪了人被貶到這里,如果不能立下大功,大家伙便是胡子花白,也不會有出頭之日。”他握起拳頭,輕聲道:“今日有如此大好機會,天大的功勞等著咱們去拿,你們是否想放手?這事兒若是稟報總旗大人,總旗大人固然會調來大批人手,可是功勞也就與咱們不相干了。”
一人問道:“大人,那你說咱們怎么辦?”
趙揚道:“若是咱們能夠拿下刺客,便是立了大大的功勞。”嘴角泛起笑意,輕聲道:“你們想啊,駙馬被刺,最傷心難過的是誰?”
“自然是安國公,還有指揮使大人,對了,還有靜華公主!”
“不錯。”趙揚道:“他們不但傷心難過,也是最想找到刺客為駙馬報仇之人。咱們若是抓到刺客,交了上去,你說這幾位貴人會如何賞咱們?”
“金銀財帛是少不了的。”立刻有人道:“指揮使大人也定然會提升咱們,就算沒有高官厚祿,也必定會將咱們調到油水豐厚的署門去。”
趙揚笑道:“你們的腦子還沒有糊涂。咱們為駙馬報了仇,指揮使大人自然會大大嘉獎我們,說不定咱們都被調都大元署、二元署或者三元署去,到那個時候,咱們兄弟也算是熬出頭了。”
眾人一個個顯出欣喜興奮之色來,忽地有人皺眉道:“署頭,這功勞自是吸引人,可是…可是咱們當真能拿下刺客?駙馬身邊那么多護衛,刺客都能得手,可見刺客十分厲害,據說駙馬身邊有一名護衛硬是被撕成兩段,那刺客可是厲害得緊,咱們…咱們未必是敵手。”
此人這般說,眾人頓時都顯出猶豫之色來,顯然對刺客十分忌憚,楚歡冷眼旁觀,臉上卻無絲毫表情。
“害怕了?”趙揚冷笑道:“本署頭不強求,誰要是不愿意去,留守在署門里就是。俗話說得好,富貴險中求,坐在屋里等著大富貴,那是癡人說夢。”看向楚歡,道:“更何況咱們還有楚歡這樣的高手,楚歡一招便制住高武尉,武功不凡,有楚歡在,咱們的勝算就多了好幾成。”
他這般說,就已經將楚歡帶入其中,楚歡便是不想去似乎也不成了。